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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你要来这里……」
小诊所的生意比意料之外的还要忙碌,从走廊等候的座位上,可以看见诊疗间中坐在计算器前面的医师。是个相当年轻的人,这样的年纪居然可以自己开业,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陪着许义行坐下来等待,拿完药后,许义行看时间也差不多多五点半了,便说要等陆哲月下班。诊所午班的看诊时间是到六点,也许他们在晚班开始之前,可以一起吃个饭。
吃个饭也好,陈建宇心想,反正自己都被许义行给带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了,没人载自己回去也是麻烦。看见诊所的旁边有间面摊,两个人就过去叫了面还点了几份小菜,坐下来边看电视边吃。
「你要等他下班喔?」
「对啊,等他一起吃饭。」
「你怎么对他这么好?吃错药了喔。」
「唔……他人很好啊。」
许义行吃起了面,含糊的想要闪躲这个话题,不过陈建宇明白得很,许义行哪是那种会对人好的家伙?越是好人,他越是吃干抹净啊!
该不会……他打算要利用这个陆哲月做些什么吧?
回想起刚才坐在柜台里,那个满脸真诚笑容的陆哲月,陈建宇忽然为他捏了把冷汗。
不晓得许义行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陈建宇跟着吃起了面,准备看看许义行到底想做些什么。但突然间,原本坐在桌旁好好的吃着东西的陈建宇,居然被人从后头狠狠地撞了一下。
「痛……」
「喂!」许义行大叫。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身后那个撞上陈建宇的男人——穿着黑蓝色外套的家伙,已经摇摇晃晃的走出面摊了。
痛到不禁皱起了眉头,刚刚那一记是撞到对方的手肘吗?骨头撞上骨头,未免也太痛了吧!只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要停下来道歉的样子,就这么走掉了。
有点夸张,陈建宇这个被撞的人,痛得连筷子都差点掉出手中,对方却好像完全不晓得的模样。
「那个人是怎样啊?痛死我了。」虽然这么嚷着,许义行也赶紧起身,为陈建宇看看是不是有被撞伤,不过那个穿着大外套的男子已经走到对街了,那个男子一转身,进了苏诊所的门。
「那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这么热的天还穿那种外套,是发烧了吗?看起来怪怪的,还是别惹他好了。」
「是啊,该不会撞到瘀血了吧,衰耶。」
「我看看喔,你别动。」
不看还好,这一看才发现,刚才陈建宇被撞上的地方,沾了一块的血印。
「哇靠,你流血了!」
许义行一阵惊呼,撩起陈建宇的领子就往他的背上看,这才发现,那不是陈建宇的血。
十之八九是那个怪人的血!
而那个怪人在进去诊所之后,就没有再出来了。
时间过去,六点已经到了,诊所内却毫无动静,也不见陆哲月的身影。
「那个怪人该不会是要去挂急诊吧?」
「等等,挂急诊前还会先来吃面喔。」
「难道……」
不吉利的预感,在两人的心中浮起。而这时候,已经没有病患的诊所,将铁门拉了下来。
鬼鬼祟祟的和许义行两人绕过后街的巷子,最后两人人终于找到了应该是诊所后门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住家的后门,和这条街上其它的商店没什么两样。
很不幸的,因为陆哲月这个人不止没有计算器,就连手机都没有的关系,两人也只能照着诊所招牌上的电话打进去试试,可惜电话没有人接听,全转进了语音信箱。
「这个人是原始人啊——没有计算器就算了,就连手机也没有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有手机,不过好像因为没缴钱被停掉了,唉……」
吃完面后的两个人,眼见到苏诊所的铁门拉下,但陆哲月没有走出来,就连刚才进去诊所里头的那个怪人也没有出现。
明明就和陆哲月约好了要一起吃饭,就算那个怪人受了重伤,医院好歹也要有人接个电话吧!脑袋转了两圈,觉得苗头不对的许义行,终于说出了和陈建宇同样的想法。
「该不会是被抢了吧?」
这种事情老实说在同行间还蛮多案例的,像是某某歹徒要求整型科医师替他整型逃亡,更常见的还有勒索自家附近生意很好的诊所……如果刚才那个家伙受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伤,要挟诊所里头的人替他治疗,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不过报警并不是件小事,如果这样没凭没据跑去报警,万一闹出笑话可是会被骂死的。还是先想办法看看诊所里面的状况好了,搞不好只是在急救也说不定……
「嗳,门锁着啊。」
窗户不仅加装了铁窗,材质还是毛玻璃,里面还有用海报还是什么的东西盖了起来,完全看不到里头的状况。
用力的敲过门,不过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里面有没有人啊!」
块头和力气都比较大的许义行,站在门外继续大喊,正当陈建宇想叫他放弃的时候,突然间,铁门忽然发出喀的一声,打开了。
「呜哇!」陈建宇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上了身后的垃圾桶。
「你在干嘛,很夸张耶!」许义行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不过见到门忽然开了,他也不做二想,要陈建宇安静点,悄悄地伸手把门给推开。
里头一片静悄悄的,好像没人的样子。走廊的灯是关的,许义行伸手想要开灯,却被陈建宇给阻止。
「别开灯,走这边……」
「你又知道要走哪边了?」
「嘘!」这次换成陈建宇要许义行小声点。
只见到陈建宇轻手轻脚的往乌七抹黑的前方方钻去,绕过走廊之后,他们听见了细细碎碎的哭声。还有男人吐痰的声音、吼叫的声音。
「叫你别叫你是听不懂喔!」
「呜……」
「麦搁哭啊!」
两人偷偷摸摸的从门缝中望进诊疗室内,只见到那个穿着黑蓝色外套的男人——现在已经把上衣给脱光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怎么看都像是枪的东西,很不客气的挥舞着。而被绑在地上哭个不停的,是刚才和陆哲月一起待在柜台的药师先生。
苏医师正拿着药水,在替那个手臂上流了一堆血的男人上药,他们两个的样子看起来都还好,至少没有受伤,只有陆哲月一个人,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
药师的手被绑在一旁洗手台的水管上,陆哲月则被锁在另一边的桌角,他的脚边流了一整摊的血,血迹旁踩了一堆凌乱的脚印,恐怖得很。
「哇……」
许义行见状,差点叫了出来,陈建宇赶忙摀住他的嘴巴,把他拖离门边,小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
「快出去,去报警——还有叫救护车。快去!」
「那你呢?」
「我在这边看着,快点!」
「不行,你也一起出来。」许义行一把捉住陈建宇的手。不准他一个人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起出去报警,让警方自己进去才是明智的选择,只是陈建宇似乎有什么理由似的,坚持要待在原地。
硬是捉住陈建宇的手要将他拖出诊所,但一没使好力,又或是太过紧张,身体僵硬的缘故,许义行连着陈建宇一起栽了一个大觔斗,咚的一声,两个人撞在地上。
这一声惊动了房内的犯人,只见那拿着枪的男人大骂了一声脏话,举起枪托就往苏医师的头上砸去。苏医师抱着头倒下之后,男人三步并成二步的走向门口。
来不及躲了,看来除了变成下两位人质之外,看来也只有和犯人奋力一拚的份了!
