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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骨头没断。”张宁这么说的时候有种自暴自弃的心理,你他妈打吧,打死算数!
老常没作声,出去找苏杭去了。
苏杭在客厅吸烟。看样子他状态不太好,眼下泛青,整个人都有种心浮气燥的感觉。看到老常出来了,便把烟头拧熄,直接问道:“他怎么样?”
“还行。”老常仗着人熟,对他开展了批评教育:“上次看你们还好好的,这才过几天,怎么就闹成这样?有什么事你好好说,怎么能打人呢?”虽说活着就是折腾,但也不是这么个折腾法。搞得他这个常主任,就净为这一对服务了。
苏杭垂眼,又有点烦燥:“你不懂。”
“我不懂?”老常气得笑起来。
苏杭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我一看他跟女人扯上关系,我就来气。”
老常睁圆了眼睛思索这话代表的深层含义。可以肯定,苏杭这种心态绝对已经超过了对玩具的占有心理,最简单最直接的联想就是两个字:
“……吃醋?”
苏杭拧起两道浓黑的眉。
他自己知道,与其说是吃醋,不如说是一种知道还没有完全掌控对方的焦灼。张宁始终还是对女人感兴趣,而自己,这小半年了,也始终还是处在一个强迫者和加害者的位置上。这么久了,张宁还是没有习惯在他身边。
老常有点惊讶于苏杭居然真是动了心。不过想想也是,从一开始他待这一个的态度就与众不同,比以前那些,花了太多心思。
他迟疑了一下,道:“你既然喜欢他,那就对他好点啊。”动手打人,无论如何是算不上好的。
“我也想过。但是……”他们的开始实在是太糟了。
那样强/暴开始的关系,不是现在说一句‘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就能真的把以前全抹掉重新来过的。有时候苏杭扪心自问,换了他是张宁,会不会原谅?但每次都想要是谁他妈真敢那样对我,我不杀了他全家才怪。得出这么个答案实在是让他自己都觉得气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愚蠢。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强扭的瓜,可不甜……”
苏杭盯了他一眼,眼神阴郁浓黑,真接就让老常把劝解的词儿全吞回了肚里。
象苏杭这样的天之骄子,放手这两个字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喜欢的时候要得到,不喜欢的时候你想留也留不下。恣意妄为是吗?可他们有恣意妄为的本钱。
苏杭慢慢道:“我昨天,想了一晚……”
“……嗯。”
老常有点心凉,为苏杭那种语调。
“没什么是我苏杭搞不定的。我就算不能挽留他,但我可以拘留他。”
第 21 章
老常沉默。
如果苏杭年轻个十来岁,那还可以当他是年少轻狂任性妄为,但他现在已经是个思虑成熟的成年人了,这样的人若是疯起来,那就更可怕,绝对是只手遮天,里面卧室那个年轻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他想劝,但转念一想:苏杭是个听劝的人么?何况这种感情上的事,外人也不好插嘴。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只能很勉强地憋出一句:
“老苏……你可别乱来。”
“乱来什么。”苏杭轻描淡写地说着。他心情好象平静了一些,低眉垂眼,又点了一枝烟。“我只是觉得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最好是以静养为主,上班什么的倒不急。你是医生,你说呢?”
“……”
老常眨巴着眼睛看他。
苏杭这话……听来是没错。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是透着股别有用心的味道呢?
当张宁胸口的青印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时候,苏杭着手又搬了一次家。
对于这次搬迁张宁虽然意外,但也没什么意见。苏杭房产多,只要他高兴,一个月换一个地方也不是什么难事。
新居仍然是公寓楼,但却是那种最能显示大城市气派的高楼华厦。对于这种房子苏杭一向比较喜欢高一点儿的楼层,因为特别钟意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这套房子他买的是顶楼,因为太高,电梯升上去的过程好象也显得特别长,张宁面无表情地靠在梯厢壁上,想到了911。
要是真有个炸弹就好了。
开了公寓的门,苏杭搂住他的肩膀,言语间透着股宠溺的味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张宁站在门口不甚起劲地扫了一眼,本来并不想露出吃惊的表情让苏杭得意,但触目所及,那股出乎意料的感觉却实在太强烈,脸上到底还是透出几分来。
整间公寓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大,特别大。宽敞得让人怀疑这绝对不是一套房,倒象是几套房打通了的。苏杭的话很快证实了这一点,轻咬着张宁的耳朵道:“整层楼都是我们的。”
张宁几乎是本能地侧了一下头,有点腻味他这种亲昵,但更多涌上心头的却是种隐隐的不安。
这里大得……有点超乎想象了。要这么大的地方来干嘛?显示他的豪富吗?
他的避让让苏杭有轻微地不愉,眉毛微皱,但很快就释然地笑了一下,露出‘不介意’的表情,心情仿佛还是很愉快似的,带着他参观屋子。
整间公寓地方很大,空间也很高。一架旋转楼梯向上通往阁楼,据苏杭说上面是间影音间。而楼下的空间除了厨房、卧室,还有书房和健身室。
“屋子里你可以慢慢看,先过来看这边。”
一道玻璃滑门,隔开了内外两个世界。占了小半层楼的露天游泳池碧波荡漾,池边阳伞沙滩椅一应俱全,靠边的地方栽种了一圈花花草草,长势良好。
“你不是喜欢游泳吗?这恒温的。以后无聊了就运动运动……”
张宁象是对他的话有些无法理解,微微退了一步,谨慎地看住他。
苏杭很喜欢被他这样盯着看,会让他有种对方眼里只装着他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他心头发热,心情格外地好。他笑了一下,问道:“怎么?”
