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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之死乃是阎立本心中的一根刺,这一听李显将太子之死抬了出来,阎立本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铁青无比地瞪了李显一眼,可到了底儿,却并未就此发飙,而是耷拉着脸,生硬无比地开了口。
“好说,小王只需要阎相上个保本,保潞王殿下入主东宫便足矣。”
李显也不想多绕甚弯子,这便面色肃然地拱了拱手,淡定地开出了条件。
“就这?”
李显要保潞王的事情阎立本自是心中有数,倒也不以为奇,只不过在阎立本看来,李显此来怕是要收服原太子一系官员的成分居多,这一听李显居然绝口不提此事,倒令阎立本不免起了疑心,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从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来。
“不错,仅此足矣。”李显点了点头,回答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只是沉吟了片刻之后,突地狡诘一笑道:“当然了,阎相若是愿帮孤与诸般人等多说上几句美言,小王倒也乐意得紧。”
“哦?哈哈哈……,好,好个美言几句,殿下高明,老朽不得不服,也罢,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朽临去见太子殿下前,能帮的便帮了,只是老朽却不能白帮,有两条件在,就不知殿下可能接受否?”阎立本被李显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面色红润已极,完全不像一个将死的病人,话锋只一转,便已摆出了与李显抬价还价的架势。
“阎相请讲,但凡小王能做得到的,自无不允之理。”
李显只一看阎立本的样子,便已知阎立本是真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了,此时的荣光之焕发,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心中不免暗自神伤不已,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面色凝重地回答道。
“如此甚好,老朽一门血脉单薄,到如今,就只剩下知微这么一根独苗了,老朽知其甚深,此子实非干才,不过一寻常人耳,老朽不求其显要于朝堂,只求其能安稳度过一生,若能为我阎家开枝散叶,那便足矣,不知殿下可能应承否?”
阎立本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略一沉吟,开出了第一个条件,虽也就是托孤的意思,不过么,却在言语中隐约地表明了不想阎知微被拖入朝堂争斗中去的愿望。
“阎相放心,孤知晓该如何做的,定不会让知微兄有甚不测之事,显要不敢言,富贵一生孤还是办得到的。”
阎立本话里的未尽之辞李显自是一听便明了,也没含糊,直截了当地便给出了保证。
“那便好,殿下所言老朽信得过,呵呵,没想到阎某一生廉洁自诩,到了临死之际,却还是放不下身后事,倒叫殿下见笑了。”阎立本一生公谨,素来不为自家谋私利,到了老来却为了独孙放言,颇有要挟之意味,自不免有些子赫然,这一听李显答应得极为干脆,心中有愧之下,老脸微红地自嘲了几句,旋即便将话题转了开去:“至于其二么,老朽将死,怕是看不到殿下青云直上之时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老朽希望殿下能善待天下百姓,若如此,老朽便是枯骨已朽,也能含笑九泉了。”
“阎相放心,孤在此发誓,若真有那一日,孤定竭力令百姓安康,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若违此誓,让孤不得好死!”
李显一听阎立本第二个要求竟然是为民请命,心中不由地便是一热,深为阎立本这等胸怀而感慨不已,自也没甚犹豫,一举手,毫不含糊地便发下了誓言。
“殿下所言,老朽信得过,罢了,殿下请回罢,诸般事宜老朽自会为殿下办妥的。”
阎立本心思已了,整个人立马便松弛了下来,红润的脸色瞬间便灰败了下来,大喘了几声,无力地挥了下手,便就此下了逐客令。
“阎相保重,小王告辞了。”
事情已办妥,李显自也不想多逗留,毕竟数日未好生休息的身体到了此时也有些子顶不住了,这便对着病榻上的阎立本深深一躬,而后一转身,头也不回地便行出了房门,只是眼角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子湿润了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变数出现
“狄公,怎不问孤事情办妥了否?”
