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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人会怪他。陷入这般险地,在场的任何一人扪心自问都做不到反败为胜,哪怕战凌云复生,恐怕此时也会空余叹息。
“塔黎族……塔乌族……”
唐安不想死,所以他还在拼了命寻求几乎不存在的一线生机。紧缩的包围圈、毫无斗志的残兵、不断接近的敌人……
“唐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季晨焦急道。
唐安碎碎念叨着什么,如同走火入魔一般。此时被季晨的话所打断,不悦地瞥了他一眼,但仅仅一眼,却让他喜出望外。
唐安两眼放光,如同寻欢客盯着看对眼的头牌小姐一样滴着季晨,哆嗦着抬起手来指了指后者的身子:“衣服!”
“衣服?”季晨一头雾水。
“对,就是衣服!”唐安大喜过望,“脱下来给我看看!”
脱……脱衣服?
季晨双手护胸,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年轻英俊的脸庞满是惊惧,护着胸口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咱们唐大人……莫非喜欢那种调调?
“快点,别磨蹭!”唐安满脸不耐烦,“兄弟们能不能逃命,全靠这身衣服了。”
逃命和脱衣服有什么联系?季晨避无可避,无奈军命难违,满脸悲愤地脱下了套在身上的藤甲。
唐安如同欣赏艺术品一样地捧在手里,再抬头看了看毫无样子席地而坐的一群将士,发现大家大都穿着同款的藤甲。
一路的夺路逃亡,让这些汉子衣衫褴褛。难得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又得了唐安的“抢夺令”,这些大老爷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可怜那些夏国亡魂连死都死的不安生,一身完好无损的衣服被从头扒到尾,一个个赤身裸体地被丢弃在山谷中,简直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此时,唐安放眼望去,入眼尽是夏国战衣。若不仔细看,还以为陷入了夏国胡子之中。
南面的追兵……北面的追兵……
“啪!”
唐安一拍大腿,喜不自胜地吼道:“他娘的,老子想到了!”
众见识面面相觑,都被唐安的欢喜举动搞的一头雾水。难不成大军压境,咱们把新主帅给逼疯了?
季晨壮着胆子拍了拍唐安肩膀,道:“唐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当然没事,我简直好的不得了!”唐安双目中泛出兴奋的光芒,道:“兄弟们,今趟我们有救了!胡子们非但抓不到我们,若是我的计划行得通,还能狠狠地干他们一票!”
反击?这位唐大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人家三路大军,合计一万四千人,军力足足是咱们五倍!五倍!
三千残兵对抗一万四千人的大军,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媳妇冲到一个恶汉面前,除了被凌辱根本没有第二种结局。
季晨满脸惋惜,道:“唐大哥,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他妈的,什么意思?这些家伙都是什么表情?不相信老子么?
见一帮汉子有的脸带不屑,有的捂嘴窃笑,唐安便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肯相信自己的话——这帮没见识的土包子。
“唐大人,莫不是天气太热,把你晒糊涂了么?”
“哪怕白起复生,李牧在世,怕是也没法杀出去吧。”
“就是,咱们干脆和他们拼了,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一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唐安鼻子都气歪了。
“我是大雪山接待使唐安,临危受命继承战凌云老将军遗愿,带领你们这帮没出息的窝囊废逃命——老子没疯!”唐安朗声喝道,“但是看看你们这副德行,老子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老将军带的兵!虽然我没上过战场,都有抗争到最后的信念,你们呢?未虑胜先虑败,难怪谷城会失手,难怪老将军会兵败远逃,因为你们就是一帮孬种!”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激起了火气,一个个面带不服。
“这样的局面,你能带我们杀出去?”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发问,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见众人一个个喷火似的双眸,唐安淡然一笑,道:“能!”
大言不惭!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脸上的不信任却是掩盖不住的。唐安也不解释,道:“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怎么赌?”
“这一仗关乎咱们所有人的性命,唐某不才,打算和夏国人玩个游戏。若是输了,老子大不了和你们一起赔上性命。若是赢了,从此以后老子说什么,你们这帮蠢货就乖乖听什么!”
“好!”众人异口同声道,“你想怎么赌?”
唐安坏坏一笑,道:“不知道各位看过戏班唱戏没有?”
第362章 人生如戏
生旦净末丑,五种角色,五种脸孔。
每个人生来都在演戏,戏里戏外,谁又能说得清呢?只不过有的时候演戏是为了娱人娱己,而有的时候却可以决定生死。
好比唐安所率领的复仇者联盟,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复仇的气概。一帮人东倒西歪,气息奄奄,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一样,看上去好不凄惨。
三里开外,塔乌族大军。
“报——”
骑在马上的乌苏里有一张如浓墨般的黑脸,犹如沙漠般火爆的脾气,让这位塔乌族名将在军中人缘极差,而他所率领的战士只有可怜的四千人,并不足以巩固他在莫凌图心中的地位。
所以,被分派出去搜寻大唐残军的几只探子部队,塔乌族赫然在列。
和塔黎族统帅霍勒尔一样,乌苏里对族中的战士有着盲目的自信。在他内心深处坚定不移地认为塔乌族的勇士生来便继承了天神遗民的力量,他们是为了战斗而生。当然,在实现他们“统一天下”的宏伟梦想之前,决不能不明不白地挂掉,所以当铁勒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族长很屈辱地选择了归附。
归附意味着服从,意味着忍耐。于是当东征军统帅莫凌图轻描淡写地分配完任务之后,乌苏里哪怕胸口气的快要炸裂,也只能冷哼一声,满怀屈辱地选择了接受。
毒辣的骄阳,无尽的黄土。
这支悲催的部队如同漫无目乱窜的苍蝇一样,每多走一步,就会让乌苏里心中的郁郁之情更加浓重。
正在此时,前方的探子火急火燎地一声长啸,让脸黑如碳的他找到了最好的发泄口。
“过来!”乌苏里勾了勾指头。
那探子知道他的脾气,暗自吞了口口水,却不敢违逆军令,战战兢兢地挪步到他马鞍前。
“嘭!”
