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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问题,简直算不上问题。
她问:“牧白得的是什么病?”
水汽蔓延开,她逐渐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那留有暖意的手指也骤然离开。
三三以一种高贵不凡地语气问:“牧白,是什么病需要本……三三相助?”
他缓缓转身,只留下一句:“你回房擦药吧,不要乱想。”
门至此紧闭。
她怀揣着他赐的圣药,怅然若失进了自己的房间。
牧白究竟得了什么样的重病?
她满脑子都是他那双惑人魂魄的眼睛。
天界都道她爹是大美男,可爹的眼睛是一潭久无波澜的死水,这些年来一直都毫无生气。
他即使有天大的病,只要她肯屈膝求求家乡的爹,立时便能治愈,何须倾力搭救?
三三用自己烫伤的手指在桌几上一笔一划书写,牧白,牧白。
正书写得十分投入,外面传来大老板无浪疏远的声音:“三三,在里面吗?”
三三呆怔,他大约是来秋后算账的,到底要不要放进来呢?
“三三,你没事吧?”大老板又催问几声。
三三无奈,垂头丧气打开房门:“大老板。”
无浪背手站在门口,见了她的颓然模样,嘴角微扯,沉声道:“三三,你早先在外堂泼翻了两碗汤,一共烫到六个客人,这六个客人吃了店里二十两银子零八钱wωw奇Qisuu書网。你先前说只需本店提供吃住和过节红包,所以你目下打算怎么还清这笔债?”
“哈?”三三睁大了眼睛搓手搓脚,她可从未欠过什么钱债,这么大笔银子教她一时间怎么还?
无浪看她的样子颇觉好笑,于是诱导之:“乡下壮妹在七层地狱老家可有田?卖去一亩两亩便足数了。”
“田?没有没有!”三三受惊吓,连连摆动小手。借她一万个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卖家里的田宅;就算她敢卖,只怕也没哪个敢买啊!
“喔,这样。”大老板也颇有些为难:“那三三随身有什么珍奇宝物吗?牧白是鉴宝行家,你拿出来大家看看,估价上头也定不叫你吃亏。”
三三摸摸自己贴身的小锦囊,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咬咬牙道:“乡下妹子,哪有什么能让两位老板过目的好宝贝。”
“那你什么都没有,是打算赖账了?”无浪顿时沉下脸来,让三三简直无地自容。
“大老板,要不你宽限个几天,三三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好吧,我向来也不愿逼人太甚,如若十日后你还不能连本带利将此债还清,就只能卖身为奴了。”
“这……十日内三三会想出法子来的!”三三心下还十分悠然,才不怕什么“卖身为奴”,她现在不就主动卖橘投店了!
“既然如此,签字吧!”大老板不知从哪里甩出一卷纸来,上头密密麻麻都是小字,三三顿时眼花缭乱起来,只看得清标题上《卖身契》三个大字。
“还要签这个吗?”她从来没见过这种玩意,糊里糊涂被无浪撮哄着在最后一页上头画下了自己的大押。
“成了。”无浪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语气:“三三,这十日内你尚需听从我们的吩咐,可理会的?”
“三三明白。”愿为二老板牧白做牛做马。
“那你先进屋收拾自己东西出来。”无浪吩咐道。
“哈?”她猛抬头,他要她搬出牧白隔壁的房间?
“这屋子专留给牧白的客人,你昨夜因犯错无人收留,牧白暂借给你的。如今给你两条路选,一是回去原来安排的房间,给其他同仁倒茶认错;二是带着行李去睡柴房。三三你意下如何?”
她捏紧了一双拳头,眸光居然转成淡金色:“三三愿意睡柴房。”
傲然转身回屋。
“三三,回柴房记得写出千把字的检讨来,明日还要在内部大会上当众朗读。”
三三肩膀都抖动起来。
却坚持着将自己的小小包袱抱紧,抬头挺胸朝大老板目示的柴房方向走去。嘴里依然有礼有节道:“大老板,三三告退了。”
路过二老板卧房门口,不免深情看上一眼。
直待她走远。无浪才轻声问:“牧白,你还好吗?”
门豁然打开,二老板斜倚在床上,衣襟松垮垮散开,露出赛雪的肌肤与上头数道皮翻肉绽的血红伤疤。
一白一红,是最纯洁的罪孽。
无浪呼吸都急促起来,乌黑的瞳仁映出罗刹般的凶狠怒意。
“牧白,为何不肯让我出手相助?”
“如果你出手便能解决,我又何须同你客气。”他反过来安慰黑衣男子:“还有五次便能解脱,且让牧白我善始善终。”
无浪一时无言,许久才道:“不想被我父亲大人说中,谈什么皇皇男儿郎志在四方!到头来,连一个知交好友,都搭救不得!”
牧白坐直身,故意转开话题:“那丫头被你打发走了?”
无浪一笑:“你适才不是都听见了。”
牧白道:“她一个大小姐不知为了什么缘故,跑来冥界装什么乡下妹子,才两日,就弄得一头一脸的伤。”
无浪为牧白倒一杯茶水,递去他手上,嘴里却说:“正因为如此,才要她搬走。老住你隔壁,那群悍妇岂不是以为我们护着她,更要处处和她过不去?”
牧白挑眉笑:“这情景就和我们无浪大少爷当初一摸一样,你那千把字的检讨也没少写吧!”
