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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野慢条斯理的将卷宗放在桌上,扫了那小吏一眼,皱眉道:“即便是国师亲至,你等也不该这般失了体统——念在你们只是初犯,本官这里且先记下,若是还有下次,便别怪本官数罪并罚了。”
那两个小吏急吼吼跑来报信,没想到却先挨了排头,脸上顿时便如吃了苦瓜一般,互相对使了个眼色,这才又支吾道:“大人,我等已然知罪了,却不知那国师大人该如何应付?”
赵野不耐的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好好招待那位国师大人,等本官略略整理一下,就出去迎他。”
两个小吏来这里请示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该如何对待那悟空和尚,既然得了准信儿,便也忙出去通知同僚。
“苦也!”
却说那赵野见屋内无人,一张脸便也垮了下来。
如今这大理寺正卿乃是宰相王黼兼任,因此王黼可说是赵野的双重上司。
而王黼现在与蔡京余党势如水火不说,还是神霄真人林灵素的铁杆,对武凯这位蔡京请来的护国禅师,自然不怎么感冒——正是因为有王黼、林灵素在背后使力,朝野上下对武凯的风评才会如此之差。
也正因此,赵野如今才陷入了两难之境。
热情接待那悟空和尚吧,怕惹得上司不满给自己小鞋穿;对悟空和尚不理不睬吧,人家却是奉旨而来,若是趁机在官家面前进些谗言,自己也一样讨不得好。
“麻烦,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麻烦啊!”
他顿足捶胸的抱怨了半响,却也只得乖乖迎了出去——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被王黼惦记上,总好过惹上护国国师和宋徽宗。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能两头都不得罪就最好不过了。
却说赵野到了大理寺正堂前,便见一群青绿小官将个身披紫金袈裟的黑面和尚围在中央,正吹捧的天昏地暗。
他也忙紧走几步,上前躬身行礼道:“未知国师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国师大人恕罪。”
旁边立刻有人报出了赵野的官衔名姓:“国师大人,这位是我们赵野赵大人,现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赵大人多礼了。”武凯便也上前虚扶了他一把,打着官腔道:“贫僧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会儿怕是还要请少卿大人行个方便,让我借这大堂一用。”
“应该的、应该的,国师大人既然是奉皇命而来,我大理寺理应全力配合,又如何当得一个‘借’字?”赵野满面堆笑道:“国师大人是想现在提审那犯官陈冲,还是先去后衙稍歇片刻……”
“现在就提审他吧,耽搁了这几个月,也该做个了断了。”
“那就请国师大人入内上座,下官这便让人将那陈冲带来!”
说话间,赵野将武凯迎进那大堂之中,推让了几句之后,将武凯请到了主位安坐,然后命人去召集三班衙役上堂,各持水火棍站在了两旁。
虽然这次武凯是奉旨审案,但这里毕竟是大理寺正堂,按规矩赵野必须在旁听审,并留下记录以供后人查询。
因此赵野便又让人取来一张稍小的公案,摆在了大堂武凯左侧不远处。
没过多久,赵野也就刚将记录用的笔墨纸砚备好,便听大堂外传来了胥吏的吆喝声:“犯官陈冲带到!”
赵野忙站起来冲武凯一拱手,肃然道:“敢问国师大人,可要升堂问案?”
虽然这问题纯属多此一举,但规矩如此,武凯也只好配合的点了点头,便听赵野身边的小吏扯着嗓子唱道:“老爷升堂喽~带人犯!”
“威武~~!!”
伴随着拖长了音的堂威声,便见形容憔悴的陈冲,在两个衙役的挟持下,亦步亦趋的走进了大堂之中。
“是你?!”
原本陈冲还算是冷静,可等到看清楚上面坐着的人是谁,却忽然激动起来,猛地向前一挣,探着身子咬牙切齿的叫道:“是你,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这……”
看这厮愤恨非常的样子,显然已经知道武凯与自家夫人的风流韵事——看来即便是在这天牢大狱之中,也免不了要互相传几句八卦。
啪~
还没等那陈冲喊出些什么,一旁赵野猛地拿起惊堂木一拍,怒斥道:“那犯官休得猖狂,若再敢咆哮公堂,便是国师大人肯饶你,本官亦饶不得你——速速跪下,听候发落!”
若是武凯开口呵斥,陈冲羞愤之下兴许还敢针锋相对几句,但赵野这一出面,他却顿时偃旗息鼓,接着两旁衙役略一发力,他又颓然的跪在了大堂上。
陈冲这一跪,倒让武凯平白生出几分世事无常的感叹:记得当初自己第一次与这陈冲会面时,为了获得些许蝇头小利,还只能跪在他面前逢迎拍马——当时这陈冲可是连正眼瞧自己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可不过是区区一年有余,这形式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陈冲成了阶下囚,而自己非但坐在了这公堂之上,掌握着陈冲的生杀大权,还将他家中娇妻睡……
武凯这里感慨万千,那赵野在一旁却生出些误会,还以为武凯是不知该如何审问犯人,忙又站起来躬身请示道:“大人,您可要先看一看此案的卷宗?上面或许有些文字,可供您参详一二。”
那卷宗上有历次审问的记录,只需按照记录依葫芦画瓢的提问,便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了。
谁知武凯却不领情,摆手道:“不必了,这案子本就清楚明了的很,贫僧也只需问他几个问题,看一看他认罪伏法的态度,也就足够了。”
说着,他便拿腔拿调、语带双关的问道:“陈冲,你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可曾心怀怨愤否?”
第91章 反派BOSS
可曾心怀怨愤否?