乌苏里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后者胸口,将那探子仰面踢翻,怒吼道:“进你娘咧,喊那么大声,当本将军聋了吗!”
探子忍着剧痛,却不敢怠慢地重新站直身子,道:“禀告将军,前方不到三里地发现一只部队!”
“嘭!”
“进你娘,怎么不早说?”乌苏里补上一脚,遮着眉头远眺,道:“走,过去看看!”
随着乌苏里一声令下,塔乌族的部队全体加快了行军速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支部队在开阔的平原地带看到了探子嘴里的那只“部队”。
只是一眼,所有塔黎族的勇士全部面露同情,有的甚至别过头去,不忍猝卒。
这哪里能称之为“部队”,简直就是一帮难民嘛!
微风扬起风沙,蔚蓝的天空与遍地黄土之间,一支大约三百多人的队伍踏着热浪而来。只是这队人马毫无军纪可言,散漫的不成样子,每个人都面容枯槁,乌蓬垢面,拖着疲惫的身子苦苦挣扎,每踏出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即便如此,每个人还是死死握着象征军人身份的武器,倔强的同严酷的天气作斗争。若非他们身上破败不堪的盔甲,谁也不会把他们和“军队”二字结合起来。
乌苏里蹙着眉头,只是一眼便做出了最准确的分析:这是一只残军,而且是一支刚刚经历了惨烈战斗的残军。
“这是哪只部队?”
乌苏里朝身边的副官问道,但一帮人皆是迷惑地摇了摇头。
乌苏里并未着恼,眼前的部队没有旗号,没有统帅,认不出来也属正常。当然,从他们的盔甲就能看得出来,这绝不是大唐的那支残军。
他勒紧缰绳,眼神中露出玩味地神色,显然,这支溃不成军的部队在他眼中毫无威胁,却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进你娘咧。你——过去问问这是哪方人马。”
副官领命,刚要骑马出列,却听到对面的那群人欢呼起来。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援军?是指老子么?
乌苏里眼中好奇之色更甚,轻轻抬手阻止手下人列阵迎敌。在他心里,对一支残军布防,简直是对战无不胜的塔乌族勇士最大的侮辱。
待到那帮衣衫褴褛的一瘸一拐地奔至眼前,塔乌族的战士很多都别过头去,实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惨,太他妈惨了!
这些汉子一个个面容刚毅,不难看出原本也是一支威武之师。只是如今满脸都是黑灰,嘴唇干裂,衣不遮体,有的连胸前的甲胄都残缺不全,有的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干涸的鲜血凝固布块,放眼望去,个个带伤,连想走直线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所有塔乌族人面露疑色:这些人怎么会这么惨?在夏国完全控制的土地上,谁能让他们遭遇惨败?
莫非……他们遇到了那支唐军?
残军近至眼前,一人一瘸一拐地排众而出,声音嘶哑地用夏语问道:“对面是哪支部队?”
乌苏里端坐马背上,道:“本人是塔乌族的无敌之师统帅乌苏里,你们又是哪只部队?”
“塔乌族!是塔乌族的勇士们!我们这次有救啦!”
“喔喔喔喔!”
那帮残军忘情地欢呼起来,像是遇到了篝火节一样,那发自内心的喜悦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乌苏里眉头皱的更甚,敢情这些人都疯了么?
“进你娘,本将军在问话——你们到底是哪只部队?”
一听这话,方才说话的那人双目通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呼道:“我们是塔黎族的战士,求乌苏里将军为我们做主、为我们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哇!”
塔黎族?
塔黎和塔乌两族一衣带水,算得上关系不错的两个部族,如今在大夏铁军之中地位又极其相似。所以,听闻众人的出身,乌苏里立马翻身下马,面带尊重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塔黎族的勇士,刚才真是失礼了。不知道霍勒尔身在何处?”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刚刚站起身来的“塔黎族”汉子又跌坐在地,嚎啕大哭道:“死啦!我们将军死啦!我们的弟兄也死啦!都是狄族这群混蛋,他们在背后捅刀子,把我们的人都杀啦!”
死了?
乌苏里面容一僵,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与我听!”
那人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们按照原先的计划,不断搜索那只唐军的踪影。长生天保佑,终于让我们遇到了他们!”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跳:他们运气未免太好了吧,这样天大的一份功劳就这么被抢了去。可是看眼前这些人的模样……莫非打输了?
“也许他们知道,若是不拼尽全力,他们必死无疑,所以残军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虽然我们塔黎族的战士和塔乌族的勇士们一样骁勇善战,却还是费尽力气才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斩杀了他们的统帅。”
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那人耐心解释道。继而满脸愤恨:“但就在我们凯旋而归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