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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此时一听噶尔?钦陵第二个点到了自个儿的名,那些个怨气自是消散得无影无踪了的,紧赶着便跳了起来,高声应诺道。
“将军可将步军留在营中,以骑军悄然潜到湟头山一带,一旦达旺将军接敌,即刻挥军杀出湟头山,切断唐贼之退路,务必全歼唐贼,休要放走一人,无论是兵还是民,一律杀无赦!”噶尔?钦陵冷厉地一笑,给出了个绝户之命令。
“诺!”
尽管自是打辅助,可能得以上阵捞些战功,迷如婆刺虽尚有些不满,却也总好过前些日子的混吃等死罢,迷如婆刺倒也没甚意见,干脆利落地领了命。
“出击之各部今夜午时起行,人衔枚,马上嚼,务必于天亮前赶到伏击地点,其余各部随本相镇守大营,牵制李显主力,不得有误!”一待迷如婆刺退下,噶尔?钦陵便即大手一挥,昂然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诺!”
诸将们虽艳慕达旺与迷如婆刺二将的好运,然则却是谁也不敢当面违逆了噶尔?钦陵的命令,只能是齐刷刷地躬身应诺不已,一股子冷厉的杀气便在这齐声的应和中勃然而起了……
咸亨三年九月二十二日,晴,阴沉了数日的天空豁然开朗,碧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之下,深秋时节竟有了些小阳春的热度,风又不大,只是轻柔的一丝丝,吹拂在脸上,带给人阵阵的凉爽之意,这等天气无疑是个散步的好时光,然则徐元茂却显然无心去欣赏这等惬意,面带愁容地端坐在马背上,木讷讷地眺望着远处,似乎有所期盼之状。
两天了,自打从黑石山大营出来,在路上已是行了两天,这两日里徐元茂无时不刻都在担着心思,怕的便是有敌来袭,尽管李显给过一个锦囊,可徐元茂却实在不敢将整个运粮队的命运寄托在那小小的锦囊之上,为此,他不惜以放缓行军速度为代价,不停地派出一队队侦骑沿途哨探敌情,只有确保前方十里内皆无敌踪的情况下,他才肯向前进发,就这么一路提心吊胆地走了下来,原本半天的路程愣是拖成了两日,可就算这样,徐元茂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因前方的白驼岭已是最后的丘陵地带,过了此处的话,便已是一路平原,倘若遇袭的话,纵使粮秣不保,可手下将士却还是能走得脱的,真到了那时,徐元茂的心理压力或许便能小上一些了的。
“徐将军,有些不对啊,这都已过了联络的时间了,怎地都不见左右侦骑回来报信,难不成前方真有埋伏么?”
徐元茂倒是能沉得住气,可其副将陆鸣达却是忍耐不住了,眼瞅着日头渐已偏西,心中的焦虑自是更甚了几分,这便凑到徐元茂的身边,低声地说了一句道。
“唔……嗯?”
徐元茂也觉得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刚想说些甚子之际,突然见一骑正亡命向己方大队狂冲了过来,徐元茂的瞳孔不由地便是一个紧缩,冷汗瞬间便狂涌了出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伏击与反伏击(三)
“该死!”
徐元茂的眼神很好,尽管冲来的那一骑离着尚远,可他却已认出了来者,赫然竟是早先派出去侦查的一名游骑队正,瞧其那惶急的样子以及浑身的鲜血淋漓,徐元茂又怎会不知所有的侦骑怕都已是全军覆没了的,很显然,前头的吐蕃伏兵绝对不在少数,事到如今,再想全身而退已是万无可能,徐元茂懊恼之余,第一个念头便是打算喝令备战,然则一想起李显事先所给的锦囊,立马将已到了口边的命令强行咽了回去,紧赶着将锦囊从怀中取出,一把扯开封口,取出了张写满了字的布帛,飞快地看了起来。
“杀啊,莫要走了唐贼,冲,冲啊!”
