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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堪设想,在这等情形之下,李显又怎敢胡乱参与到大理寺卿的争夺中去,再说了,李显早已算定了此番争夺的结果,不出意外的话,新任大理寺卿十有八九还是武后的人,至于太子与李显么,再怎么争也是为人做嫁衣裳的份,越是争得凶悍,失败的可能性便越高,正因为此,李显自是更不情愿去凑那个热闹了的,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李显便对此事漠不关心,恰恰相反,李显始终关注着朝局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焦急地等待着最终结果的出来,以便实施其早已盘算好的“驱武计划”。
“禀殿下,朝议有结果了。”
十月初三,午时六刻,早已过了午膳的时间,可李显却一点食欲都没有,百无聊奈地端坐在书房的几子前,对着打到了一半的棋谱发着呆,正自烦闷无比间,却见高邈一头从房外冲了进来,连满头满脸的汗水都顾不得擦上一下,急吼吼地便高声嚷了一句道。
“哦?”
一听此言,李显立马霍然抬起了头来,眼神一亮,轻吭了一声,虽不曾开口追问详情,可脸上却已满是掩饰不住的探询之色。
“禀殿下,大理寺卿由大司宪(御史大夫)刘仁轨改任,由刑部侍郎刘伯英晋大司宪一职,大理寺正王灏晋大理寺少卿,所余之缺由侍御史林奇递补,其余诸缺由吏部选调官吏以补之。”高邈自是知晓李显心急,哪敢怠慢,紧赶着便一口气将所知详情一一道了出来。
刘仁轨?啧,好个老贼婆,居然来了个换汤不换药!李显一听居然由如今尚在前线带兵作战的刘仁轨出任大理寺卿,立马便知这绝对是出自武后的极力推荐,不由地便苦笑了起来——闹了半天,除了赶走了一个袁公瑜外,所得不过就是宰了丘神福、王翼两只小蚂蚁而已,压根儿就不曾真正伤到后党的元气,收获不能说没有,只不过离大胜却是差了老鼻子远了的,可不管怎么说,这一连串的事情到此也勉强算是暂告了一个段落,驱武计划该正式搬上台面了!
“去,将玉矶子道长请来,就说孤有要事相商。”
事已至此,李显自是不敢再多犹豫,也没对朝议之事多做评论,咬了咬牙关,低声吩咐了一句道。
“啊,是,奴婢遵命。”
高邈原本正等着李显就朝议之事做出安排,却没想到李显居然不问朝议,连个交待都没有,思维明显脱了节,不由地便有些子愣了神,直到李显不满的眼神扫将过来,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应答了一声,紧赶着便要往后院奔了去。
“慢着,先让膳房备上一桌席面,唔,就安排在后花园的临水阁好了,孤要与玉矶子道长痛饮一场,去罢。”没等高邈走出书房,李显却又改了主意,将会面的地点搬到了后花园里去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高邈猜不透李显此举的用心所在,可也不敢多问,紧赶着应承了下来,急匆匆地便向房外跑了去。
罢了,是死是活鸟朝上!高邈去后,李显愣愣地呆坐了好一阵子,将自个儿所思的计划反复地盘算了一番,认定已无甚再可修改之处,这才一甩头,深吸了口气,慢慢地站直了身子,缓步向后花园行了去……
临水阁并不算大,也就是后花园池塘边的一栋两层小楼罢了,小巧而精致,半遮半掩于竹林间,极为的雅静,算是个观景的好场所,只是地儿偏了些,李显自己也甚少光顾此处,不过么,用来洽谈密事倒也算是极之合用,这也正是李显将酒筵设于此处的根由之所在。
“师弟心思重重,这酒喝着也无趣得紧,说罢,巴巴地请贫道来,所为何事?”
