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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红叶酒楼”,打算坐等手下侍卫前来回事,方一进楼,便有一店小二笑容满面地迎上了前来,热情无比地招呼着。
“来一坛子女儿红,菜捡好的随意上几样,剩的都赏你了!”
李冲有心事,自是懒得跟店小二多啰唣,手一抖,两吊钱已从衣袖里甩了出来,准确无比地落到了店小二的怀中,而后,也没管店小二是怎个反应,抬脚便往二楼行了去。
“好嘞,酒一坛,菜四碟,不够客官可再唤,小的包您满意,您老甲字三号房请了,小的一会便给您上酒菜。”
店小二见李冲出手如此大方,心下自是欣喜得很,原就殷勤的态度立马更殷勤了几分,如唱歌般地讨好个不休。
“嗯,尔可听说过‘布衣神相’其人么?”
李冲一向自视甚高,自是不想与店小二这等下层人多啰唣,也没管其如何咋呼,自顾自地便往楼上走了去,只是方才上了两、三级台阶,突然想起了“布衣神相”的事儿,这便站住了脚,扭头扫了店小二一眼,随口问了一句道。
“哟,客官,您还真问对人了,旁的相师小的不敢说,这位‘布衣神相’可是了不得的真人,但凡有言,还真无不准的,前些日子这位相师刚来那阵子,萧婆姨不信邪,硬是要考上真人一回,结果您猜怎地……”
李冲也就是随口一问,却不料那店小二说起来便是个没完,声情并茂地,就跟说单口相声一般。
“不必多言,这位真人如今何在?”
李冲心急得紧,这一听店小二咋呼起来便扯得话痨一般,哪有那个闲心去多听,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了店小二的胡诌,板着脸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啊,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每日差不多这个时候,这位真人总要到小店饮上几口,此时尚未至,或许呆会便会出现也说不定,要不客官先上楼,真人一来,小的便给您招呼了去?”
店小二唠叨到一半被李冲生生打断了去,自不免有些子郁闷在心,可却不敢跟客人胡乱计较,只能是干笑了两声,讨好地建议道。
“如此也好,酒菜上快些。”
一听店小二如此说法,李冲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本想着在大堂等着,可又觉得此举有些掉价,略一沉吟之后,也没再废话,丢下句交待之后,便即大步行上了二层,自在甲字三号包厢里坐等着。
“无量天尊!”
“红叶酒楼”在长安城里虽排不上号,可在这“橘子街”却是第一大酒楼,酒菜上得自是极快,李冲方才坐下不多会,店小二已是殷勤地将酒菜送了上来,讨好了几句,便即自去张罗其他客人了,独剩李冲一人在包厢里自斟自饮着,正喝到兴头之际,只听一声道号响起,一名手持着根布幡的青衣道士已由店小二陪着从包厢外行了进来。
“客官,‘布衣神相’李真人到了。”
店小二先前得了李冲的不少赏钱,这会儿自忖又帮着李冲寻到了人,自是不肯便去,起心要再讨好上一番,就盼着李冲能再多赏些钱物。
“有劳小二了。”
李冲心急着跟“布衣神相”详谈,自是不耐店小二在一旁唠叨,随手抖出一吊钱,丢了过去,将千恩万谢不已的店小二挥退出了包厢。
“真人请了,小子有事请教。”
一见那含笑不语地站在一旁的“布衣神相”丰神如玉,衣袂飘飘间,隐隐有出尘之气象,李冲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行了个礼道。
“无量天尊,贫道卦费十文,还请施主先付了再议其余。”
“布衣神相”打了个稽首,客气归客气,言语中却是不容拒绝之意味。
“好说,好说,但消能算得小子心中事,别说十文,便是白文、千文也是寻常,真人请坐!”
李冲来时已认定这个“布衣神相”乃是李显派来接头之人,可此时见其如此计较卦费,又觉得似乎不太像,心里头自不免犯起了叨咕,可却不敢表现出来,微一发愣之下,便即笑呵呵地出言邀请道。
“无量天尊,贫道算卦概不赊欠。”
“布衣神相”坐下是坐下了,可口气却是没半点商量的余地。
“那好,小子此处有钱一吊,便算是卦费好了。”
眼瞅着“布衣神相”如此计较,李冲心中难免歪腻,可一想到案情之重大,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是强笑着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吊钱,放在了几子上,用手指推到了“布衣神相”的面前。
“十文足矣。”
“布衣神相”显然很有操守,并未将一吊钱尽皆据为己有,但见其手指一弹,串着钱眼的细麻绳便已断成了两截,手一拂,十文钱已落入了大袖之中。
“好功夫!”
李冲也是习武之人,虽算不得高绝,可眼光却还是有的,这一见“布衣神相”不经意间露了这么一手,惊艳之余,不由地便高声赞了一句道。
“小道耳,无足挂齿,施主有甚要算的,便请直说好了。”
“布衣神相”并不因李冲的赞许而动容,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一摆手,道了声请。
“好,就请真人先算算在下的来历好了。”
李冲见此人的做派不像是东宫一方的联络之人,心下自是不免稍有些怏怏,可也甚是好奇其之相术,眼珠子微微一转,随口便出了道题。
“无量天尊,施主印堂开阔,眉宇间隐有紫气,此乃贵极之相,必是龙子龙孙无疑,身形壮硕,臂膀有力,乃习武有成之人,年岁又不甚大,在京之天潢贵胄者,有此相者不外两人而已,施主既然不是太子殿下,那想必便是越王世子琅琊王也!”
