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走近了,吴美娜的脸色白得像死人一般,有点不像平时的样子,说话也是阴里阴气,“曼丽,跟男朋友在约会啊?”
曼丽不好意思,看看君初,“哪里,不是男朋友,只是个朋友,在路上碰见了”。
吴美娜的头发上似乎还挂着冰霜,一字一字道,“我走了,不打搅了”。
曼丽转头对君初说道,“咱们也走吧”。
君初被吴美娜称为曼丽的男朋友,心里很是高兴,但又听曼丽费力地解释,有些不快,随便说道,“你同事说话怪怪的”。
曼丽回道,“她最近生病了,找了个不称心的丈夫”。
“哦,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君初顺势问道。
电车哐哐的来到车站,这该死的电车来得真不是时候。君初只是听见曼丽说了句,“大概是沈先生这样的吧”。就坐上电车走了,隔着玻璃做了摆手再见的动作。
留下君初在站台发愣,他似乎没有看见吴美娜在远处怨恨的眼神,也没有看见吴美娜咧开盛满鲜血的嘴唇,冷笑着把掉出来的大眼珠子重新塞回眼眶。
沉浸在欢欣喜悦日子里的男女,看不见鬼,即使看见了,也不至于害怕,怕什么!还有他呢!
第七章 … 全文阅读
曼丽在即将睡着的时候迷糊中觉得外面有人敲门,可能是风,迷迷糊糊翻身躺下,今天晚上这么大的风,明天定要戴手套了吧。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曼丽想着,这么晚了,还能有谁?把头埋在被子里,呼吸温暖的空气,外面的世界懒得管他,有什么比冬天窝在被子里睡觉更舒服的事情呢?
敲门声消失了,曼丽在梦中露出微笑,她梦见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街头巷尾都是美食,在一栋大楼的拐角处遇见了君初,他对着她招手,曼丽跑过去想邀请他一起吃点什么,他一回头,脸却变了,左手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剪刀,右手是一叠胶片,恶狠狠地朝曼丽追过来。曼丽拔腿就跑,路边的行人纷纷躲闪。曼丽跑不了多远,被捉住了,君初的脸孔扭曲到变形,抽出剪刀对准曼丽的心脏刺去。
曼丽突然坐起来,大汗淋漓。口渴,摸索着去找灯的开关,一只脚踩在拖鞋里,另一只拖鞋找不着了,脚尖在地上试探了好一会儿,就直接踩在地板上了。
电灯的绳子在门口,曼丽平时半夜起床的时候在空中凌空一抓就能抓住,今天却不一样,绳子仿佛消失了一般。
借着外面依稀的灯光往前凑了凑,应该就在这里了。
曼丽抓住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有血有肉的手,肉却是冰冷的,指甲上涂的是大红的蔻丹。曼丽尖叫一声,吴美娜的脸就在自己眼前,闻得到消毒水的气味。
“你怎么来的?”曼丽惊魂未定。
“带我去买药啊,我生病了不能上班,没有钱,我的父母怎么办?我还没有拿到钱,我的父母怎么办?”吴美娜泣不成声,眼泪掉在曼丽没穿拖鞋的脚尖上,也是冷的。
她的眼睛流出来的是鲜血,嘴里一边说话一边掉牙齿。
曼丽懵了,不敢开灯,只能呆呆地听她说。
“你带我去吃药,我吃药病就好了,身体好就能继续上班,上班了就有钱给我的父母……”吴美娜反复地说,爬上曼丽的床,她是赤脚,走动的时候骨头架子啪嗒啪嗒脆响。曼丽刚想阻止,吴美娜侧头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两个字,“吃药”。就躺下来,一摊血迹模糊了床单。
曼丽彻底醒来的时候是在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楼下的路人在高声叫骂,谁在上面泼水的声音高昂清脆。曼丽睁开眼睛,床单上一片血红,尖叫了一声后发现原来床单上的血源头是自己的两腿之间,裤子已经全部染红,腹内一阵隐隐作痛。
曼丽想道,原来经期身体虚弱,真的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天气这么冷,又要下冷水了,真想把家里的佣人调过来用。
幸好上的是下午的班,曼丽起来梳洗,想起昨天的君初,脸就红了,真是个有趣的男人,也恰好能在电影院门前遇见他,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徐曼丽,稳住,稳住,一定要稳住。加油,加油,加油!