自打从阎府出来后,狄仁杰便始终闭紧了嘴,既不追问李显与阎立本交涉的结果如何,也不出言请示下一步该当如何行之,只是默默地端坐在李显身侧,面色淡然已极,简直就像是个木头人一般,到了末了,还是李显最先沉不住气了,好奇地看了狄仁杰一眼,笑呵呵地问了一句道。
“唉,殿下这是要将狄某架于火上烤啊。”
狄仁杰没有回答李显的问话,而是苦着脸,摇了摇头,冒出了句似乎不相关的答案。
“哦?哈哈哈……”
李显一听登时便乐了,只因狄仁杰此言一出,便代表着狄仁杰已是彻底明白了李显带他到阎府的目的之所在,说穿了也很简单,此举便是要向朝中人等宣布狄仁杰乃是他李显身边最心腹之人,大家伙要效忠或是表忠心的,不妨都去找狄仁杰勾洽好了,如此一来,有了狄仁杰这么层缓冲在,朝臣们也就不用担心在李显面前说错话,又或者是担心站错了队,大可先从狄仁杰那头探探口风,再行最后的定夺,至于李显本人么,也可乐得轻松,免去了无数虚与委蛇的麻烦,不过么,狄仁杰就有得忙乎了不是?
“狄公能者多劳么,您办事,孤信得过。”
虽明知狄仁杰的抱怨不过是在逗趣而已,可该安抚的,李显也断不会吝啬,总不能让马跑,还不让马吃草罢,这便笑着恭维了狄仁杰一句道。
“殿下英明,狄某劳命啊。”
狄仁杰乃当世之智者,早在李显邀其一并前往阎府之际,便已是看破了李显的用心之所在,既然没出言推辞,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承担此重任的思想准备,可口中却不忘叫上声苦,左右不过是逗趣上一番罢了。
“哈哈哈……”
李显被狄仁杰那副故意装出来的愁苦状逗得再次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狄仁杰也绷不住脸了,跟着笑将开来,一股子君臣际遇之相知气息在车厢里荡漾着、弥漫着……
咸亨三年二月十八日,巳时三刻,时已近午,可天却阴沉得有如黄昏一般,厚实的乌云压得极低,毛毛的细雨始终不停,尽管不大,可淋在身上,却黏糊得令人难受不已,尤其是对赶路的人来说,这等细雨着实是烦人得紧了些,遮挡视线不说,道路也因之泥泞难行得很,这不,一大队正簇拥着数辆马车疾驰在古道上的骑兵中,不时有咒骂声在响个不停,纵使是隆隆的马蹄声,也掩盖不了这等此起彼落的抱怨之语。
“老三,传令下去,前头便是洛阳了,叫这帮混球都收敛一点,少给老子惹事,谁要是再乱扯淡,军法从事!”
或许是身后传来的抱怨声太杂了些,奔驰在队列最前端的一名身着银色软甲,身披紫色斗篷的英挺青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铁青着脸,回首看了紧随在身后的一名白袍小将,不耐地冷哼了一声道。
白袍小将姓李,单一个温字,乃越王李贞第三字,至于先前发话的则是其长兄琅琊王李冲,一行人等此来乃是奉旨前来为“孝敬皇帝”奔丧的——越王李贞乃当今天子之兄,文武兼备,与纪王李慎并称为“越纪双王”,为宗亲中最贤能之辈,现任相州刺史,其有子四人,长子、三子皆习武,颇具勇名,次子李倩、幼子李规皆习文,具政略,文采颇佳,乃宗师中少有的俊彦之辈,此番赶赴洛阳乃是接到高宗急诏,指令其携四子奔丧,因着得到诏书迟了之故,唯恐误了丧事,不得不日夜兼程,一路狂奔之下,不知几多艰辛。
“好叻,大哥说了算。”
李冲乃李贞唯一的嫡子,又是长子,自出生时便已受封为琅琊王,在一众兄弟中威望极高,属说一不二的人物,他这一开了口,李温自是不敢怠慢,高声应了诺,放缓了马速,冲到了路旁,高声对一众随行的铁骑军喝骂了几声,原本正唠叨个不休的众骑兵立马便全都老老实实地住了嘴,再无人敢高声喧哗上一下。
“大哥,这帮孙子就是欠敲打,嘿,还是大哥的命令管用,小弟只一喊,这就全都老实了。”
李温对李冲的崇拜显然是深入到了骨子里的,这一压制住众人的抱怨,立马便冲回到了李冲身旁,笑呵呵地便是一顶高帽子送了上去。
“嗯。”
李冲早就习惯了众兄弟们的崇仰,并未因李温的话而动容,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一声,眼睛始终看着洛阳城的方向,眼神里明显带着浓浓的战意。
“大哥可是还在琢磨着要跟那英王较个高下么?呵呵,此番进了洛阳城,大哥必定能心想事成,小弟可是看好大哥一准能大胜无疑的。”
李温只看了李冲一眼,便已知晓其在想些甚子,立马笑呵呵地奉承了一句道。
“啰唣,加速前进!”