就在徐元茂低头看锦囊妙计的当口,一阵烟尘从里许外的一道山包后头扬了起来,无数吐蕃骑兵嘶吼连连地杀了出来,如洪水怒涛一般地紧追在那名疯狂打马逃窜的唐军队正后头,奔腾的马蹄声大起间,杀气冲天而起,原本尚算有序的大唐民夫们立马全都乱了套,乱哄哄地丢下满载的车马,疯狂地撒腿向后狂逃了去,任凭押运的唐军官兵们如何喝止,也不见有所改观,整个运粮队就此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
“杀了拉车的马,撤!”
布帛上的字并不算多,徐元茂扫了几眼便已瞧了个分明,眼瞅着吐蕃大军已杀到近前,自是不敢再多耽搁,这便紧赶着大吼了一声,下达了将令,正自慌乱中的唐军将士们见状,自不敢怠慢,纷纷出刀斩杀了拉车的马匹,而后乱纷纷地跟在徐元茂的身后,向黑石山方向疾驰而去,其状着实颇为狼狈。
“吹号,收兵!”
达旺手持着长马槊追赶了一段之后,见唐军压根儿就没回身应战的欲望,也就不再强追,下令全军撤回到了粮秣车队所在处。
“大将军,您看,全是大米!”
方一回到车队处,便有数名吐蕃士卒用刀子挑破了几辆大车上的麻袋,露出了内里满满当当的粮食,登时全都兴奋地狂呼了起来。
“好,快,将死马都搬开,换好马,我们走!”
达旺原本担心唐军这支运粮队是西贝货,这一见车上果然全是大米,自是彻底放心了下来,但却不敢在原地多加逗留,急吼吼地便下了令。
换马匹倒是很快,一众吐蕃士兵七手八脚地搬开了被唐军杀死的马匹,又忙乎着将战马系在了车辕上,一通子忙乎下来,也不过就仅仅一刻多钟罢了,然则要想快走却是不可能,只因满载的马车实在是太沉了些,任凭赶车的吐蕃官兵如何驱策,行进的速度就是快不起来,达旺尽自心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强压住性子,不断地催促手下将士加快速度。
“大将军快看,唐贼追上来了!”
吐蕃军尚未走出白驼岭一带的狭长地貌,后头的烟尘已然大起了,一名负责殿后哨探的吐蕃游骑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策马冲到了达旺的身旁,高声禀报了一句道。
“阿哈,果然有伏兵,儿郎们,杀了拉车的马,跟我来,撤!”
达旺乃是打老了仗的人物,只瞄了眼烟尘起处,便已断明了杀来的唐军足足有五千之数,显然正合所有运粮唐军之总数,心中不禁暗自佩服噶尔?钦陵的先见之明,自也不敢怠慢了去,这便哈哈大笑着一扬手,下令全军将粮车丢下,率部头也不回地便向着北面的莽荡原逃窜了去,只是速度并不算快,显然是有意压住了马速,为的便是引唐军伏兵前来追击。
“全军止步,就地防御!”
达旺所部演技虽是颇佳,奈何唐军压根儿就不上当,但见一面安西骑军的旗帜下,赫然站着的竟是去而复返的徐元茂,只是换了面大旗而已,所率的兵马还是先前那两千骑兵,所不同的是队尾的一千名骑兵的马尾巴上都拖拽着长长的树枝,扫起的烟尘乍然一看过去,确是规模庞大,然,不过是假象罢了,这一见吐蕃军果然上了当,徐元茂暗笑不已中,自也不敢强追不舍,一冲到粮车所在地,便即收拢了兵马,也不去搬开那些被吐蕃军杀死的马匹,而是就地摆出了个防御阵型,于此同时,后队的唐军却是全都跳下了马来,围着拉粮的诸多马车紧张地忙乎了起来。
“哈,这帮唐狗还真是要粮不要命,当真找死!快,发信号!”
达旺逃了一段路程之后,见唐军良久都不曾从白驼岭中杀出,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也就不急着赶路了,缓缓地收住了本就跑得不快的战马,一挥手,高声下了令。
“诺!”