陈建宇真的很想骂人,对方有枪,怎么和人家打啊!但只见到……不,应该说根本没有看清楚,就在那个犯人要走出门的那个瞬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陆哲月!」
一眨眼间,只看到陆哲月的影子迅速至极的闪了过去,随后地上只见到被撂倒的犯人,还有已经被夺走的枪。
陆哲月紧紧的压制在犯人的身上,之后在对方的颈子上补了一肘,确定对方已经晕死过去之后,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许义行随后打了电话报警,陈建宇则是七手八脚的将哭得半死的药师救出,再把晕倒的苏医师抱上病床。
十五分钟之后,警车和救护车便都到了,看热闹的民众围住诊所,一行人没伤没事的,也被跟着拎进了医院,顺便给警察作笔录。
没想到送个笔记这种小事,最后居然变成在医院里头做笔录。中间的过程也未免太曲折离奇了,后来他们听警察说,原来那个人不是抢匪,也不住在这间诊所附近,他是一个常常打老婆小孩的烂男人。女方离家好多次,却还是被找了回来,只因为小孩的监护权在父亲的手上,父亲不肯给。
母亲几乎没有经济能力,而烂男人的家里有祖产,就算他以后可能还会分不到半毛遗产,小孩的监护权还是被判给父亲。于是烂男人整天没钱就是跑去找前妻要,不然就要挟要带走小孩。
那天烂男人又跑回家,要和老婆要钱喝酒赌博,结果一时间发生了争吵,从什么黑道兄弟那边拿了枪的烂男人,开枪打死了前妻,前妻则在临死之前,用水果刀伤了男人的肩膀。
男人很惊慌的把死去的前妻的尸体锁在房里之后便逃亡了,只是手臂上上的伤越来越严重,去看普通的医院担心被发现,最后选上了这间位在住宅区内,位置很不明显的苏诊所,诊所内通常都不会有太多的人手,想说在治伤之余,还能多抢一点跑路费。
他假藉借厕所的名义,一直躲在诊所的厕所之中,直到诊所快要休息、病患都走光的时候,才跑出来挟持医生和药师;坐在柜台的陆哲月,则是因为药师被挟持的关系,不敢反抗,但也被开了一枪。而且为了挣脱手铐,他连手都擦伤了一整块。
不过刚才他压制对方的速度,还真是快得让人傻眼……
「没事,只是擦伤流血而已,没有伤到太多。」
虽然他这么讲,但陈建宇可不怎么相信,那天他看见陆哲月的时候,他的脚边明明就流了一整滩的血,大家都是念医学系的,他是想要骗谁啊!还是说,他这个人呆到不懂得骗人吗?
「啊哈哈哈……真的没事情啦,相信我。」
呃……看他心虚的样子,虽然让人无法相信,不过为什么呢,总觉得陪着他隐瞒下去,好像还蛮有趣的。
而做完笔录之后,腿还没有包扎好的陆哲月,就急急忙忙的说要出院了。
「你做梦啊你,至少要再留几个小时观察吧?你这么急着要出院做什么?」
虽然这样喊着,不过,陆哲月讲不听,还是一贯的露出他腼腆的微笑,和大家说对不起,然后准备离开。
「喂、你要去哪里,我载你去就是了——」
忽然间有些不太对的预感,陈建宇抢过许义行的车钥匙,追了上去。
因为他好像猜到,陆哲月要去哪里,又要做些什么了。
骑着许义行的车,他把陆哲月给载回了诊所的门口,相隔了几个小时,门口的人群已然散去,陆哲月拖着受了伤的脚,似乎有些吃力的拿出诊所的钥匙,打算从后门回去。
之后陈建宇,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也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晓得,谎称说要去对面的便利超市买饮料后跑了开来,其实还是偷偷的跟在陆哲月的身后。
「……别怕,和我说。」
在夜晚路灯的微光之下,他看见陆哲月站在后门的的电线杆旁,低着头对空气说话。
现在的陈建宇看不到,不过他知道陆哲月在说话的对象究竟是谁。因为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也有看见「那个人」,也是那个人引着陈建宇摸黑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