这样一想,手指透到冰凉的水中也不觉得冷了。
周一下午是电台开会的日子,曼丽也不敢迟到,中午草草做了饭,搭电车来上班,经期是不适合骑自行车的,否则要浪费很多卫生纸,隔半个小时要换一次,很麻烦。
到了好好百货公司门口广场,穿蓝色改良旗袍的吴美娜在人群中对自己点头微笑,曼丽也点头,心想她倒是比我还积极。
她知道吴美娜跳楼自杀的消息是在会上。曼丽脸色苍白,问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上午,从顶楼跳下来。惨啊”。李万鼎摇摇头,“建议这个月每人捐出一百块给她的家人吧,今天上午我去流华医院看了她的遗体,很是凄凉,她父母来了,无依无靠的”。
开完会,曼丽有些恍惚,站立不稳。还好是台庆节目改为录播,否则要出丑了,说错了好几个字,只得麻烦导播再录一段。下班时刚好是六点整。曼丽疲惫地摘下耳机,对着播音室外的老张做了一个OK的手势,关掉开关。
从电梯里进来一个穿着花店制服的小女孩,手里捧着一束花被拦在电台门口,警卫喊着曼丽,“曼丽小姐,有人送花给你,过来签收一下”。
曼丽瞅了一眼,听众送花是偶尔有的事,也不觉得奇怪,径直走过去,花很别致,马蹄莲用墨绿色的皱纹纸包成三角形,高高的花茎和高傲的花朵。接过来签了字,把花拿到自己的小化妆间,那里有个琥珀色透明酒瓶,因为模样好看,曼丽留了下来。装满水,花就属于花瓶。
卡片上的署名是君初。只有一句话,愿你快乐。
曼丽笑了笑。
下到一层时君初在电梯门口守着,曼丽有点不知所措,道谢,“沈先生,谢谢您送来的花”。
“一起吃饭?”
“不了,我要去医院看个朋友”。
“我陪你一起去?”
“不了,她已经死了”。曼丽的眼泪掉下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永远离开自己的世界,让人觉得太残忍。
君初觉得自己下班后直接飞奔这里又送花又等人的举动有点自讨没趣,又或者觉得今天并不是献殷勤的幸运日,只能道别,写了一张卡片,上面是自己房子的电话号码,塞到曼丽手里,“对不起,打搅你了,这里有我的电话,等你有空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是不是?”
曼丽低垂睫毛,“嗯,沈先生,我先走了”。
登记后,医院的殓尸员带着她来到吴美娜的停尸间。美娜的父母也在。已经确定为自杀,也没有任何遗言,经过鉴定,腹中已有胎儿生成。
吴美娜的母亲对曼丽道,“谢谢你们来看她,是她狠心,丢下我们就去了”。
曼丽也陪着一起哭,尸布揭开的瞬间,曼丽还是颤抖了,那破碎的头骨、凸出的眼珠还有森森的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指。
在外滩上见到的是她吗?还有昨天晚上在房间的……她要吃药,她要吃药?她要吃药!