达旺此令一下,自有一名亲卫高声应了诺,急匆匆地窜出军伍,一路狂奔着转过了一座低矮的小山包,取出了火石,将早已准备好的草堆点燃,霎那间,混合了狼粪的草堆火头大作之下,一股浓浓的黑烟便就此冲天而起了。
“全军出击!”
湟头山位于白驼岭南边四里外,迷如婆刺率部密伏于此已有三日,早已等得大为的不耐,这一见狼烟大起,登时便兴奋得难以自持,一咕噜翻上了马背,大吼了一声,率部冲出了湟头山区,急匆匆地沿着丘陵间的谷地一路向白驼岭狂奔了去,那惶急的样子就算是抢屎的恶狗一般,唯恐去得迟了,便没了一口吃的。
“快点,再快点,加快速度!”
狼烟起得极为突兀,又是在这等碧空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下,自是格外的刺眼,徐元茂自不可能瞧不见,一想到吐蕃大军即将反杀回来,徐元茂的心便有些子沉得难受,情不自禁地便出言催促了起来。
“禀将军,一切都已准备停当,请将军明示。”
徐元茂既已开了口,一众将士们自是不敢怠慢,纷纷加快了手下的动作,不多时,一名负责指挥的校尉见诸事完备之后,不敢多有耽搁,紧赶着跑到徐元茂的马前,高声禀报了一句道。
“好,全都上马,准备撤退!”
徐元茂怕的便是事情尚未就绪而敌军便已杀至,若是如此,歼敌大计势必就此落空,此时见手下众军总算是及时忙完了相关准备,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松,也不再多废话,一挥手,下了命令,此言一出,无论是布成防御阵的军卒还是忙活着善后的士兵,全都翻身上了马背,紧张地等候着吐蕃军的出现。
“唐贼休走,留下命来!”
迷如婆刺一向在吐蕃国内,虽也曾征战四方,不过大体上打的都是些周边的小部落罢了,还从不曾与唐军交过手,打心眼里不觉得唐军有多强大的,加之这一路跟着噶尔?钦陵行来,又始终不曾捞到仗打,心里头早就憋得很了,这一见狼烟大起,率部冲将起来的速度着实是快得惊人,还没等达旺所部从正面杀来,他倒是先从白驼岭南边杀出,沿着山间的谷地急袭徐元茂的后路,一边策马狂冲着,一边可着劲地嘶吼着,似乎是唯恐唐军不知其杀到一般。
“奶奶的,迷如婆刺这个该死的混蛋!”
达旺所部预伏在莽荡原的兵马方才闻讯赶来会合,尚来不及整队,却见湟头山方向的烟尘已是大起了,达旺一见之下,立马便知迷如婆刺这是在贪功猛进,登时便是一阵火大,气得大骂了一声,索性也不整队了,狂啸了一声:“跟老子杀上去,莫要走了唐贼!”话音一落,一马当先地便发动了冲锋,率部直奔白驼岭谷底的入口处。
“全军下马,上山!”
迷如婆刺这一贪功猛进之下,不止是令达旺气得三尸神暴跳,也令正准备撤退的徐元茂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可没想到吐蕃大军一来便是两路兵马,这与原定的作战计划明显有出入,眼瞅着两路吐蕃大军一前一后地夹击而来,徐元茂额头上的汗水登时便狂涌了出来,只因他很清楚的是——光凭着其手下这么点兵马,无论如何都无法挡住两路吐蕃军的合击,至于杀出重围,更是比登天还难,心急之下,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大吼了一声,翻身下了马背,率领着一众手下向北面较高的一座小山上冲了上去。
“列阵,快,列阵!”
白驼岭一带都是些小山,最高也不过三十余丈,坡度也缓,并无甚不可攻克之天险,唐军所上的这座山也是如此,除了丁点的地利优势之外,实无甚险峻可言的,然则情急之下,徐元茂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一冲上了山顶,便即高声喝令全军紧急布防,好在唐军官兵都是训练有素之辈,尽管处于慌乱中,却依旧能坚持着按将令行事,总算是抢在吐蕃军杀到前勉强地构制出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
“抢粮!”
迷如婆刺所部到得快,一见对面达旺所部也已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