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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担心李贞与李显借助这两本折子惹出无穷风波,从而将朝局的焦点转移了开去,若如此,不仅仅是明崇俨要白死,武后逼李贞站队的期颐也得就此落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纵使再不情愿,武后也不可能会在保本一事上生出太多的是非来。
“殿下,事尤未了,还须得抓紧才是。”
计策得以变成现实,张柬之自然也颇为的兴奋,但并未因之而忘了事情的根本,唯恐李显乐过了头,这便从旁提点了一句道。
“先生放心,本宫心中有数,高邈,本宫要尔去办件事……”
能调回诸多手下,李显在朝中便不虞无人可用了,虽说尚不及后党那般人多势众,可至少已是有了抗衡的资本,李显自是有理由兴奋上一下的,不过么,乐归乐,该办的事却是不会忘了的,这便招收将高邈召到了近旁,细细地吩咐了起来。
“诺,奴婢这就去!”
听完了李显的密语,高邈的脸上满是惊异之色,但却并未多嘴发问,而是恭谨地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第六百八十八章糊涂案糊涂断(九)
“儿臣等见过父王。”
越王府的书房中,李冲等人正聚集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议着事儿,个个神清气爽,人人精神振奋不已,只因政事堂的消息已然传回,李倩、李纯尽皆得了好彩头,一个出人陈州刺史,一个就任蔡州司马,越王府的地盘瞬间扩大到了数州之地,这等大喜之事自是令诸般人等激动万分,正自激动不已间,却见满脸倦意的李贞拖着脚从屏风处转了出来,众人自是顾不得再乱议,忙不迭地都起了身,各自躬身见礼问安不已。
“嗯,东宫那头可有消息了么?”
彩头是得了,可案情却毫无进展,李贞自不似诸子那般兴奋,反倒是忧心不已,脚步拖沓地行到了大位上,一撩王服的下摆,重重地坐了下来,一压手,示意众人免礼,口中却是有些个急不可耐地问了一句道。
“回父王话,尚不曾有甚消息,可需得孩儿去上一趟?”
越王有问,身为长子,李冲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从旁站了出来,高声应答道。
“唔……”
案子一日不破,李贞便一日不得安心,实际上,这两日来李贞就没怎么睡安稳过,哪怕是今日政事堂议事顺遂无比,他也兴奋不起来,心挂着李显昨日所言的消息,一议完事,便匆匆赶回了府上,为的便是想知道李显那头究竟有甚计较,此时一听没个准信,面色立马便有些个阴晴不定了起来。
“大哥此言差矣,此时我等避嫌都来不及,岂可再露出行藏,若是真被宫里那位惦记上了,没地惹来祸事,还是坐等为上!”
李倩素来与李冲不睦,眼下又刚得了陈州刺史的职,自是更不怎么将李冲瞧在眼中,此际见自家老父有按李冲之言行事的意思,自不想让李冲得了头彩,这便从旁抢了出来,高声拦阻道。
“你……”
李冲就一炮仗性子,往日里便看李倩不顺眼,这回见其又站出来与自个儿唱反调,登时便火了,双眼一瞪,开口便要高声喝斥其一番。
“嗯!”
李贞心里正烦,这一见二子又要起争执,哪还沉得住气,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怒气勃发之下,李冲自是不敢再多放肆,只能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旁,满脸子的愤怒与屈辱之色。
“陈先生,依您看来,这事究竟会是怎个了局?”
李贞没心思去理会李冲的委屈与不满,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目光投到了陈无霜的身上,迟疑地问了一句道。
“王爷不必担心,论急,东宫那头未见得便比我等来得轻松,依某看来,这事儿就在这一两日,太子殿下必有妙手之安排!”
陈无霜显然胸中早有定算,笑呵呵地一捋胸前的长须,从容淡定地给出了答案。
“嗯……”
李贞对陈无霜的智算素来是信服的,此时听其说得如此肯定,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松了不老少,刚想着再细问一番之际,却见王府总管从屏风处匆匆转了进来,嘴立马便紧闭了起来,皱着眉头望了过去。
“禀王爷,东宫主事高邈、高公公来了,说是殿下有赏赐与王爷。”
一见李贞的视线扫了过来,管家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疾走了数步,抢到了文案前,恭谨万分地出言禀报道。
“嗯,赏赐?”
李显乃是半君,赏赐臣下乃是寻常事儿,越王府也没少得了李显的赏,不过那都是逢年过节的事儿,这等敏感时分的赏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儿,李贞一听之下,不禁疑心大起了,迟疑着没下个决断。
“王爷,此好事也,消息来了!”
陈无霜的智算在诸人之首,自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这一见李贞在那儿沉吟不决,立马便笑了起来,乐呵呵地进言道。
“哦?好,大开中门,尔等皆随孤迎接去!”
李贞眼珠子转了转,心中也认定了高邈此来必与案情有关,心情登时便是一振,一拍几子,兴奋地下了令,此言一出,满府上下登时便忙活开了,又是备香案,又是黄土铺地,又是大开中门,当真是好不闹腾!
“哎呀呀,高公公,小王迎接来迟,怠慢了,怠慢了。”
李贞在外头从来都是一派礼贤下士的做派,这会儿明知高邈乃是送大礼来的,自是更加客气了几分,人方才出府门,连台阶都不曾下,便已是笑容满面地招呼了开来。
“王爷客气了,奴婢实不敢当,太子殿下有赏,白玉珠子一串,玉如意一柄……,林林总总,还请王爷验查。”
高邈矜持地后退了小半步,以示不敢受了李贞的礼数,口中却并无甚客套话语,只是一味地交待着李显的赏赐之物。
“有劳了,有劳了,太子殿下厚赐,老臣愧受矣,来人,将所有赏赐之物奉进大堂!”李贞一点都不在意高邈的些微冷淡,笑呵呵地躬身行了个大礼,谢了恩之后,这才腰板一挺,喝令随行人等将李显的赏赐之物收下,而后,也没去细点那些珠宝之类的礼物,只是笑呵呵地上前一步,朝着高邈又是一拱手道:“高公公一路辛苦了,且请入内歇息片刻,容老朽做个东,几杯薄酒不成敬意,还望高公公赏个脸如何?”