从年少得志的御史副丞,沦为朝不保夕的阶下囚,又因为妻子私通淫僧,成了人人嘲笑的龟公,权势、名声、家庭……陈冲几乎在短短几个月间失去了这一切,他心中怎能不怨、如何不愤?!
可即便是怨愤到了极点,陈冲又能怎么样?
害他丢官罢职的是生身父母、同胞姐妹,先不说他有没有能力报复,就算真有能这么做,那也是违逆人伦的行为,非但不会被朝野内外认可,反而会因此坠入更窘迫的境地。
而害他失去名声、家庭的淫僧,此时正高高坐在公案之后,掌控着他的生杀大权!
所以他又怎么敢怨、如何敢愤?!
啪~
便在陈冲满心纠结愁苦之际,那大理寺少卿赵野再次拿起惊堂木往桌上一拍,然后抱拳向北面拱了拱手,沉声喝道:“陈冲,国师大人此次前来问案,乃是代表了当今圣上,你如此吞吞吐吐,莫非真的对圣上心怀怨愤不成?!”
这帽子扣的可就大了,尤其以陈冲如今的境地,生死荣辱全看宋徽宗如何发落——似他这种全家附逆,本人却只是被无辜牵连的情况,往轻了说,可能只需降级留用;往严重了判,却是腰斩凌迟都有例可循!
因此陈冲再不敢胡思乱想,忙一个头磕在地上,颤声道:“启禀国师大人,犯官……犯官心中并无任何怨愤之意!”
话还没有说完,那屈辱的眼泪便已经夺眶而出,但为了保住自家性命,他却不得不继续抽噎道:“我陈家世受皇恩,值此国难当头,家父不思报效皇恩,却反而举家附逆,实在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举!犯官闻讯,实在是羞煞、愧煞,如何还敢心怀怨愤?还请国师转告陛下,犯官愿意一死以谢天下,洗刷我陈家所犯下的罪孽!”
这一段话,陈冲说的几次痛哭失声,涕泪更是沾满了衣襟,那凄凉羞愧又忠贞不二的架势,便连时迁都看的有些不忍——若不是武凯曾经听章慧提起,这陈冲早就对宋徽宗心存不满,时常在家中抱怨宋徽宗心胸狭窄的话,说不定也被陈冲骗到了。
啧~
听他哭诉完,武凯故作为难咂了咂嘴,叹息道:“想不到你竟如此节烈!原本贫僧还想在陛下面前帮你求求情,让你降级留用以观后效,可现在听你这一番肺腑之言,却不得不成全你这份心意——来人,送陈大人回牢中,再为他准备三尺白绫,好生伺候着他驾鹤西游。”
说着,又对目瞪口呆的陈冲郑重承诺道:“陈大人尽管放心,你死之后,我必会将你对朝廷的忠心与节烈,仔仔细细上奏陛下,尽量帮你争取一个节烈的谥号!”
等武凯说完,那陈冲跪在地上支着脖子,却是彻底的听傻了眼——他最后那句‘愿意一死以谢天下’,不过是照例做出来的姿态罢了,君不见犯官们那个不是喊着自己‘罪该万死’,却恨不能活个长命百岁?
这该死的淫僧到底是故意要害自己,还是当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眼见身后两个衙役托起他便往外走,陈冲也顾不得再多想什么,忙拼命挣扎着大叫道:“放开我、快放开我!国师大人,下官还有话要说、还有话要说啊!”
武凯却只是掏了掏耳朵,摆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完全没听见’的问号脸。
陈冲又叫了几声,眼见自己就要被拖出大堂,终于承受不住恐惧与压力,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国师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听到这厮终于说了实话,武凯悄悄打了个首饰,哪两个衙役便连忙又将陈冲拖了回来。
但这时陈冲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又回了大堂正中央,依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祈求‘饶命’,全无方才的‘忠贞节烈’。
看到他这般丑态,堂上众人鄙夷的同时,却也禁不止生出些恻隐之心来——要说起来,这陈冲其实并未做错什么,只是被家人牵连才落到了这步田地,细想之下实在是让人可怜可叹。
便连武凯也生出几分无趣来,被这厮一通哭喊,倒显得他像是个反派似的——呃,貌似以他如今在汴梁城的名声,怕不仅仅是反派那么简单,应该说是反派BOSS才对。
算了,当反派BOSS总比被人摁在地上摩擦要好的多。
摇摇头,将心里那点不自在抛到脑后,武凯站起身来对赵野拱手道:“赵大人,看他这模样怕也问不出旁的,不如今儿就先审到这里吧。”
他是钦点的主审,赵野这配堂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于是忙吩咐人将陈冲收押回大牢。
谁知那陈冲被人架起之后,却是愈发的丧胆,竟挣扎着哭嚷道:“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下官愿意让出章氏……下官愿意将那章氏拱手相让,还请国师大人看在章氏的面子上,饶小人一条狗命!”
虽然这事已经闹得尽人皆知,可谁也没想到,陈冲竟当着武凯的面,将章慧当作了求生的筹码——一时间那恻隐之心,便化作了满堂的哄笑。
见此情形,赵野铁青着一张脸喝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快把他的嘴堵上——如此不知廉耻,真是枉为读书人!”
只是等到陈冲被捂着嘴拖出大堂之后,赵野犹豫半响,却还是忍不住向武凯打听道:“却不知国师大人,要如何处置这陈冲?”
同为人臣,他对这陈冲的悲惨遭遇,还是禁不住生出些物伤其类之感。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武凯耸了耸肩道:“自然是在陛下面前求情,许他降级留用以观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