第八章 … 全文阅读
曼丽没有打沈君初的电话,那张卡片静静地摆在床头柜前跟曼丽的照片做伴。曼丽喜欢照相,从小到大,相册有好几叠,有些放在父亲那边,每次回家都要翻出来看,好像回到了过去。
这个星期回去的时候,佣人王妈和奶妈伊玲刚好出去买菜,姨太太米雯剪头发去了,据说是长头发吃血,不利于婴儿生长。
徐伟良从药店里回来,坐在沙发上打算盘算账,一边露出得意的笑容。见曼丽回来了,点个头,反正是自家人,也不忙着招呼她,只顾自己的事情了。
“家里就你一个人?”曼丽脱下外套,打开收音机,这是一种职业习惯了,电台并不是奥斯邦电台,放的是国际新闻,曼丽不感兴趣,觉得打仗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倒是东西越来越贵了。
“嗯,知道你晚上要来,她们上街买菜了”。徐伟良关上账本跟曼丽说话,“下个月你不用给家里钱了,最近我跟军队做了几单大生意,捞了些回来”。“父亲辛苦了”。曼丽看了看他,徐伟良四十五岁,但皮肤看起来很年轻,他懂得养生之道,有事没事搭配些中药吃吃,曼丽觉得苦,从小就不喜欢,独独喜欢一样——甘草,拿来当清齿零食。小时候去取药方,拿凳子垫高了自己,爬上药柜打开小抽屉,熟练地拿一小把放在口袋里,嚼啊嚼啊,没甜味的时候就吐掉,然后赶紧要一杯温温的白开水来喝,倒吸一口气,感觉十分爽利。
“最近工作忙不忙啊?”徐伟良平时甚少过问曼丽的私事,但最近家中要添丁,怕落个冷落前妻女儿的罪名,就问了。
“还好。父亲……”曼丽欲言又止。
“怎么?”徐伟良抬头看他。
“我的同事,以前来药房抓药的吴美娜,她死了。她很可怜”。曼丽道,其实也并不是有意提起,只是因为之前吴美娜也来过家中几次。
“怎么死的?”徐伟良有些诧异,手中的毛笔掉在地上,地板上留下几个小墨点。
“跳楼自杀”。曼丽遗憾地摇摇头,“挺年轻的”。曼丽正说着,米雯回来了,剪了齐耳的男式女头,也还精神,肚子比上次曼丽回家的时候大了点。
“曼丽过来了,马上吃饭了,我路过菜场的时候王妈跟伊玲正买着呢,懒得等,就自己回来了”。米雯的眼睛看了看账单。
徐伟良喃喃自语道,“是啊,挺年轻的,真可惜啊”。
吴美娜第一次来徐家的时候徐伟良还真惊叹了一番,她跟曼丽是不同类型的漂亮,曼丽从小看到大,也并不觉得好看了。吴美娜的美是极富张扬的,正常的男人看了就要幻想一下。她穿得并不保守,衣服是故意做小了一码,全身裹得曲线毕现,这样不由得让人联想她脱光了后的模样。同样是年轻人,吴美娜显得更加成熟妩媚,如七月成熟的水蜜桃,惹得男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尝尝是甜是酸。
徐伟良当时按捺着,毕竟是女儿的同事。
吴美娜对曼丽说想不到令尊这么年轻时,徐伟良心里得意了好一阵子,外头的舞女也搞过,但那也并不算本事。
吴美娜去拿药的时候,徐伟良特意嘱咐店员给了她最好的养胃的药,附加了许多珍贵药材。吴美娜回来的时候对曼丽道,“你家里这么有钱你还出来工作干什么?在自家待着,有空出来交际,等着结婚不就罢了!身在福中不知福!”曼丽不以为然地笑。
总之这次带吴美娜抓药也算是一桩乐事,她的胃病出奇的迅速恢复,一个月后又提了一盒子礼品点心来家中拜访。两人也算是同事加朋友,王妈也是吴小姐长吴小姐短的客气不已——王妈知道曼丽需要朋友。
米雯见徐伟良念叨着,便问道,“老爷说什么呢,谁年轻,谁可惜了?”曼丽道,“以前来过家里的吴美娜,前些日子跳楼自杀了,据说是被老公逼死的。肚子里还有个小孩”。“晦气晦气!别在这里说了!”一听说小孩,米雯随即变了副嘴脸,“大吉大利,阿弥陀佛!”徐伟良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了,吃饭的时候像在数米,怎么也吃不下去,推说有点不舒服,直接上楼上屋子里坐了。
关好门,拉上窗帘,两滴眼泪从徐伟良眼眶子里滚下来,路过保养姣好的中年人的皮肤,被衣领吸入了,不见痕迹。
吴美娜死了,是真的,死了也好,一了白了。
“是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