“不敢,不敢,殿下尚在等着回音,奴婢不敢久留,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高邈并未接受李贞的好意之邀请,只是躬身回了个礼,毫不犹疑地便拒绝了李贞的邀宴,也不等李贞再发话,转身便要向停靠在照壁前的马车行了过去。
“高公公且慢,不知殿下尚有旁的交待否?”
李贞身为亲王,身家富极,又哪会在意李显赏赐的那么些小玩意儿,要紧的是想知道李显对明崇俨一案的具体之安排,此际见高邈别无二话地便要走人,登时便急了,赶忙抢上前一步,一伸手,拦住了高邈的去路。
“这个倒是不曾有,王爷若有疑问,不妨自去问太子殿下好了。”
高邈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满口推脱了个干净。
“啊,这,这……”
一听高邈如此说法,李贞可就不免有些子急了起来,张嘴欲问案情,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妥,一时间还真不知说啥才是了的。
“王爷似有难决之事?”
一见李贞如今急/色,高邈倒是没急着走了,满脸子疑惑之色地问了一句道。
“唉,不瞒高公公,老朽自接下了明府一案,到如今尚无半点之线索,有愧陛下重托,心急如焚啊,不知高公公可有何教我者?”
李贞原就认定高邈此来必是假借赏赐之名前来行转达消息之实的,此际见高邈有问,自不会去怪其有唐突之嫌,而是大喜过望了起来,紧赶着躬身行了个礼,很是客气地开口问道。
“王爷这是为难奴婢了,奴婢就一下人,如何能知得朝堂大事,实是不敢妄言啊,还请王爷见谅,奴婢告辞了。”
李贞想得倒是很美,可惜高邈却并未似其所想的那般将所谓的准信道将出来,而是毫不犹豫地推脱了一句,便即要就此走了人。
“高公公,留步,此事太子殿下真无交待么?”
李贞满心期望都落到了空处,心中的焦躁之意登时便大起了,也不管甚礼数不礼数的,几个大步抢到了马车旁,一把拉住了高邈的衣袖,焦急无比地追问个不休。
“回王爷的话,太子殿下确实别无交待,奴婢不敢胡乱传话,这一条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高邈能得李显重用,自不会是寻常之辈,演戏的本领丝毫不差,满口否认下来,还真煞有其事的,至少李贞是看不出其中的蹊跷的,登时便急得满头满脑的汗水狂涌个不休——随着吏部那头开出调函,双方明面上的交易已是完成了的,这等时分,破案的压力可就全都着落在了李贞的身上,李显若是真不想管事,李贞可是半点节制的办法都没有,哪由得其不急的。
“啊,高公公,殿下可曾说过关于明府一案的事儿?”
尽管高邈已是再三否认,可心急如焚的李贞却是不肯就此了了事,不依不饶地纠缠着,丝毫不管自个儿的行径有多失礼。
“王爷海涵,奴婢只是一下人,实是不敢过问朝堂大事,殿下说没说过此事,奴婢实在不敢多问,时辰不早了,奴婢还得回宫消差,王爷留步罢。”
高邈的口风紧得很,不管李贞如何个问法,始终不肯多言,只是一味地推说着不知,也不理会李贞的急怒,手一抖,挣开了李贞拉在衣袖上的手,一哈腰,便要钻进车厢之中。
“啊,高公公……,好走,老朽不送了。”
李贞原本还想再纠缠一番,可转念一想,如此这般下去,也没个尽头,便已是改了主意,苦笑着后退了小半步,客气地送别道。
“王爷,奴婢听闻橘子街口有一布衣神相,金口言事,无有不中的,王爷若是有甚疑难之事,不妨去碰碰运气也好。”
李贞本已是死了心,却不料已然钻进了车厢中的高邈突然掀起了车帘子,低声地出言提点了一句道。
“橘子街?布衣神相?”
一听高邈如此说法,李贞登时便愣住了,脸色阴晴不定地发着愣,浑然没注意到高邈一行早已是去得远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水落石不出(上)
橘子街,长安城东大街的一条横巷,不算长,也就是两百余丈上下,宽不过两丈许,虽说不是小巷,可也宽阔不到哪去,但却是长安城中最热闹的所在,当然了,这等热闹仅仅只限于平头老百姓,于权贵们来说,那些个庙会赶集之类的杂耍把戏实在无甚看头,除非是登徒子一类的纨绔想趁机占占良家娇/娘的便宜,才会往这地儿瞎挤,否则的话,对这等三教九流混杂之地,自是避之唯恐不及。
李冲性子虽冲动,可家教却是不错,往日里自是不会到橘子街这么个地儿来,自也就不曾领教过这等热闹之噪杂,在街上三转两转,便有些个昏了头,找来找去,忙活了半晌,也没能找到高邈所言的那个“布衣神相”之所在,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自身的安全不安全了,将身边带着的数名便装侍卫全都打散了开去,四下里狂搜着,指望着能从大海里捞上枚针来。
“客官,您来了,楼上请!”
李冲耐着性子又找了一阵,相面摊子倒是见了几个,独独不见有“布衣神相”这么个字号的,心下自不免烦了起来,懒得再多费事,索性逛进了街旁的“红叶酒楼”,打算坐等手下侍卫前来回事,方一进楼,便有一店小二笑容满面地迎上了前来,热情无比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