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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小姐,我们认识一下吧。”一个男人摆出自以为帅气的姿势向泉先儿抛眼色。另外两个不怀好意地挡在泉先儿身后,决心不让这个单身的“猎物”跑掉。
泉先儿忽闪着眼睛看着他们。
“小姐,一个人逛街多寂寞呀,我们来陪你吧,一定会让你玩得开心的。”他们见泉先儿没有反抗,语言和动作也开始放肆起来。
“嗯……”泉先儿考虑着,“可我还要回家,没有时间了。”家里还有那个所谓的旅行团在呢,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出来旅行过,可是自己收了钱总不能不管他们。
“偶尔享受一下生活嘛,那么急着回家,是不是家里有人等着你呀,他能比我们几帅吗?我们请你去喝一杯吧。”说着,那个男人把手搭在泉先儿肩上。
泉先儿侧着头想了一阵子:“喝酒?你们出钱吗?”
“当然了,只要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会尽力满足美女的”任何“要求的。”
“任何要求?好吧,我想喝酒,还想要那个。”泉先儿毫不客气地指向橱窗里那件自己看了半天的东西。那是一件玻璃工艺品,造型是一位坐在礁石上的美人鱼,只有巴掌大小,标价不过二十块钱而已。
那几个男人虽然不知道泉先儿要这个东西干什么,但他们正为“猎物”到手而高兴,毫不犹豫就为她买了下来。泉先儿把装着工艺品的盒子抱在怀里,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三个男人簇拥着她向一家夜总会走去,双方都在心里想着:今天运气真不错啊!
周影看着顾客付钱下了车,回头迎上两双失望的眼睛。孙剑叹了口气,摇头说:“又不是。”火儿也叹息着说:“可惜,不是宵夜啊。”
孙剑最近接了个抢劫出租车的案子,而周影作为他的朋友,又是个出租车司机,理所当然就被他拉来当诱饵了。孙剑雄心勃勃要破案;火儿则下定了决心,就算抢车人不好吃也要吃,绝对不让这个讨厌的警察成功。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在孙剑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了好几天了。
“回闹市区吧,劫匪通常是从那里上车,以减少司机的警惕。”孙剑知道这种守株待兔的办法要看运气,所以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来。
周影很有耐心,对别人的事更不着急,反正警方每天给他补助,算算收入比平时还好。他慢慢掉转车头,向闹市区开去。
看到胡同边上的群殴时,孙剑立刻就忘了自己现在是在扮演出租车司机的助手,不等周影停车就从车上跳了下去,冲着那帮人大喝一声:“警察!都不许动!”
那帮人听到警察两个字一下子都停住了,等他们看清楚孙剑手里亮出的警员证后,立刻一哄而散,只留下被围殴的那个人躺在地上。
孙剑走过去,把那个人搀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男子苦笑着回答:“没事,谢谢你,孙警官。”看来他认识孙剑。
“哦,是你。”孙剑也认出了这个人,“李文柯是吧?这次又是怎么了?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孙剑记得这个男子叫李文柯,是个环境保护的志愿者,因为他专门和那些制造污染的大型工厂作对,所以曾被工厂的工人围攻过,当时那个案子就是孙剑负责的。李文柯这个人在立新市也算是个名人。他原本是个政府公务员,一年前辞职开办了一家苗木场。他的生意好不好不知道,只知道他把大部分时间和金钱都用在了宣传环保,以及和那些污染企业作对上。很多企业都把他视为眼中钉,但他身边有一大群支持者,而且据说还有一些企业在背后扶持,为他提供资金和人手。他今年刚刚被选为民众代表,在一次会议上拍案而起与一位认为应该先发展经济再治理环境的副市长争论,这件事经过电视转播,在立新市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他们是……不,没什么,反正我也没事。”李文柯一边说,一边擦着脸上的血。
“你又在‘管闲事’了?”孙剑拉他上车,示意周影送他去医院,“这次是哪里?”
“新园化工厂。”李文柯低声说:“他们把污水直接排到海里,一点儿净化措施都没有,现在那一带海水已经开始变质了。我们想向有关部门提供海水的样本,可是他们的排污口有人看守,我们派去提取样本的人被他们赶走了几次。唉,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这种事政府根本不愿意管。在某些人眼里,海洋的污染和那点所谓的经济利益根本不能比,毫无环保意识!”说着,他握紧了拳头,“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也许会让许多人少挣很多钱甚至失业,可是……总得有人做吧?难道真的任由他们这样胡搞下去?”
“放心,大多数人知道你是对的。”孙剑拍拍他的肩,“他们只是没有你那样的勇气站出来罢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我做得到,一定会尽力帮你。”
李文柯下车时,连周影也和他握了握手。
车继续行驶,孙剑躺在座位上感慨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环境污染得没办法住了,人类该怎么办啊……”
火儿不屑地说:“人类说去死吧!反正我们可以搬家。对不对,影?”
周影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谁:“是啊……”就算可以搬家,背井离乡又谈何容易,只要可以将就着住下去,谁也不想远走他乡吧?