“布衣神相”煞有其事地扳了扳手指,又细细地打量了李冲几眼,随即便笑了起来,一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下了定论。
“哈哈哈……,真人当真高明,好,那就请真人再算算小王之来意罢。”
这一听“布衣神相”将自己与李显并列,李冲心中自是大乐,也顾不得再细想,哈哈大笑着又接着往下问道。
“还是十文。”“布衣神相”并未因李冲的夸奖而动容,微微一笑,一伸手,再次从已散乱在几子上的钱堆里取出了十文钱,慎重其事地收进了大袖之中,而后方才捋了捋长须,连点了几下头,面色凝重地开口道:“无量天尊,越王爷奉旨彻查明府一案乃京师尽人皆知之事,今小王爷来寻贫道,不外为此罢了,只是来找贫道,却怕不是出自本心,而是受人指点而来的罢。”
“诚然如是,不知真人可有甚教小王者?”
事涉东宫与越王府交易之隐秘,李冲自是不敢透露太多的事情,这一听“布衣神相”所言不差,也没多做解释,只是面色一肃,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十文!”
李冲这么一问,“布衣神相”老实不客气地从钱堆里再次取了十文钱,但并未急着出言指点迷津,而是闭紧了双眼,摇头晃脑地沉吟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猛地睁开了眼,手指急速地一阵捻动,口中念念有词地呢喃个不休,额头上的汗水如泉般狂涌着,似乎心力尽竭一般。
“真人可是有所得了?”
一见“布衣神相”如此做派,李冲的心情也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满脸子的担忧之神色,待得见“布衣神相”突然停顿了下来,似乎已然有了算计,心一动,话便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呼……”
“布衣神相”没有答话,而是长出了口大气,伸手在酒水里蘸了一下,在几子上写下了一行字。
“半山居,林如远?这……”
李冲隔着几子,自是瞧不怎么清楚那些字样,忙站起了身来,眯缝着眼,细细地看着那些字体,口中呢喃地念叨着,待得看了个通透之后,心神登时便是一凛,霍然抬起了头来,打算出言问个究竟,却没想到就是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分神,原本端坐在对面的“布衣神相”已然不见了踪影,心一慌,人已是愣在了当场……
第六百九十章水落石不出(中)
越王府的书房中,一身青萝单衣的李贞倒背着双手,神情焦躁地在房中来回踱着步,阴晴不定的脸上沁满了汗珠子,却顾不得擦上一下,双眉紧锁成了个“川”字,这等惶急状一出,端坐在下首的诸般人等尽皆忧心不已,谁也不敢多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胡乱喘上一口,只能是有若木雕泥塑一般地呆坐着不敢稍动,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父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浑身大汗淋漓的李冲已是一头闯了进来,几个大步便窜到了李贞身前,紧赶着躬身唤了一嗓子,内里尽是急躁之意味。
“嗯,情形如何?可曾找到那人,有甚消息么?”
李贞也算是个城府极深之辈,行事素来讲究从容之气度,可这会儿正自心急如焚,却是顾不得甚气度不气度的了,一见李冲已至,安抚的话都懒得多说,紧赶着便是一迭声地追问了起来。
“回父王的话,人是找到了,也有了消息,只是……”
一想起与“布衣神相”打交道的经过,李冲总觉得内里别有蹊跷,对其所言之事,也有些个拿捏不定,眼瞅着自家老父如此急/色,心下不免有些踌躇,话说到半截子,便即停了下来。
“嗯?究竟如何,快说!”
李贞本就心急,这一见李冲言语吞吐,自是老大的不悦,脸色一沉,不耐地断喝了一嗓子。
“啊,是,孩儿今日一早便到了橘子街……”
眼瞅着自家老父气色不对,李冲自是不敢再多犹豫,忙不迭地一躬身,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复述了一番。
“什么?竟会如此?半山居?林如远?这,这……”
李贞昨日得了高邈的提点,原本也以为那“布衣神相”必是李显暗自布下的后手,为的便是彻底与明府一案脱开关系,心中早有了计较,打算在搞清了“布衣神相”所言之事后,再谋将其掌控在手,以为己方后手之用,可却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不似自个儿原先预计的那般,一时间不禁傻了眼。
“父王,孩儿也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其中恐是有诈,须得小心谨慎方好。”
消息是李冲带回来的,万一出了岔子,那后果怕也得他来承担,有鉴于此,该说的丑话自然是须得说在前头才妥,这一见自家老父如今惊疑,忙从旁谏言了一句道。
“嗯!”
李贞这会儿心正乱,哪有心去听李冲的提醒,不耐地吭了一声,一挥手,便已将李冲赶到了一旁。
“半山居?林如远?半山居……”
赶开了李冲之后,李贞并未去理会李冲的尴尬与委屈,皱着眉头念叨个不停,可不管其怎么念,也愣是搞不清这两者所代表的意义所在,无奈之下,只好将目光投向了下头的诸般人等,沉吟着开口问道:“尔等可知这半山居是何处?林如远又是何人?”
“回父王的话,半山居乃是前太子少詹事林宏涛的别院,其人自号半山居士,自前年因废太子之祸被牵连,便即辞官归家,闭门隐居,至于林如远则是草莽中人,以刀法高绝闻名天下,得号‘南刀王’,一身武功在江湖中罕有敌手。”
李冲先前被李贞挥退,自觉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自是不忿在心,本不想再多事,奈何其在府中本就掌管着暗底势力之经营,待得见诸般人等之视线全都聚焦了过来,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站将出来,将所知之消息一一禀报了出来。
“嗯?竟是如此,这二者究竟有甚关联?为何那‘布衣神相’要如此慎重点出?”
搞清了两个名词的来历之后,李贞不单没能悟透事情的关键,反倒是更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