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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说的理由的确还满有说服力的……不过表哥现在也还不太瞭解情况,他只知道现在事情闹得很大,所以他赶忙丢下了手中的工作前来帮忙。正好陆芸儿有车,就和她借来用用,他也不晓得陆芸儿去湘府要做什么,但至少不是去救陆羽。
「小羽,你安分一点,现在不是你乱跑的时候知道吗?伯母只以为你被妖怪袭击,所以湘家的人把你救回去了,如果她知道其实是你抢了我的车去找陆少悠,她会气疯的喔!你现在乖乖的待在湘府,还比较安全。
「他说的对——」
抢过电话的,是一个比表哥更加不耐烦的女声,那是陆芸儿:「你们给我好好待在湘府,一步都不淮踏出去懂吗?」
「我知道很危险!你是芸儿吗?」
「你知道什么啊你!」陆芸儿生气的破口大骂:「连我的声音你都认不出来!你给我好好记清楚!」
陆芸儿气得半死,半个小时前她才被悬江给骂了一顿,说她答应要看好陆哲月,结果不仅把陆哲月给看丢了,还让他被湘家人给发现。
她哪知道白鹫会跑去找陆哲月嘛!她也不知道陆羽鸡婆,跑去给陆少悠送什么护照,这群人怎老是在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好吧!她承认她的消息不够灵通,不像悬江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人给他打小道消息,结果这次出事先知道事情的,居然不是她,而是给徵信社姚老板通风报信的悬江。
害芸儿被她最喜欢的悬江骂,她真的是气到爆炸,真恨不得把陆羽那群麻烦都给绑起来关好,免得他们又让事情失去控制!
现在的陆芸儿急着赶去湘家,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坐鎭在那儿弥补自己的过失,免得陆哲月被立即处死!因为就陆芸儿所打听来的情报——她的好友湘盈云透露给她的消息里说,陆哲月还活着。
只是被湘家人给囚禁在他们的刑场之中,那个刑场位在湘府附近的地下,专门用来封印一些让人棘手、难以对付或是根除的妖物。
她原本觉得奇怪,为何湘家人没有当场杀死陆哲月?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陆哲月被捉住的时候没有反抗,原本陆哲月不反抗,是认清了自己难逃一死的命运,却没料到这举动反倒是救了自己,因为湘家人没办法以他攻击式族人为由来当场击杀他,若是还强硬的动手而不先经过族里的商讨,恐怕会惹来其他两家的非议。
现在湘家人八成是在调查陆哲月的身分。虽说他是亡式的事情已经很确定了,不消两天,湘家人就能调查出他是死去的子宣的式神,还有子宣当年的种种,但为了小心起见,还是会多等上个一阵子,待各家的长老们都亲眼见过且同意以后,才会将他处死。
现在的陆芸儿就是要去确保这事,最好的结果,便是逮到机会,製造出一个让陆哲月顺利逃走的空隙,想办法再把他给藏起来。
而且比之于悬江的责骂,更加让陆芸儿沉不住气的,是陆少悠的失踪。
陆芸儿自小就当成亲哥哥看待的陆少悠,现在生死未卜。吼完了陆羽,芸儿还是不觉得自己有比较冷静,反而更觉得烦躁,她也晓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她深吸了一口气,很想要把手机砸在姜子甫的头上。
「我知道,」抢在陆芸儿拿手机砸死姜子甫的前两秒,陆羽喊道:「堂哥他已经——」
「你说什么?」
「堂哥他走了……」
「你说陆少悠怎样?你再给我说一次——」
「陆芸儿你怎么了?你做什么对小羽大吼大叫的?」表哥在一旁开车,都差点被陆芸儿的尖叫吓到踩煞车,然后他看见身边的陆芸儿咬着下唇,死紧的皱起了眉头。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好胜的陆芸儿露出这样的表情,平日比男人还要来得强势的她,就这样猛擦起了眼泪,不停的对着电话说:「你骗人、你骗人……」
陆羽和她说了,有关于堂哥已经过世的事情。
「你怎么哭成这样?」
陆芸儿继续哭,不理会他。
「小羽和你说了什么?」
姜子甫看见陆芸儿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伸手往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乱摸一通,偏偏这次送洗的洗衣店就是没给他把手巾折在内袋里头。
「不要你管!」
「好凶……」
姜子甫嫌弃道,他什么都应付得了,就是应付不了女人和他哭哭啼啼闹脾气,忽然他想起来这车加油时总该有拿些卫生纸之类的小赠品玩意儿,往后一瞄,果然见到有一盒丢在后座底下的面纸。
他把车停到路边,钻到后座去把整盒的卫生纸捞出来,碎碎唸的拆开来,抽好递过去给坐在那边死命掉眼泪的陆芸儿:
「呐,拿去。」
「哼!」
陆芸儿刷的一声用力抽过卫生纸擤鼻涕,一张抽过一张,还把卫生纸团往姜子甫身上丢来洩恨。
「你整盒拿去,不要把我当卫生纸架……喂!别丢啦!」
「呜呜——」
「好好好,我拿着就是了。」~
薑子甫只好一手继续捧着卫生纸盒,另一手捡起自己的手机,电话没挂,陆羽还在线上,表哥赶紧问他究竟刚刚是和陆芸儿讲了什么让她哭成这样,但在陆羽解释完之后,表哥的表情也僵住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表哥,我是说真的,而且我需要你帮忙。」
「你一定要带我出去,」陆羽认真的请求道:「我要去找左护法。」姜一云望着窗外的风景,这里是整个本家之中,风景视野最美的地方。可以望见整片的大海与旁边的山,冬天的时候虽有些嫌凉,但毕竟这里是东部,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反倒是夏天时的温度刚好,宛如避暑山庄。