玉矶子年岁并不大,可却已在江湖上闯荡过数年了,江湖经验老到得很,加之又有着代师授徒的名分,倒是没跟李显多客套,酒过了三巡之后,也无需李显开口,玉矶子已大刺刺地说了一句道。
“嘿,师兄英明,小王佩服之至……”李显一听此言,不由地便乐了起来,一叠子高帽不要钱地便要往玉矶子头上扣。
“打住,打住,师弟还是少拍马屁的好,这高帽子送得越多,事情一准越难,得,还是说正事好了,成与不成贫道可不敢先应了的。”玉矶子可是被李显忽悠过好几回了的,早就学乖了,这一听李显谀词如潮,双手立马可着劲地摇了起来。
哈哈,这家伙不好骗了,得,下回换别的招!李显哈哈一笑,丝毫不因算计被当场揭破而有丝毫的不快,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道:“不瞒师兄,小王有些东西想要送进宫去,却不想让人得知东西的出处,不知师兄可有把握否?”
“嗯?”
皇宫乃是禁地,哪是轻易能进的,李显倒是说得轻巧,却将玉矶子吓了一大跳,手一抖,端着的酒樽险些就此打翻在地,一双眼瞪得跟牛蛙似地看着李显,满脸子的狐疑之色。
“师兄不必惊慌,小王并非要师兄去干行刺的勾当,只是想请师兄送几只猫进大内,不知师兄可能为否?”此处并无外人在,李显自是毫不隐瞒自个儿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道。
“猫?师弟这是何意?”
玉矶子一听要送猫进大内,登时就傻了眼,狐疑地打量了李显好一阵子,见李显不像是再说笑的样子,面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斟酌地追问了一句道。
“师兄请先回答小王的问题,此事能办到否?”
李显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慎重其事地将问题复述了一遍。
“这个……”玉矶子迟疑地盘算了一番之后,这才谨慎地回答道:“若是送些死物进宫或许勉强可以做到,嘿,大内中虽说好手不少,可要想留下贫道却也难能,可若是活物么,这可就难了,贫道实不敢担保能瞒得过宫中众多高手之盘查。”
“哦?若如此,大事可成矣,师兄放心,小王有法子让活物昏睡上数个时辰,师兄只消将其当成死物带即可。”李显计划里最大的麻烦便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将活猫带入宫中,这一听玉矶子能办到此事,登时便大喜过望了起来。
“慢着,不说请楚此举何意,贫道可不敢冒杀头之罪胡为。”
这一见李显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起来,玉矶子立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回了一句道。
“诚然如是,不瞒师兄,小王此举乃是迫不得已的自救手段,若是师兄不肯帮忙,或许再过月余,师兄就该替小王收尸了的。”玉矶子话音一落,李显的脸色瞬间便跨了下来,满面愁容地长叹了一声,泪眼朦胧地苦笑道。
“咣当”
李显这危言耸听的话语杀伤力着实是不小,可怜玉矶子堂堂一个绝顶高手,竟生生被吓得手一松,端着的酒樽就此落了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驱武妙策(下)
戌时末牌,夜已经有些深了,万籁寂静,唯有不知名的小虫尚在杂草丛中不时地哼唱上几声,天上的云层很厚,遮挡住了新月的光辉,大地一片死沉的漆黑,纵使是最金碧辉煌的皇城,如今也已是漆黑一片,唯有城墙上往来巡视的兵卒们手上的灯笼在黑夜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只是这等光不单没能驱散黑暗,却反将黑夜衬托得更黑了几分。
皇城,自古以来便是天下守卫最森严的地儿,太极宫自然也不例外,虽说天下承平日久,可宫禁的守卫却从来就不曾放松过,虽不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那么夸张,可各处城墙上往来巡视的甲士却是极众,唯独一个地方例外,那便是西门一带,只因西门内乃是宫女宦官们所住的掖庭宫,白日里因防着宫女宦官们夹带之故,此处守御极严,可到了夜晚,各处宫门一下了匙,掖庭宫便成了个死城,四面皆被高墙所隔,飞鸟难渡,再者,掖庭宫中所住的宫女宦官们大体上都是些下苦之辈,至于那些有官衔的管事宦官、宫女们基本上都住在内宫之中,此处本就无甚需要看护的,守备自然也就远不及它处来得严密,当然了,该有的禁卫依旧不算少,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只是往偌大的四墙上一分,那就实在是不算多了,至少比起其它各处来说,要差了老大的一截,纵使如此,那防卫的严密也不是其它地儿能比得了的,不过么,在真正的高手眼中,这守御着实疏松得很,说是破绽百出也绝不为过,毫无疑问,玉矶子就是这么一个高手。
“呸,晦气!”