一听到“英王”二字,李冲英挺的脸庞登时便是一个抽搐,不满地横了李温一眼,喝斥了一声,手一扬,手中的马鞭已呼啸着落在了马臀上,吃疼的战马嘶鸣了一声,撒开四蹄,沿古道向洛阳城方向急冲而去……
“启禀陛下,越王殿下及其四子都已到了宫门外,请陛下明示。”
乾元殿的主寝宫中,高宗拥着厚厚的锦被,神情寂寥地斜靠在高高的垫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的阴暗天空,不言不动地如同泥雕木塑一般,不过才数日的功夫,原本乌黑的头发里竟隐隐见到了不少的白丝,惨白的脸上浓浓的都是伤感与忧愁,那等可怜兮兮的样子,令悄然行进寝室中的高和胜一见之下,心头不由地便打了个突,可却不敢多有耽搁,紧赶着走到了榻边,小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八哥,是八哥来了,来了,总算是来了。”听得响动,高宗从窗外收回了视线,看了高和胜一眼,口中呢喃地念叨了几句,旋即便是精神一振,霍然坐直了起来,一挥手,急吼吼地便呼喝了起来:“快,快,全都给朕请进来,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是,奴婢遵旨。”
一听高宗如此说法,高和胜登时便大吃了一惊,可又不敢发问,只能是恭敬地应了诺,只是临去前,却是狐疑地看了高宗好几眼——李弘的葬礼既是按着大行皇帝的礼仪在操办,各地的皇室宗亲自然都得前来奔丧,这些日子以来,陆陆续续有宗室王爷抵达洛阳城,其中位份尊贵者不少,不单有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霍王李元轨这些个老一辈的亲王,也有与高宗同辈的纪王李慎、赵王李福等,却从未见高宗如此激动,别说召见了,便是令旨都没一个,大体上都是让武后出面去应付的,此番越王一到,高宗的反应竟如此之反常,自由不得高和胜不起疑心的,只是当着高宗的面,高和胜却是不敢随意乱问的,然则,在退出寝宫之后,高和胜却立马低声吩咐一名随侍的小宦官速去禀明武后,他自己则不紧不慢地向则天门行了去,以此给武后留下足够的缓冲之时间。
大行皇帝的葬礼从来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说是千头万绪也绝不为过,哪怕李弘不过是个谥号天子,可该办的手续却是半点都省不得的,纵使有着外臣们的协助,可身为皇宫实际主人的武后依旧是忙得个脚不沾地,一会儿是接见各自赶来的王室宗亲,一会儿又是听取办理丧事官员的汇报,一会儿又得忙着接受各地赶到洛阳的刺史们的朝见,除此之外,还有着无数的奏本要批阅,饶是武后精力过人,如此这般地连轴转下来,也已是生生累廋了一圈,然则武后却并不以为苦,精神烁烁,丝毫不见半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