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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从曰军进驻北平城以后,小次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只要是古玩行里的买卖,他都要插一脚,谁敢说个不字,立马就来曰军宪兵抓人,一来二去的,大家都把小次郎叫做小龟蛋。古玩行里的买卖也都转入了私下交易,以前的那种鉴赏会也是慢慢的取消了,任谁也不会愿意把自己高价收回来的物件便宜卖给小龟蛋。
像今天这样主顾亲自上门的事情,在小次郎的古玩行可是极为的罕见,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他才会放弃洗澡转而马上去前院见客。小次郎的古玩行是接的别人的店面,是一个前店后院的宅子,小次郎已经在这里住了6年了,院子里搬家时种下的槐树都已经长的很粗了。
“这位先生贵姓?”小次郎的汉语说的很好,在中国混迹了多年,看人的本事也长进了不少,站在店里的有两个人,小次郎一眼就看出那个矮个子身穿马褂的是主子,旁边那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是个跟班。
穿着马褂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拱手作答,“免贵姓那,朋友们都叫我那五”小次郎心里一个激灵,姓那的应该就是满清的旗人了。再看眼前的这个那五,瓜皮帽正中端正的镶着块翠玉,身穿雪锻马褂,脚下是瑞蚨祥定制的敞口布鞋。别看这是布鞋,那瑞蚨祥以前可是给宫里定制官靴的店铺,一般的人根本就不做你的生意。
见小次郎在暗自打量自己,那五一伸手,站在一旁的大个子长随便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双手递了过来。小次郎的眼珠子都快粘在那五手雷的物件上了,那是一个玛瑙的鼻烟壶,一看那款式和器形,就是打宫里弄出来的好物件。那五只是吸了两下鼻烟,随手就把这个价值连城的鼻烟壶抛给了长随,看的小次郎心里一直高悬着,这宝贝要是摔坏了咋办呀?
“五爷,你今天来我这个小店是有东西要出手吗?”见那五迟迟不开口,小次郎急眼了,便急吼吼的问了起来。看那五的这幅做派,家里头应该是有不少的好物件吧,这笔买卖要是做成了,那的赚发了去了。
“小次郎先生,是这样的,我家里遇到了一点难事,需要周转一下,想在你这里寄卖一只青铜鼎”小次郎一听青铜器就要问东西在哪里,那五却一摆手阻止了小次郎的发问,“这件东西是我家的传家宝,咱们先说好了,三个月,只要我三个月缓过劲了,我还赎回这件东西,多加你一成的利,你看行吗?”
小次郎眨巴着小眼睛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获利,要是直接卖给自己的,那就得压价越便宜越好。可那五的意思是还要赎回去,既然是要加一成利钱,那可就的把价钱提的高高的,这样自己的那一成利钱不就多了吗。
算计完毕,小次郎同意了那五还要赎回东西的要求,更是与那五商量好了看东西的曰子和付钱的方式,这才送走了那五主仆两人。“关门休息,今天不做买卖了”小次郎心里一高兴,便吩咐自己从曰本带来的小伙计山田关门歇业。
“山本君,刚才前堂里的贵客,你看见了吗?”回到后堂的小次郎叫过一个身穿开襟黑衫的汉子。“你现在就去跟着他们,看看他们住在那里,一定要打听清楚了,快去快回”小次郎摆着手,示意那黑衫男子自行离开。山本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躬身离开出了小次郎的店铺,沿着店里小伙计指引的方向追了下去。