无浪笑出声来:“当年写的检讨若加一起,都够一部百页大书了。很多事,是要吃了亏,才会学得乖。”
又道:“当初幸亏遇见了你,不然闯的祸比这丫头只多不少。”
牧白不免也遥想当年,感怀不已:“我只是没想到,这地方居然还有男子可以笑得如此好看。”
“可惜。”无浪恢复冷漠的语气:“看多了冥界纷扰之事,我再也笑不出来。”
“你看人家三三依旧兴高采烈,似乎来头不小。”
“来头自然不小,天界都派来一个天君日日在我们店里守着。”无浪缓缓道。
这两个老板在屋内对视,牧白轻声道:“三三这丫头,似乎很喜欢我……”
他嘴角挂着嘲讽笑意,眼睛里的淡紫色汇聚成小小光流:“或许,她能替我解忧。”
无浪却沉默了。
喜欢牧白并不是难事。何况于这无边苦狱中,哪怕一丝丝的温情,都可令寂寥已久的生灵狂奔追逐。
可出手利用这样的温情来为自己解忧,从来不是无浪的行事风格。
牧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缓缓道:“无浪,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我一同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早已如同亲兄弟般行事一致。如今看来,我们两个仍是不一样。你总令我自惭形秽。”
无浪也在这第五层地狱的氤氲空气里逐渐迷失,他临出门前,突然对床上的牧白回眸一笑。
牧白的眼睛紫光流动:“无浪……”
无浪留下这颠倒众生的一笑,背对着牧白才敢说:“牧白,我很佩服你。设身处地,若我是你,无法做得更好。”
他一个自视甚高的花花大少,又能够改变些什么?
柴房里的三三此刻正在奋笔疾书。
来冥界真正长见识。
从来没见过温柔美男,此回邂逅一枚;从来没为银两烦恼过,此回欠下一屁股债;从来没被打过,此回身经数战;从来没卖过身,此回——卖了;从来不知道啥叫检讨,此回不仅要写,还要写出千把字来。
“余内心甚凄,余错了。”
这不行,字数这么少,要写到何时去?
于是扩句。
“三三内心十分乃至万分的凄凉,悔不该将唯一的孝敬尽数给了两位老板,以使高贵的络姐姐伸出了纤细的玉手,却只能空手而回……”
写到酣畅处,三三被自己如涌的才思所感动,不禁如诗圣大人们般放声狂笑:“哇哈哈哈哈哈。”
这豪爽的笑声吓跑了柴房斑驳老墙上的一只壁虎。
还引来了明显是睡眠中途被惊醒的黑衣老板一个。
无浪站在月光下,冷冷道:“三三,我的卧房就在隔壁,我最恨人扰我清梦。把夜半扰邻这回事也写进你的检讨里去,两千字为底限!”
这又是为甚啊?
三三无语问苍天,他这黑衣铁板为何要把她从牧白隔壁搬去自己隔壁呢?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修完,增添无数奸情与暧昧,汗
子时之约
黄泉路33号vip高级会所一早的晨会。
两位大老板联袂出席。
花姑姑列席。
所有员工表情肃穆。
三三站在厅堂中间,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情并茂地朗诵自己熬夜写就的检讨。
“此时,只见屋子里一直保持沉默的第三个女子,朝大家挥了挥她瘦弱的小手,空气顿时就凝结了……”
故作神秘地停顿一下,并扫射全场,观察大家的反映。
反映十分热烈。
无浪已经停止了喝茶,专心致志听她的检讨;牧白苍白的脸上倒似乎泛起了红光;花姑姑的眼神则愈发空洞迷茫。
而她的同事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看她如天女下凡。
真正教三三得意,首次出手,就艳惊四座。
“这女子,缓缓道,我是吟络,店里都叫我络姐姐。她朝三三伸出一截藕荷般的雪白手臂,掌心向上,一脸圣洁之光……”
“说时迟那时快,三三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络姐姐的柔荑,仔仔细细帮她看起了生命线……”
牧白奋力压制自己的脸部表情,轻声问旁边的无浪:“你怎么不喝茶了?”
无浪一字一顿道:“怕,喷。”
又小半个时辰过去,眼看这店就要开张,大会还未结束,因为三三的检讨还没有念完。
她又翻过一张黄纸,惟妙惟肖模仿花姑姑的语气道:“三三你给我回房思过去。”
“无辜的三三并不想对大家解释些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
小苍蝇喋喋不休中。
无浪的自制力节节败退,至此几近崩溃。
牧白似乎也已经到达极限,双方对视,打算中止三三的检讨朗诵。
但妙的是,深夜扰邻的段子开演了。
“那穿着黑衣的男子啊,站在月光下对着弱女子一脸不爽,肆意怒骂,究竟为哪般?”
黑衣男子接受现场无数目光的巡礼。
牧白再度无语望天。
“三三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柴房中,一灯如豆……”
“停!”无浪忍无可忍,出口阻止。
牧白终于得以大笑:“没想到我们黄泉路33号还有三三这样的说书人才,几乎要被埋没了。”
而络姐姐居然也眼含热泪,呐呐问:“三三,我在你眼中,真得那么圣洁那么美丽那么神秘吗?”
“哈?”意犹未尽的三三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了,这检讨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散会,大家各司其职准备开张!”花姑姑一声令下。
牧白要去二楼的书房,路过三三身边,不免安慰鼓励一番:“三三,一晚上码这么多字真是不易,可惜时间有限,我没听到大结局。不如,今夜子时你来我房里说给我听?”
他今日穿上限量版的紫霞套装,稍靠近些,就能领略他领口上一枚紫天玑石的神秘眩光。
三三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小心翼翼重复他的话:“子时,去二老板房间,说话给牧白听。”
“我等你。”他飘然离去,紫霞袍的衣袖在她眼前招展,留下一道浓郁的神秘香气。
人约黄昏后。
三三捧着一叠子检讨久久作声不得。
黑衣男子走过来,冷冷道:“三三,你不识检讨为何物?”
“哈?”她转眸,看到大老板莫测高深的脸:“三三刚才念的不正是……”
“抱歉,那不是检讨!”他截断她的自辩,若无其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