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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断情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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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痕已经完全不能理解邢春在说些什麽、在想些什麽了。

愠怒,是愈加愠怒。

然而除此之外,却又有另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头滋生出来,无法辨别,却又挥之不去。

虞子痕忍了又忍,却终是忍无可忍,扣住邢春的颈项将人拽过来,视线盯准一处,狠狠将唇印了下去。

不知所谓、满口胡言、从来没个正经的这张嘴!

他如同凌虐一般地啃噬吮咬,将之蹂躏得肿了起来,连表皮也磨破,泛出丝丝血气。

尝到这气味,他终於退开了唇,手却仍牢牢扣在邢春颈上。

「邢春,你给我听好了。」他一字一顿地道,每一顿之间都在告诫自己冷静。

方才之举,不要问他为什麽,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会突然做出来,就那样做出来了。

甚至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他想要那样做,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其中究竟,此刻他无暇深思,因为有比这更严重更紧要的事。

「我不管你那所谓责任是从何而来,总之,从今往後,若再有战事,你就在房子里乖乖待著,不准跟著我,否则我就以军法处置你,你可听明白了?」

「哦……」

邢春抬起手,指尖沿著唇缘轻抚。刺疼。

这个子痕啊……

那个时候,邢春也是茫然、愕然、讶然的,完完全全始料未及。

在最初那一刹,他并非没有过要将人推开的想法,然而从唇上传来的,在那柔软和温度之外,所传达予他的东西,让他没有做出任何举措。

其实说到底,意外归意外,但他并不讨厌这个人的碰触,连他自己也有些出乎意料的,半点也不……当然,疑惑也是不可能没有的。

「那,刚才那样──」

他眨眨眼,一脸无碍的笑,「不知与军法又有何关系?」

「……」

虞子痕骤然语塞,脸上的怒气狂气稍稍散了,再想刚才,也知道甚为不妥。也许应该找个解释……然而,真的解释不了。

「没有关系,又如何?」

懊恼地冷哼一声,未等邢春接话,又厉色道,「打仗不是玩闹。你以那种玩闹心态上阵,有几条命都不够死!无论你是什麽人,从前做什麽,现在奇Qīsuū。сom书,你既已追随我,便是我之人,我定要保证你的安好。」

「哦?」

邢春低低笑,若有所思地盯著虞子痕,「我,是你之人?不过是帮你送了一次讯,陪你上过一道战场,在你之处住了一段时日,便算是你之人了麽?」

未曾想过邢春会对此提出质疑,虞子痕面色骤然冷冽,说不出的愠怒涌上心来,恻然道:「怎麽?你是想说,你不过是暂且寄居在此,与我虞家……与我虞子痕,并无任何干系?」

「倒也不是。」

邢春抚了抚插在发顶的那根玉簪,似笑非笑地挑眉,「我头上戴的,是你原准备赠予爱弟的发簪;我身上穿的,是你私人衣物;此刻我唇上刺痛,也是你所留下……」

有意稍停,看虞子痕眼光闪了闪,邢春唇角一抿,像是怕谁听不见似的大声叹了口气。「子痕待我,实在不是一个『好』字了得。若『只是』虞子痕之人,焉能得如此待遇?所以我疑惑呀。」说著眼光一转,彷佛一下子恍然大悟,「还是说,你是将我视作了那个……你来不及将琴曲弹给他听的人?」

「你……」

虞子痕很快明白了话里所指之人是谁,英挺的眉宇间顿时划下刻痕,「邢春,你在胡说什麽?」

「胡说麽?」

像是看不出对方眼中的不悦,邢春慵懒地从发辫中捋起一束,绕在指间。

「初次相识,便将这发簪送我,将给他的曲弹与我听,呵呵……子痕,不知我与你那英年早逝的爱弟,是有多少相似之处?他对你的重要性,又是何等?」

「……你!」

越说越是离谱,虞子痕太阳穴上隐约可见青筋冒出,瞬间有一种想用最粗暴的方式封住那张嘴的冲动。

「邢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麽?」

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声音,不悦深深。

偏偏邢春恍若未闻,犹是一脸不以为意:「我只知道,你待我与待他人甚有不同,这是为什麽……我想不出其它答案。」

在他说话时,虞子痕几乎忍不住要发作,却在最後一刻,被落在邢春眼睫的一抹落寞克制了。

怒气犹存的眼眸中,又沈淀了层层心绪,脸色复杂地无言良久,终於开口:「子先是子先,你是你。你们毫无相似之处,我从不曾将你二人混淆,更不曾有过将你视为子先替身的想法。」

「是麽?」邢春歪了歪头,像是仍不能理解,「但你将原本给他的都给了我,发簪也好,琴曲也好,你这样……」

「这样又怎麽了?」

好不容易褪了些的怒气猛然又窜了起来。

虞子痕一副「你敢再乱胡言乱语」的表情狠瞪著邢春,咬牙道:「邢春,你不是笨蛋。当时那种情形下,我赠你发簪、琴曲,你不可能不明白我那样做的原由,何况这与子先何干?我身为兄长,又怎可能对子先那样做?」

「那样做?是哪样做?」

邢春露出茫然不解的脸。

「你……」

如果邢春是在考验虞自己耐性的底限,那麽,他成功了。

「就是这样!」

抛出这一句,虞子痕手一收将邢春拉近,不容分说地吻了下去。

这个邢春,不管是有意也好是无意也罢,都已经够了!即便是玩笑也不可以开得如此离谱,而如果不是玩笑……那他就更有必要让邢春弄明白,他从未有过那麽荒唐的念头,邢春更不是什麽可笑的替身。