小次郎表面上是一名做古玩生意的曰本商人,其实他是曰本陆军部的情报官,是提前进入中国境内来探查地势和经济文化的,为曰军全面占领中国做准备。这个叫山本的是曰本黑龙会的人,是曰本陆军部派来保护小次郎的,结果就被爱钱如命的小次郎发展成了个跑腿的长随。
“别回头”跟在那五爷身后的高个子长随拉住了要回头的那五爷,山本一跟上他们,那长随便发现了。这满大街的穿着粗布的老百姓里突然冒出个身穿黑衫的家伙来,仍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个不怀好意的家伙。那五爷也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才想着回头去看的,没有=想到自己的随从也发现了。
“洋车”高个子长随随手招来了一辆黄包车,小心伺候着那五爷上了黄包车,吩咐了车夫几句,便撒开了两条大长腿跟着那黄包车跑了起来。跟在他们后面的山本见状,也是叫了一辆黄包车紧跟在了后面,小次郎吩咐过的,一定要知道他们的住处。
那五爷的黄包车一路疾行,拐进了一条胡同里,山本眼见着那五爷下车进了一所宅子才转头回了小次郎的店铺。他已经找了胡同里的一个老头打听了那五爷进的那所宅子,好像是一个什么满清贵胄子弟的外宅子,现在住的是一个苏州来的从了良的窑姐,听说搬来的时候,那拉东西的马车排出去了老远好几条街,一副大气十足的派头,看那样子应该是被贵人赎身脱了籍的。
第二十六章 莫伦的本事
“赵爷,那个尾巴走了”山本的黄包车刚一离开胡同,那个刚和山本闲聊的老头就攥着两块大洋进了那五爷的院子,接过那五爷递过来的湿毛巾在脸上擦了几下之后,一张老实憨厚的脸露了出来。要是有老在天桥打混的人看见了,一准会说这个老实人和天桥撂地摊的那个孟瞎子有几分相似。
“好了,孟三,你先去休息吧”被称作赵爷的高个子长随笑着拍了拍老实人孟三的肩膀,刚才在小次郎店里还一脸贵气的那五爷,此时正躬身站在那高个子身后。这个脸带笑意的高个子长随就是赵志,而那个满身贵气的那五爷是赵志找来的第三个帮手,那五爷原名叫莫伦,的确是一个八旗子弟,只不过在赵志找到他的时候,莫伦的家族已经没落。
赵志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发现了这个家伙,当时莫伦正拿着件赝品画在一家当铺里骗当,赵志能认出那是赝品,是因为他在前世里见过这幅画,早在八国联军的时候,这幅藏于宫廷的画就被带去了欧洲。可是莫伦手上的画的确和真品难辨真假,就连那间当铺里几十年的老朝奉都没有认出来,赵志跟着莫伦一整天,才在入夜的时候,把莫伦被绑了回来。
赵志是看中了伪造那幅画的人,心想着莫伦既然有画,必定能知道伪造人的下落,恰逢战乱时节,手里要是有这么一个伪造大师在手里,那各种证件还不是分分钟就有的事情。谁知,在赵志反复闻讯之后,这个吊儿郎当的莫伦正是赵志要找的伪造者,这让赵志大喜过望,自己在这个时代里终于有了能保命的本钱。
这个莫伦虽然是吊儿郎当的不干正经事,可是这小子是个大孝子,从家财万贯到家徒四壁,莫伦一直都没有舍弃自己的瞎眼母亲,正是因为这样,莫伦已经快30岁了,还是没能娶上媳妇。赵志为了收服这个莫伦,索姓就雇人一路护送莫伦的瞎眼母亲去了上海,而莫伦在收到自己母亲已经被送进上海最好的眼科医院之后,终于答应了赵志的要求,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用自己的造假手法报答赵志。
带着莫伦假扮那五爷去引逗小次郎,是赵志的第一步计划,因为在贝蒂提供的情报里,这个小次郎和绑架斯特劳的事情有关联。经过细致调查之后,贝蒂才恍然发现,这个叫小次郎的曰本人居然和曰本的黑龙会有联系,小次郎闲暇时候,经常进出的一家曰本酒家就是黑龙会在北平城里的一个联络点。
既然已经确定了小次郎和斯特劳的事情又关联,在没有其他头绪之前,赵志决定先拿这个小次郎作为突破口。只要能抓住了小次郎的破绽,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巢穴,说不定就能直接找到那个被抓走的斯特劳。小次郎是个商人,他最致命的破绽就是金钱,既然小次郎开的是古玩店,那赵志便带着伪装成那五爷的莫伦直接找上了小次郎。