“哎,周影,拉那两个人,不像好人的那两个。”孙剑的注意力回到了工作上面。
“对,看起来不好吃的那两个。”火儿也开始继续他的破坏工作。
鹿九缩在座位角落里,希望不会碰到身边那个衣着暴露的女郎,更希望对面的那个男“人”可以因此忽略自己的存在——可惜依照惯例,这两个愿望都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果然,身边的女郎看着他的样子,反而咯咯的笑着,更加亲热地凑了上来,贴在他身上说:“干吗不理人家呀?来嘛,我们喝一杯。”一边还在他耳边吹着气。
扑鼻的劣质香水味快让鹿九昏过去了,他手脚并用地向后躲,恨不得钻进墙里去。
可惜,就算鹿九真的有本事钻进墙里去,也只能躲过身边的女郎,那个正笑得阳光灿烂的“人”却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
“哈哈哈……”那让鹿九一听到就浑身发冷的招牌笑声传来,刘地一屁股坐到鹿九身边,使劲拍着他的肩,“怎么样,美酒、美人全是我请客,我对你多好呀,你一定很庆幸交到了我这个朋友吧。”说着抓过了两瓶酒,一瓶塞给鹿九,一瓶自己拿着,“来,干!”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鹿九看着手中价值数百元的名酒都快哭了,他们鹿蜀天生胆小,但是在认识刘地之前,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怕一瓶酒。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前生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所以今生才会认识刘地这个“朋友”。
每过十天半个月,不管鹿九躲到哪里,刘地都能把他揪出来喝酒,而且每次喝酒的下场都是醉到不醒“妖”事,然后头疼上好几天。鹿九的酒量即使在妖怪当中也算大的,可是看着刘地那种以瓶代杯的喝法,他仍然会浑身发冷。
“喝呀,别客气!”刘地卡着鹿九的脖子“劝酒”。
“我真的……咕嘟……我喝不下……咕嘟……”无论鹿九怎么挣扎,都躲不过刘地手里的酒瓶子。
“你上次还喝了十一瓶呢,这次总得有点儿进步吧。来,再干。”刘地酒量超群,在立新市的群妖中颇有些独孤求败的感觉,所以他一直用心培养鹿九,希望他将来有一天可以和自己一较高下。
见鹿九满脸惶恐、极度不情愿的样子,刘地把酒瓶放回到桌上,长叹了一声。
“鹿九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刘地一脸严肃,双眉紧锁,语重心长地对鹿九说,“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好——不逼你,你能进步吗?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和我在酒量上一较高低,我就算输了也觉得欣慰啊。唉,放眼天下,但求一败的心情,有谁可以理解啊……”他的双眼中闪现出沧桑和忧郁,仰天长叹道,“曲高和寡,天才注定要如此寂寞啊!鹿九啊,你真的不明白吗?”
鹿九明白,他知道刘地说了这么一大串,目的只有一个——捉弄自己。立新市中至少有两个妖怪是以欺负弱小为乐的,一个是火儿,一个就是刘地,这是立新市妖妖皆知的事实。
鹿九承认,被火儿和刘地列入“朋友”(其实就是日常的欺负对象)的名单后,自己在立新市的生存是容易了很多,像他这么弱小的妖怪之所以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生活,主要是因为那些不怀好意的妖怪们没有一个敢和火儿抢“食堂”,敢和刘地抢“玩具”。但是鹿九还是对火儿和刘地怕得要死。火儿的行为至少还不理智的周影可以约束,刘地却是天不管地不束,没有谁可以让他收敛。
“我受伤的心灵啊……”刘地因为鹿九对自己的表演如此不支持,失望地感慨着知音难觅,然后又抱着对方灌起酒来。
当第十二瓶酒被刘地强行倒进肚子里后,鹿九终于醉得不能动弹,摊着四肢昏倒在沙发上,一边还在做着被刘地欺负的噩梦,不住地呻吟着。
“唉,寂寞啊……”刘地还在装模作样地叹息着,可惜已经没有观众来看他表演了:鹿九和三个陪酒女郎都醉得一塌糊涂,桌子上堆着大大小小三十多个空酒瓶子,服务生一边收拾,一边惊讶地看着他。虽然这些酒有一多半是刘地自己喝掉的,但他现在仍然十分清醒,还拍着那个吃惊得嘴都合不上的服务生要他“再来十瓶”。
支开服务生,刘地心里开始盘算下面干点儿什么,是去约会呢,还是去跳舞?再不然去找别人欺负?这时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分辨出其中有女子的声音后,刘地立刻把头从包厢里伸了出去。
两名服务员拦住了正要离去的泉先儿:“小姐,您不能这么走。”
泉先儿不快地跺着脚,把那张高达五千元的账单塞回服务员手里:“我不是说过了吗,是他们请客。”
“可是他们都喝醉了,小姐您看……”服务员为难地看着醉成烂泥的三个男人,又把账单递了过来。
“难道你们这里喝醉了就可以不付钱了吗?”泉先儿再次把账单推回去,就是不接这个烫手山芋,“反正我不管,我要回去了。”
“小姐……”
“我要走了,让开啊。”泉先儿生气地嘟起了嘴,本来以为今天运气不错,有人送东西还请喝酒,没想到最后会这样。
“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请您把钱付了再起吧。”服务员的态度十分客气,但就是不放她走。
“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我帮他们付钱。”泉先儿绝不退让。
刘地好奇地伸着脖子往那边看,当他看清那边桌上的空酒瓶的数目后,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厉害啊……”
服务员也知道,夜总会里常常有男人带女子来喝酒玩乐,这些费用当然由那些男人来支付,因为吃喝之后他们还想从那些女子身上得到别的东西。可是这次的情况确实特殊,使他不得不叫住了这个女子。那些男人原本应该想把这个女子灌醉,然后好为所欲为,所以一上来点的全是烈酒。谁知道几十瓶酒下去,那几个男人都醉倒了,这个女子却一点儿事也没有,精神反而更好了,意犹未尽地这种酒也要一瓶尝尝,那种酒也要一瓶尝尝——她几口就喝掉了一整瓶,自己却说这只是“尝尝”。
这个女子喝了这么多酒,而且瓶瓶价格不菲,所以当她一抹嘴要走的时候,服务员过去拦住了她。后来的酒是她一个喝掉的,那几个没占到什么便宜的男人肯不肯付钱还不一定——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