其实双唇覆上去的时候,还是带有一些些发怒意味,然而当舌尖碰到了对方唇上尚未散尽的血气,心下却禁不住一颤,眉头皱了起来。

让舌沿著那还红肿著的唇瓣反复流连,舔净了最後一丝血气,才探入到邢春口中,那里面的湿润柔软,令人深陷,甚至贪婪地攫取起这个人的喘息与津液,像是从未品味过如斯美好。

「唔……」

毕竟做了千年的鬼,一下子变成人,平常倒是无碍,但在这种相互争夺呼吸的时刻,邢春就明显处於下风,呼吸调整不畅,不由得闷哼出声。

知道这是他不适的表示,虞子痕怜惜的同时却又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实在不想就这样放开他……真的,没办法。

稍稍退开,捏住他的下颚,视线在他因窒息而涨得微红的面颊上来回扫视,虞子痕也不知自己是怎麽的,竟笑了出来。

这可真是……相当难得一见。

总是一副天塌不惊的表情、从容微笑著的邢春,原来也有脸红的时候。

不过这红,却也只是由於呼吸不畅,只红在脸上,而他的脸色与眼神,并没有丝毫「脸红」的意思。

邢春甚至还用手指抹了抹唇角外溢的湿迹,又微微一笑,悠然道:「所以,子痕是想说,你不可能会对你的爱弟这样做,是麽?」

事到如今还问这种事,虞子痕不免气恼,但更多的还是无奈,摇摇头:「绝无可能。」

「而你对我这样做,也与你的爱弟丝毫干系没有?」

「没有。」

「那──」邢春颊边的笑意悄然加深,「子痕是为何这样对我呢?」

「我是……」

不期然,虞子痕竟被问住。

就算说,先前是受够了邢春的胡言乱语,是对其的拦阻或是惩罚,然而……对其他人奇Qīsuū。сom书,他想都不曾想过这样的惩罚方式,唯独对邢春……

退一万步,即便这也不算,那方才呢?方才那样做,并无任何惩罚之意,甚至更像是为了证明什麽。而他想证明的,是……

心跳猛然间乱了节奏,他不能相信自己也会有如此方寸大乱的时候。

「子痕。」

简直像是计划好的,这边他还尚未理清头绪,那边厢,邢春又咄咄逼人地追击上来。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那样的行为意味了什麽?你那样对我,是在想什麽呢?」

「我……」

「少城主!」

不知该说是太适时还是太不适时,杜影的声音竟在此时传来。

虞子痕立即松手,从邢春身前退开。邢春也微微侧过身,扬起手,以衣袖挡住了那双嫣红得不寻常的薄唇。

杜影从拐角处跑过来,向虞子痕道:「少城主,老城主有事找你过去商议。」

「好……我这就过去。」

困扰之余又暗暗松了一口气,虞子痕看向邢春,只看到那如常般淡然平静的侧脸。最後留下一记深邃眼神,便转身与杜影一道离去。

直到背影再也看不见了,邢春撸起一缕长发,让其在指间缓缓掠过,又自然垂落。

阵阵微风飘荡而过,一池水波纹荡漾,久久不得平静。

鬼断情殇06

由於雨露城被围困了那麽多时日,曾陷入缺粮窘境。是以当此局面解除,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增补物需。那一战取得大捷的第二天,虞子痕便派了一队人出城办这事。

没想到物资还未归来,蛮族大军却再度杀到。

原来早在两军僵持不下的时候,敌军已将此消息传到总帅之处。

那总帅便派出了增援军力,势要将雨露城就此拿下。因为雨露城是商业重镇,若能拿下,势必对朝廷造成重大打击。

这数万援军,前些日子便已出发。恰巧就与败阵的残军遇上,於是联合起来,杀回雨露。

局势陡然逆转。

面对这些比之前有增无减的敌军,好不容易才迎来了晴天的雨露城,一下子又陷入愁云惨雾。

如此变节,实在始料未及。

这次率军前来的首领和之前的不同。

在将雨露包围起来之後,他并不发动袭击,而是派了人,每隔两个时辰便到城下喊话,大意就是要招降。

若城中之人肯投降,他保证不伤人性命。而若不然,他的数万大军必将血洗雨露。

对虞子痕而言,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好不容易率众战到这一步,这时候再叫他们投降,那是断无可能。虞钦也不同意投降,兵士亦同样不愿降服外族之军,就是死,他们也不要做叛国之鬼。

然而,他们不得不顾及的,是城里的百姓。

他们愿意拼死一战,即便结果从容就义,但是那些百姓却是无辜的。若要叫这些人都一起牺牲,未免过於残忍。

若是能将百姓秘密送出城去,那自然是最好。只是要如何才能将这麽大批的百姓送出城,这两天来虞子痕一直在与同伴商量。

挖地道,虽隐秘,却费时。翻城墙,虽快捷,却太过冒险。

在他们商量出结果之前,落脚在虞宅别苑的韦东寒托人捎信过来,说有事要与虞家父子当面谈谈,请他们过去一趟。

这时的虞钦,因那突如其来的打击,加上身体原本就未康复,又回到了病榻之上。因而前去赴韦东寒之约的,就只有虞子痕,以及他的几位亲信。

往别苑去的路上,恰逢邢春迎面而来,问及虞子痕如此行色匆匆是做什麽去。

虞子痕如实相告,邢春便说,也要同去。虞子痕考虑一番,应允。

自那天之後,到今天为止,这两人都不曾再有交谈。平常就很难碰得上面,即便偶然碰上,也只是互相点点头。

如此冷漠,其实并非虞子痕所愿,只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待邢春才是好。

那天,他没有答出那个问题,後来邢春也没有再问。其实他是有一点希望邢春来问的,因为如果邢春问了,他就必须深思不可。

而如果邢春不问,他却是越想越头痛,想到不愿不能再想。

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问题才好……这一定,是他有生以来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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