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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浪荡惯了,严肃了那麽久真到了要身体力行的时候反而又恢复了平时那种调调。
“安啦,我们战斗力很强的!”
“我……我相信你们。”
“行动!”
後来陈晨再回忆起那天的时候,对於这样不要命的举动只能用惊心动魄一个词来形容。
太震撼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找出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那种震撼让他在独自驾车出来再遇上丧尸的时候也无端生出一种无畏来。
好像被那几个孩子激励了一样,或者是被安慰了,用一种极端的方式,一种适合这种末世氛围的方式。
车门打开的瞬间几只丧尸便把脑袋探进来,毫无疑问的被十二全数收割。
言林第一个跳下去,朝车子前进的方向飞奔出去,他根本没时间回头,只能卯足劲的往前跑,像百米冲刺一样。因为是逆著丧尸前进方向的,没有智力可言的尸群僵硬的转身动作为他赢得了一小段时间,而经过训练的人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跑远了,火车头一样身後跟著一堆丧尸。
第二个跳下去的是立夏,被他恶趣味做成扳手形状的匕首紧紧握在手里,腰间还带著小队的必备包。他的方向是车子的左方,那里是一条石子路,周围是一片绿化带,刚下车的时候有一只丧尸贴上来,他闭上眼不去管,只拼命往前跑,忽听得身後一阵肉体倒地的声音,想来是十二又浪费了两把匕首。
最後跳下来的是十二,他已经换了野外刷BOSS时用的长刀。刚跑过来的丧尸忽然闻到活人的味道都很兴奋,嗷嗷的鬼叫著,张牙舞爪的朝他扑去。十二朝著车子驶来的方向跑去,中途不时挥刀解决掉几个靠他太近的。
尸群被分散成三波,向著飘来活人味道的三个方向追去,没有任何诱惑力的改装房车便被孤零零的留下来,周围只剩几只漏网之鱼,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十二跳下去的时候顺手甩上了车门,门一关上,陈晨便一打方向盘,车子朝右侧冲了出去,那里根本就不是机动车道,不过这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而他现在显然是四人中生存几率最大的。
就算为了刚才那三个以身犯险的孩子,他都没有理由退缩,也没有资格。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路痴不认路真是致命伤。
十二之所以选择车子驶来的方向除了他战斗力最强而这个方向丧尸也最多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只认得这条来时的路。
三转两转终於在体力耗尽之前摆脱了大部分纠缠不休的丧尸,他竟然还没把自己转晕掉,这真是个奇迹。
或许是时间间隔太短,这段路还没从他不记路的脑袋里褪色。
他现在只要等在这里就好了。看了下时间,按理说差不多了,可就是不见那辆拉风房车的影子,连点声音也听不见,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他等的无聊也不敢乱走,只能在原地打转,偶尔秒杀几只不长眼来招惹他的丧尸。
通信器在刚才的乱斗里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百无聊赖的坐在石凳上拿刀尖划拉著地上的尘土。先画一个大大的问号,再写上一个“三”,再稍添几笔,一个老伯伯的头就画好了。这种简笔画是以前孤儿院里的阿姨教的,是他为数不多的温情记忆。
天边已经镶上一层金黄,白天闷热的暑气也已经散尽了,偶尔还会有阵阵凉风吹过,却无法缓解他心下一阵阵升腾而起的燥热。
他讨厌等待。
天快黑了。
他慢慢握紧刀柄,开始警惕的打量四周,夜晚总是比白天充满著更多的危险。
悉悉索索、丧尸移动时特有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他的身体比意识更先行动,锋利的刀刃一划而过,反射著夕阳最後的余光,一只丧尸被削掉了整个脑袋。
肉体倒地的声音似乎让後面两只丧尸更加兴奋起来,张牙舞爪的蹦跳著往这边跑,嘴里还不时发出“痒痒”的低吼。它们这一兴奋便跟连锁反应一样,稍远处的丧尸也跟著往这边跑。
丧尸跑起来速度也有快有慢,放眼望去虽然四处分散,蹦躂的挺欢乐,但总数其实并不多,都是些落单的个体,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只。
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尸群对他就不构成威胁。
只是这个地方不够宽阔,长刀挥起来磕磕绊绊的不方便,换了短刀杀伤力又大打折扣。
真要命,早知道他就不等在植物园这麽坑爹的地方了。
刚刚还泛著橙黄的天色此时已经变成了冰冷的暗色调,天还真是说黑就黑。
他长呼一口气,让自己稳定下心神,不方便就不方便吧,长刀能让他有安全感,索性就不换了。
俗话说越是害怕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越来越暗的天色让他心口越发起伏不定,车子到现在还没有过来的事实也让他隐隐有些别想法,手下的力道也渐渐控制不住。
糟糕!他暗叫一声。
砍杀一只丧尸的时候用力过猛,长刀切过那丧尸的脖子直接卡在树干里了,他双手握著刀柄使劲往外拽,奈何老树干紧紧咬著刀刃不放手。
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冷汗,他看了看周围逐渐靠近过来的几只丧尸,狠狠跺了下脚,只能暂时先放弃这把用的非常顺手的武器了。
一只丧尸摇摇晃晃的靠过来,他快步绕著树转了一圈,无智力可言的怪物还在晕头转向的时候他已经绕到它後面,单手扣著它的脖子,另一只手拽著它的头发,用力往树上撞,几下之後那丧尸便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他又用力踹了上去,直到那颗脑袋看起来死透了才停手。接著他跳上石凳,一脚把跟在那只丧尸後面的那只也踹翻在地,反手掏出匕首,锋利的刀刃就刺了过去,几秒锺的功夫那丧尸整个脑袋就血肉模糊了。脑浆和血液喷出来的时候他躲闪不及,被血迷住了眼睛,顾不得什麽干不干净,他撩起衣摆就胡乱在眼上擦了擦。
──扑通!