原本的本家是传统式的大宅院,现在的湘氏上任后,便将原本的大宅院全部拆除,改为现代化的建筑。左护法是有些些想念过去的老宅,毕竟他是在老宅之中出生长大的,但现在改建后的西式宅邸漂亮又整洁,另建了做为宿舍用的别邸,以及保存资料用的图书馆,很受到年轻人们的欢迎。
可惜对于改建旧宅的事情右护法似乎有些不满,记得当年他好像坚持要留下自己亡妻的墓园不愿迁动,可惜族长却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他,硬是要拆。右护法因此而和本家闹得有些嫌隙,在新宅邸建好之后,虽有准备他的住所,但他从来也不愿住入。陆家人随着右护法走了,湘家人好像也是在那个时期迁出去的,他们离开本家找了一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另起炉灶。
不过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样比较好,毕竟式族在花莲扎根之后,人数增加得相当的快,小小的本家即使在改建以后,也无法让这么多的家庭同住于此。藉此机会让族人们搬离本家,去外地发展,后来也得到了很好的结果。
只是本家从原本热闹的大宅院,渐渐的变得冷清了起来。除了一些替本家服务的专职人员长住在此以外,几乎没有式族人定居在此地了。
本家变得非常的安静,除了老是爱发脾气、讨厌见人的湘氏偶尔骂骂人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事可以做,唯一陪伴在左护法身边的,是他幼年以来的好友陆一名。
有他在也就够了,同样也是独身一人的陆一名,两人悠閒的过着日子、左护法教几个徒弟,回到家时、把陆一名从书房里头拉出来吃饭,聊聊天,深居简出。好长的一段时间,左护法觉得非常的开心。
他非常的喜欢这样平淡安稳的日子。
直到陆群青回到本家之时,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有了改变。
他想起第一次带陆群青回来本家的时候,出去叫佣人备饭,回来时见到陆群青坐在窗边的地板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海看。
他是左护法的表妹的独子。左护法的表妹,是一位个性相当娇纵、又天生丽质的女子,式族在上一代开始,女性的人数本就少得可怜,父母亲都非常的宠这个难得生来的女儿,把她给宠上了天,宠得任性妄为。
左护法也宠他这个唯一的表妹,甚至可以说,带了点爱情的成分在里头。也因此在表妹与族外的男人私奔之时,他十分不能谅解。
说穿了,表妹私奔的对像是一个非常差劲却又厉害的男人。那个男人是族里头在生意上往来认识的,做的都是些违法的生意,贩毒走私、军火、人口仲介,式族人当然不是和他合伙作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是因为这男人的弟媳被自杀的前男友纠缠,于是式族人接了这笔生意,替他的弟媳摆平那名怨灵。
左护法的表妹姿色过人,年纪又轻,这男人一眼就看中了她,以及她所拥有的力量。
她只是个被宠坏的女孩子,对外头的事情什么都不懂,某天有个帅气又有点坏坏的男人突然对自己展开了追求,讲几句敷衍的甜言蜜语,就让她整个人变得死心塌地,说什么也要和这个男人一起走。
家人的劝说她不听,要把她关起来、要阻止她走,可是她心一横,眼里头只有爱情,什么都看不见,家也不要了,就这样和那个男人私奔。
想也知道那男人要的是表妹的特殊能力,只要表妹待在自己的身边替自己做事,那个男人便能无往不利。
后来表妹替那男人生了孩子,就是陆群青。生了孩子后的她,因为年纪与日俱增的关系,能力没有好好的经过修鍊精进,也渐渐的不再如往日那般强大。最后男人抛弃了她,只把陆群青留在自己的身边。
表妹回到家里头来求助,可是那时的她已经替那男人做了太多的恶行,一切都无法再挽回了。家人们无力替她承担过错,只能忍痛放弃她。当年见到这个结果,感到最痛心的人之一,便是左护法。
如果他可以独排众议将她给留下来,他一定会这么做。但他没有这个能力办到,那时的他对于自己的无力而深感悲痛。数年之后,他从那个男人的手中救出了陆群青。
被那种男人给糟蹋得一塌糊涂的陆群青,不管是身体或是心,都扭曲变形了。只有做坏事可以让陆群青感到开心,他长着一张酷似母亲的脸孔,每次他回眸一笑,那笑容都深深的刺伤了左护法。
原本以为自己只要纵容着陆群青做些小恶,让他开心,也许有天他也能够改过向善,恢复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但他错了,陆群青的内心完全不如同他所想像的那般无知。
他会爱人,会为他人付出,他晓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一旦决定,便不顾一切的要做到。来到本家之中的他,很快的遇见了那个性格和他相似的湘氏。
两个人都在这个世上,因为自身特殊的能力而吃尽了苦头,名义上虽贵为族长,却也只是担下式族体系下的一枚牺牲品,周围的人们好言是说侍奉她,实际上却是将她给逼进了死胡同中,让她一辈子都无法从这重担中解脱。族长是式族运作的中心,她的身体之中,有着成就式族的咒术中心资料,这强大的力量让她无法成长,永远要以孩童的模样过活下去。她才不愿意做这样的事。这不是她自愿的,她也从没有想过要成为族长,如果能够让她做选择,她一定会说不。
她读了好多的书,不断的寻找着前人所写的典籍,她从左右护法的口中明白了式族最原始的历史资料,然后她发现,如果要让自己长大,唯一的方法,是摆脱族长的身分。
她以前没有那么积极的想要摆脱族长的身分,因为她以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直到她遇见了陆群青。
那个男人说爱她。
突然间那股无法长大的怨恨又涌上了她的心头,百感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