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七色锦,要用到十七种颜色的丝线,组成极为精美繁复的图案,而且配色优美和谐,丝毫不觉得过于花哨。
这样昂贵的物品,掌握它的技术自然能够代代富贵,衣食无忧,事实上它也掌握在镇中最大的布庄手中,传媳不传女,作为最大的家族机密传下来的。
依傍它的那些工人,织娘都有好几百人。
夕阳西下的时候,流经镇上的清沙河畔,满满都是大姑娘小媳妇,挽着裤腿,束紧袖子,在那里浣纱,洗蚕兜,漂洗染过的丝线,布匹等等,热热闹闹,莺声呖语的,还有些年轻男子便会围着调笑,便不时有大笑声,叱骂声响起,更显热闹,把秋日落叶纷纷的黄昏景致生生变成一种充斥着凡间生息的温暖。
魏紫棠很喜欢这感觉。
此刻,她和潘旃在散步,这是她的新爱好,其实在上大学时,她就有过这种爱好,春末到夏秋,傍晚沿着校园的梧桐树散散步,还是相当惬意的,可这种爱好,只有在安逸压力小的情况下才能维持,貌似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散过步了。
现在有了心爱的人,生死存亡也似乎并不那么如剑在悬了,又是这样的地方,当然她会想起散个步什么的。
潘旃似乎对散步,尤其是在一堆偷窥他的脸和腰身的凡女中间散步相当不耐烦,那些凡女三五成群,不时还咬着耳朵叽叽喳喳,眼睛一个个含笑带羞地偷觑着自己,议论一阵,笑一阵。
这种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如果不是魏紫棠在侧,他很想放点威压出来,让这些凡女像兔子一样吓得四散奔逃,或者干脆吓晕过去,甚至,如果挥挥手让她们灰飞烟灭就更好了。
区区凡女,居然敢盯着自己身体议论来议论去!
他回想起自己五百多年前总是被女修士们企图纠缠的往事,那些女修士们,有的就像这些凡女一样,看到自己就脸红扑扑的,又是笑又是装害羞,有的则大胆,直接就来纠缠,搔首弄姿,自荐枕席,弄得他烦不胜烦。
没有紫棠之前,他真的觉得女人就是又软弱又虚荣又愚蠢,令人烦得要命的一种生物,还比不上他养的母狴犴。
他偷偷瞥了魏紫棠一眼,看到她正含笑与人打招呼,同样是笑,在她脸上就这么落落大方,令人一见就欢喜愉悦。
她从来都不装害羞,也不偷笑,不会故作骄傲,更加不会去搔首弄姿,她一般所有情绪表达都很真实却又很有分寸,大方,该直接的时候直接,该委婉的时候委婉,从来不会有问题。
潘旃突然觉得这样难得的一个女子居然被自己遇上了,实在是幸运得很,忍不住目含暖意看了看她,心里高兴,昂首往前走。
魏紫棠并不知道潘旃在心里夸自己,实际上她正在心里骂潘旃,在镇上住了一个多月,潘旃救了好几十个孩子,在镇上威望甚高,一路上好些人想和他打招呼,都被他那冰山面孔吓回去了,害得她只好不停和人微笑招手来挽回别人被伤害的自尊心,脸都笑酸了!
好在别人大都已经了解潘大夫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而“潘夫人”则非常和蔼可亲,大都不计较。
两人正走着,突然后面有急促凌乱的奔跑脚步声和杂乱的喘气,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
果然,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叫着:“等……等啊,潘大夫,快……救命啊……!”
魏紫棠回头,看到一个青布帕包头,穿着半旧褐色襦衣和蓝布裙的中年女子,满脸惨白仓皇,声泪俱下,头发也跑乱了,上气不接下气,朝着他们追过来。
医生这种职业其实还是很累的,随时都可能有病人需要抢救,不管是半夜还是你在度假。
但魏紫棠很有责任感,闻言道:“怎么了?人送去医馆了不曾?”
青布帕大婶连连点头:“送去了送去了!”
魏紫棠看向潘旃:“那咱们赶紧走吧!”
潘旃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三人于是一起往回赶,可惜人太多,他们也不能用什么法术。赶到医馆,潘旃和魏紫棠自然没什么,那妇人已经远远落在后面,气喘如牛。
医馆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魏紫棠心中一紧:莫非那孩子病得很严重?
虽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寻找菩散老祖的转世,但魏紫棠天生还是挺有母性的,看到那些为伤病所折磨的孩子们,会有强烈责任感要治好他们。
当下连忙拨开人群,一边道:“让一让,让一让,我们看看孩子怎么了。”一边往里挤。
不过她也不需要费力,人们看到她已经叫嚷了一句:“好了好了,大夫来了!”便自动让开。
人群分开,中间躺着的,却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一个容貌甚美的妙龄少女,面如金纸,卧倒在地上,十指血肉模糊。
有那好事之人,已经在叫道:“大夫,快给刘七娘看看吧,现在韩家染坊就靠她了,可不能有三长两短!”
原来这少女叫刘七娘,却不知韩家染坊又是什么了。
潘旃跟在紫棠身后过来的,一过来看到那少女,脸色就一变,拂袖道:“我这里是专治小儿的,治不了大人。”
“大夫大夫,您就救救她把。”
“是啊,是啊,您如此医术……”
“除了您旁人也治疗不了了。”
人们纷纷求情。
魏紫棠忍不住看了潘旃一眼,潘旃眼神依旧冷酷,:“你要治你去治吧,我不会治的。”
168韩家染坊
那少女形容甚惨,意识已经半模糊,一双手十指血肉模糊,所谓十指连心,自然是痛得狠了。
看那伤势,自然是被人外力所为,这人还真是狠心。
那个青布帕的妇人也气喘吁吁赶过来,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一头跪在地上,朝着魏紫棠和潘旃连连磕头,额头撞在石板上,怦怦作响。
魏紫棠本就不是心肠冷硬的人,虽然在这步步危机的修真届也受过不少苦,自顾不暇,朝不保夕过,但她从未觉得因为我过过那样的生活,就可以把所有人都不当人看,所有生命都不当作生命。
如果于自己或自己人生死相关的当口,她也能狠下心,该杀就杀,但是像这样救一下不过举手之劳,对方又是区区凡女,她想不出有什么不救的理由。
至于说小白花,以身相许什么的,当然不是没有,可也不能因噎废食啊,不能因为对方有可能是就不救她,这岂不和莫须有的故话有异曲同工之嫌了?