张宁眼睛闪了闪。
他有些迷惑,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我——伤已经好了,明天就可以上班。”
“哦……”苏杭这一声哦,拖得有点儿长。他想了想,又笑了笑,说:“不急,再多养两天吧。”
张宁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没必要再旷工。”停了停,又加上一句:“再说就算上班,那点工作量也累不着我什么。”
这是实话。苏杭早前多请了一位秘书,他现在这个助理完全已是名义上的了,除了陪同苏杭四处走,基本上没什么公事需要劳动到他。
苏杭眉头一皱。他想习惯性地用命令语气,但话到嘴边又决定把调子放软一点,以免破坏了此刻这平和的气氛。最后他用了一种看似商量的语气说:
“张宁,你以后不上班了吧,就在家里待着也挺好的,反正我养得起你。”
虽然已经有了点预感,但真听到他这么说,张宁还是有点犯傻。
苏杭看他没什么大反应,就慢慢地把计划一点点透露给他听。
“我每个月给你三万块零花。你寄回家也好,存起来也好,我不过问。”
停了停又说:
“商业社会,人人待价而沽。虽然钱确实不能买到一切,但用钱确定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就是侮辱。张宁,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张宁眼睫毛微微抖了一下。
他想他没有理解错,苏杭的意思是要把他养起来吧?当女人似的,金屋藏娇,养在深闺人未识?
“要是无聊,就看看书上上网,养条狗也行。如果你想再回去念书,那也可以——”
张宁盯着他,不相信他会这么大方。
果然,苏杭顿了顿,接下去,“我请人来家里教你。”说完,坦然地看住他。
张宁眼中那一星光芒渐渐黯了。他安静地听完,过了一会儿,慢慢把脸侧了过去。
顶楼的风有些大,吹得两人的衣服扑簌簌直响。明明是阳光普照,不知怎么的却有点心凉。过了很久张宁轻声问了一句,确认似的:“我是不是连门也不能出?”
苏杭沉吟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避重就轻地道:“闷了的话你就说……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张宁问出来的时候其实还是带着一点希望的,可苏杭的答复却让他太失望。也许是失望过了头,他居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嘴角还牵了牵,象一丝笑。
他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竭力冷静着,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
电梯公寓的最顶楼。
唯一的门上安的指纹锁。
百分之百的可能性他的指纹对锁没用。
光是这三条已经让他脑子里嗡嗡地响,感觉一阵晕眩。
他本以为这里只是藏娇的金屋,可原来比他想象还要严重得多,这里竟是禁锢他的樊笼。苏杭是打算把他困在这儿,直到他兴趣消失吧。
苏杭一直看着他,看他始终那样坐着,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叹口气,过来把他从后面抱住。
他知道张宁肯定有些不能接受,但能把他这样控制起来,苏杭打从心眼儿里觉得高兴。他早就想这样做了!把张宁的活动范围控制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减少他和旁人接触的机会,杜绝一切烂桃花。
张宁被他一抱脑子就清醒了。他听到苏杭在他耳边说:“张宁我希望你能理解并且接受这种安排——”
张宁眉尖跳动了一下,他听得出那很长的停顿所代表的潜台词。
我希望你接受,因为不接受也不行。
他安静地任他抱着,苏杭居然有种静谧的错觉。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才动了一下,准备去听电话。
没走两步就听到张宁轻声地叫他。“苏杭。”
苏杭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张宁说:“你这么关着我,不怕我一时想不开从这里跳下去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奇特。不是威胁,也不象是玩笑,就是微微歪了头,象纯粹只是好奇似的。苏杭盯着他,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道:“你要是放得下你爸妈,你就跳。”
张宁噢了一声,回过头去了。
这么高,跳下去的话万无生还之理吧。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是真的想飞扑出去——虽然知道苏杭一定来不及拦他,就这么在他眼前跳下去,那一刻他的脸色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可张宁还是抑制住那一瞬间的心旌动摇,稳住了。
不。他不能以这种自毁的方式来报复对方。这太愚蠢了。真跳下去,除了让亲者痛还有什么好处?
苏杭的所作所为,诚然是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忍耐极限。可是,做人是要往后看的。
张宁记得他有一位年迈的姑婆。姑婆一生,颇多磨难。在运动成风的年头,她经历的那些遭遇让他们这些后辈只是听都忍不住连连感叹。当时他年纪还有些小,说话有点童言无忌,说‘姑婆你当时怎么不死呢’,老人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宛如菊花。“我当时要是死了,哪儿有今天的好日子哦。”
张宁在阳光下闭上眼。他想对,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他要往后看,不管多难。
第 22 章
历时几个月,苏杭投资的那部《天下》终于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杀青了。
不得不说王导真是个天生吃娱乐饭的,不但戏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