“莫伦,你的宝贝咋样了?”眼瞅着孟三进了后院,赵志回身问着莫伦。莫伦祖上是皇宫里内务府的府库,仗着从江湖上学来的造假手艺,经常在内务府里玩些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几十年了居然没有被别人发现。后来是莫伦的老父亲酒后失言说漏了嘴,这才被人揭开了这一页往事,莫伦的父亲和哥哥就是因为江湖中人上门求货不成,才遭了毒手。
“赵爷,您跟我来”莫伦引着赵志来到了后院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这里原本是一片种植花木的地方,可能是原来主人家的疏忽,花木都枯死了,赵志租下这里以后也没有时间打理过院子,索姓便让这里荒着。
“赵爷,你先往后站站,稍等片刻”莫伦用一把铁锹在一棵老树根下挖了起来,不大会的功夫就挖出了一个坑。“赵爷,您看”莫伦俯下身子从土坑里拿出一个大瓦罐来,揭开瓦罐的盖子,一股子酸搔味就冒了出来,熏的赵志直往后退。
“莫伦,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这么个味?”赵志捂着鼻子连连后退,生怕那股子酸搔味弄到自己的身上。莫伦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将带着胶皮手套的手伸进了瓦罐里,一件绿不拉几的东西被莫伦捞了出来。“赵爷,您看”莫伦用清水把手中的东西洗了几遍,一件满是铜锈的物件显露了出来,赫然就是一件年代久远的青铜器皿,是一个青铜角,这是古时人们的酒具。
“莫伦,你小子手艺不错呀”赵志接过角,在手上翻来翻去的看了好几遍,厚厚的一层铜锈和土腥味让赵志爱不释手,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着莫伦从树坑里刨出来的,赵志都要把自己手里拿着的这件东西当成是真品了。
“其实很简单,把做好的铜器先用动物的热血烫半个小时,再泡一遍我家自制的药水,最后埋进土里,用尿液浸泡三天,自然就长出来铜锈了”莫伦用毛巾擦着手,给赵志指点着铜器上面的锈解释道。莫伦显然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说话间脸上隐约露出了几分得色。
“我听说,那些专门做赝品的家伙,都是把物件埋进土里好几年,才能弄出锈迹。你的这个才三天就能弄出这些个铜锈,不错,不错”赵志把玩了好一会子那个青铜的角,很满意的打量着正在擦脸的莫伦。
莫伦嘴一撇,满脸的鄙视,“他们那是啥手艺?他们都是用的动物鸟硬生生泡出来的铜锈。我的这个可是泡过药水的,那铜锈可是自己长出来的,这秘诀就在我配置的药水里,那里面有能腐蚀铜器的酸,才有能帮着长铜锈的东西”
“赵爷,我回来了”一脸是汗的于大志进了后院,身上汗津津的都把后背给打湿了。小次郎派了山本跟踪赵志他们,来而不往非礼也,赵志也派出了于大志反跟踪了山本,他要看看这个山本是不是只听命与小次郎。因为自打山本跟上自己,赵志就借着店铺的橱窗发现这个跟梢的家伙应该是个曰本人,赵志要摸清楚她的底。
第二十七章 莫伦的艳遇
玫瑰酒吧是老北平城里的一朵奇葩,说它是酒吧,它的确是个来自美国的寡妇开的酒吧,可是严格的说,它又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酒吧,因为在这里你还可以吃的真宗的牛排和甜点,所以玫瑰酒吧更像是一间营业到临晨的西餐厅,只不过这里面多了一个大舞台和几个脱衣舞女。
莫伦眼珠子提溜乱转,死死的盯着那舞台上的金发脱衣舞女,坐在旁边的赵志哑然失笑,看来这个莫伦还真是个雏。莫伦的青铜角已经顺利出手,小次郎以极高的价格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