所以她对那青帕妇人道:“你起来,扶着她去后院,我来救她。”
这时潘旃已经甚为无聊地先离开了。
青帕妇人先还不信自己的耳朵,抬头呆呆看她,魏紫棠朝她点点头,下颌朝后院一点,示意她赶紧扶进去。
青帕妇人大喜,一边感激涕零一边去扶那少女。
围观众人爆发一阵欢呼。
也有人疑虑的:“潘夫人,您也是杏林高手吗?”
魏紫棠笑得脸有点僵:“哪里,我不过是为她处理一下伤口,拿我家相公的伤药给她上点,有没有效且未可知,各位,我家相公擅长的是小儿疾症,请各位下次不要送成人过来。”
众人又七嘴八舌说了一通,整体的意思大约是这镇上的大夫都不敢给这少女诊治,所以只好送来这里,因潘大夫是外乡过客,看着又是有身份来历的云云。
原来还有别的隐情和麻烦,从群众的态度看,似乎这少女是被迫害方,惹了什么镇上的恶势力。
如果确实很可怜,魏紫棠想,帮帮她亦无不可。
青帕妇人把那少女往里院背去,她力气还算大,能背动那少女,可是想拉她又怕碰疼了她受伤的手,手忙脚乱。
魏紫棠没打算帮忙,她去厢房给那少女调药,最低等的疗伤药物,用泉水稀释十倍,应该差不多了吧?
这阵子治小孩,她和潘旃最忧愁的不是怎么治好这些孩子,而是怎样才能让药效不那么惊世骇俗,毕竟要是一个人人都说没救了的孩子,到你这里一丸药下去立马生龙活虎,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一段生活真是来这里之后最安逸最让她高兴的一段了,和潘旃一起配药,一起救助生病的孩子,一边想着,魏紫棠唇角露出微笑,手里的药水都洒了一滴,小灰从灵兽袋中飞出来,振翅飞到她脸旁边,朝她摆来摆去,脸上表情分明是笑。
说实话,小灰一定是很高智能的小东西,就从它能从里面自己开灵兽袋就知道了,别的灵兽就没有会的,包括小狴犴在内。
而且上次还会跟她要东西呢,事后它就抱着那小石头瓶子兴高采烈地飞回灵兽袋里了,也不知它吃了没有,若是吃了,又怎么不进阶了呢?
魏紫棠用小指弹了它一下,小东西干脆抱住她手指头撒娇,魏紫棠叹气:“可惜了你的金蚕露了!”
小灰发出虽然谁都听不懂,又嗲又甜美的声音,表示抗议。
魏紫棠来到后院充作病房的客房,将药水交给青帕妇人,“这个给她喝下去。”
青帕妇人连忙一边千恩万谢,一边连忙将那少女的头半抬起来,一点点喂她喝下去,魏紫棠觉得这样也不好,就决定给她冲洗包扎下伤口,做做样子。
那少女的手指头似乎是被人踩在脚下碾断的,那人很凶残,每一根手指头都断了,模糊的血肉混了沙粒和污泥,看着就觉得疼。
魏紫棠记得这种外伤貌似不能沾水,拿了一瓶烈酒,打算用干净的棉布给她擦,想想又给她施了个麻痹作用的咒法,好让她不那么疼。
其实,她那个药治疗这样凡人的小小伤口,根本用不着消毒,就算被稀释了十倍,也是短短一两个时辰便会收口,三四天便能骨头重新长好。
青帕子的妇人看得眼泪汪汪,痛不欲生,估计也是替她疼,而那少女反正也是晕着的,也没什么反应。
魏紫棠瞥了青帕妇人一眼,道:“您是她母亲?”
青帕妇人见她问,连忙匆匆施了个礼,惶然道:“不敢当夫人问,小妇人是这苦命孩子的姑姑。”
魏紫棠点点头,“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般狠心?”
青帕妇人眼泪就下来了:“还不是那万恶的查家,他们想要得到我们的染色配方,百般逼迫……”
查家就是这镇上的首富,十七色织锦技术的拥有人,他们办了最大的布庄,他们的布远销天下,他们的十七色锦,年年都是专供皇家/
但是,他们的风光后头有个隐患,那就是和他们合作了上百年的韩家染坊!
十七色的技术他们把持很紧,概不外传,每代都有一两个儿媳妇专门学这个,但是只有韩家染坊才能染出他们要的十七种颜色。
没有高品质的染色,那就织不出和悦的颜色。
于是,查家的当家人内心惶恐不安了,就想尽各种法子,来逼迫韩家。
“你侄女儿就是被他们逼了?”魏紫棠问,“刚才听说她姓刘,她不是韩家的人吗?”
青帕妇人叹口气:“我家侄女儿原是韩家小姐的贴身丫环,素来极得看重,韩家小姐亲口说将她认作干妹子。出事后,韩家小姐和姑爷都没了,我侄女儿自己一个人支撑染坊,又要照顾他们襁褓里的儿子,真是□乏术……”
魏紫棠听到“襁褓”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