等视野终於恢复的时候,他被一股大力推著向後倒了过去,没有身体撞击地面的痛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掉进泥浆的感觉──他摔在刚才解决的那只丧尸身上了,腐烂的身体估计要被压变形了。
想想就很恶心,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得那麽多了,把他撞倒的那只丧尸还压在他身上,因为缺了双臂的关系只能紧贴著他,努力想要把牙齿凑上来。
他抬手就要把匕首刺过去,胳膊却被狠狠拉开了,原来刚才被他狠踹过的那只丧尸并未死透,嘴巴在刚才的暴力中已经整个烂掉了,此时虽然无法咬他,手臂却还是能活动的,死死的嵌著他不松手,而身上的那只已经慢慢移过来了。
丧尸也懂得什麽叫做合作吗?!
仰躺的姿势让他使不上力,匕首在拉扯中掉在几步之外,他只能屈膝狠磕,压在身上那只丧尸被顶的偏向一边,他趁空翻身,右手撑在还留有白日余温的甬路上。支起半身再抬头的时候,他瞳孔猛地张大,倒吸一口冷气。第三只丧尸已经扑上来了,跪在地上,双手捧著他那条被缺臂丧尸压在身下的腿,嘴巴大张著就要咬下去。
──砰!
大约也只有一秒锺不到的时间,没有筋骨被撕裂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小腿处传来一阵温热,估计这只丧尸还是刚尸变不久的,连血都是温热的。
纵然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也还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他贴身放著的手枪救了他一命。
十二缓缓舒了口气,才发现右手被制住动弹不得。他左手握枪,砰砰又是两枪,把另外两只也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了。
既然已经用了枪,他索性不换了,就著仰躺在地的姿势,弹无虚发的把还在几步开外的那几只也爆了头。
几声闷响之後周围安静了下来,大树随著傍晚的微风摇曳著枝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虫鸣,只有满地的尸体和空气中飘著的尸臭还能证明这里在几分锺之前曾发生过什麽。
违和的过分。
虽然刚才生死一线,其实也只是过了半个小时不到,他觉得累得慌,索性跟一堆丧尸的尸体一起躺在地上。因为之前直接倒在一只丧尸身上又被另一只丧尸从前面压上来的关系,现在他全身上下左右全是红黑的血和脑浆,就这麽躺在尸堆里,估计就算是丧尸也会把他误认为成同类的。
天边已经能看到少了半边的月亮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之前隐隐冒头的想法又浮了上来。
如果是他们抛弃了他呢?
明明是无法完成的许诺却被轻易许下,说著“你要乖乖在这里等著,一会儿我就来接你。”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独自等待的那人的心情的。
他忽然想起那个大雪封国的年月,女人揉著他的脸跟他说,在这里等著她会回来接他。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他揉搓著小手,站在高高的石阶上伸直了脖子向外张望,直到周围笼罩在一片银白的月色中,也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女人离开时候的脚印已经被新雪掩盖住了,像没存在过一样。
那场雪下的著实大,厚褥子似的。
後来,他开始在孤儿院的生活的时候,还会偷偷溜回那个女人跟他约定的地方,明知道已经等不到了,却还是不死心,好像一回头就能再看到那个笑容温婉的女人,一脸歉意的揉著他的脸对他说,“……,我来接你了。”,他连她是怎麽叫自己的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却还是记得她说会回来接他。
再後来,在佣兵团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枪响的瞬间他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仿若那年大雪。在这麽多年之後他才後知後觉的意识到那时候他是被抛弃了,让他等著的那个人──他的母亲不要他了。
时间过去太久,以至於已经连女人的面容都记不得了,只有那时茫然无措的心情烙印一般刻印在记忆里。
所以说他最讨厌等待了,付诸期待在里面最後却总是空等一场。
心情陷入低谷的时候,猛地就想起言林说“搭档”时候的认真,少年的眼睛里闪著光,不善言辞的把所有的情感都隐藏在这两个字里。
言林虽然嘴巴毒脾气差,却没有骗过他,虽然他们才刚认识一个周,但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时间已经不能那麽机械的来计算。
应该不会空等一场的吧?
夜色慢慢笼罩下来,十二翻了个身,在困顿中模模糊糊的胡乱想著。
“十二!”
“十二!!”
“十二!!!”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正是丧尸狂欢的时候,言林也不敢喊的太大声,只能指望那个感觉一直很敏锐的白痴(?)能听到他的声音。
夜视能力不如他的陈晨也跟在後面,两个人不敢开手电筒,只能慢慢摸索著找。
言林喊的声音都变调了也没听著回应,心口像是堵著千斤重的石块,每迈出一步都耗尽所有心力一般。
这座植物园大的有些过分,他已经从他们约定的地方地毯式搜索找到另一头来了,还是不见十二的影子,而这边竟然满地都是尸体,活人的,活死人的,看的人心惊胆颤。
“言林,你……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