此际的玉矶子一身的黑色夜行衣靠,除了两只眼露着外,便连头都整个地包在了帽兜里,气闷自是不消说了的,更令玉矶子闹心的是背上背着的那个大包裹,沉是一回事,不过么,对于玉矶子来说,这点分量实在算不得甚大事,只是内里的东西却令玉矶子大为恼火,一想到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正一个挨着一个地贴在自个儿的后背上,玉矶子不由地便是好一阵子的歪腻,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则骂归骂,在行动上,玉矶子却一点都不含糊,趁着城头上一队巡哨刚刚走过的当口,玉矶子身形一闪,整个人已如同落叶一般从房顶上飘落于地,几个起落间,如灵猫一般一溜烟地窜过了宫门前的小广场,贴在了皇城根上。
“当啷”
紧贴在城墙下的玉矶子侧头听了听城墙上的动静,而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飞抓,甩动了几下,用力一挥,飞抓冲天而起,一声脆响之后,已扣在了城碟之上,但见玉矶子身形一动,双手交错而动,双脚连蹬之下,已如履平地般地上了城头,几个起落之后,人已消失在了漆黑一片的掖庭宫之中……
亥时五刻,夜已经很深了,可李显却无一丝的睡意,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浑然不见了往日里的从容之气度,只因今夜的行动着实太重要了些,即便是李显对玉矶子的能力再有信心,却也不敢担保此番行动不出岔子,毕竟宫禁之地非比寻常所在,内里高手侍卫不知凡几,一旦玉矶子在行动上稍有闪失,就算他能凭借着过人的身手逃出生天,李显的计划也一样不免以彻底失败而告终,若如此,那后果之严重着实不是李显所能承受得起的,偏生这等巨大的风险李显却不能也无法去规避,而今,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等待”二字罢了。
李显的计划说起来其实并不算复杂,归根结底就一个“奇”字——武后对猫极度敏感,甚至可以说是有着刻骨铭心的恐惧之感,其起因乃起自萧淑妃的死前的毒誓——“阿武妖猾,乃至于此!愿他生我为猫,阿武为鼠,生生扼其喉。”,故此,自永徽六年起,武后便下令宫中便禁止养猫,平日里也不许旁人提到“猫”字,可谓是心虚已极,李显的计划便是着落在这上头,只消能令猫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宫中,再配合上些舆论之引导,自不愁武后不疑神疑鬼,这一疑之下,除了远避洛阳外,武后怕也没旁的选择了的,当然了,要达成这等效果并非简单之事,内里关窍极多,第一条便是猫的出现必须能做到无迹可查,而这,除了玉矶子之外,李显实无法想出第二条稳当的路子——李显不是没想过其它办法,实际上,就李显目下安排在宫中的人手而论,要偷偷将猫运进宫中不难,难的是只怕无法做到瞒过武后的事后追查——武后生性多疑而谨慎,一旦猫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宫中,武后必定会下令彻查,就武后在宫中的势力而论,哪怕李显所为只有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只怕也难逃被查出蹊跷之可能,这等险李显冒不起!
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罢?眼瞅着计时的沙漏已将将见了底,李显本就焦躁的心不由地便更烦上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