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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第二节棍子的中央,嵌有钢锯般的犬齿,吐现棍沿,上官望如此一拉拔,登时要了费仇的命。
费仇瞪露着眼珠子,捂住咽喉,摇摇欲坠——他与上官望死敌多年,终于还是丧在对方手下,自然不甘,但上官望为了对付他,也尽了全力,连手中武器也没了,他“哗呀”一声跳了起来。
萧秋水在他眺起来之后,才发觉费渔樵在他的身后,用一种冷峻歹毒的眼神,冷冷地望着跳嚎起来的上官望。
上官望眺起,落下,背靠亭柱,右手扶墙,将背贴墙,在场谁都可以嗅到一种焦味!
“你……你……”
费渔樵冷沉地道:“你完了。”
上官望如虎咆哮般吼了一声,嘶声嘎道:“胡说!我……我还没有死!”
费渔樵凝视着他,奇怪的是眼神中反而流露出一种哀伤。
“但是却快死了……”
“不,不!”上官望仰天长曝,忽然语音一怔,“唆”地一声,一柄墨色的刀尖,竟自他胸前凸露了出来!
他惊诧不信地俯望胸前刀尖,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与不信:“我……我终于是……死在这把墨刀之下……”
只见在他背后拔出蓝衣人腹中长予,再折合为刀,暗狙上官望的皇甫漩凄笑道:“不错……你最终还是死于我们之手……”
只听费渔樵发出一声短促的断喝道。
“二嫂,快松手……”
可惜已经迟了。
上官望已经发动了。而且是全力发动。他濒死的一击,是何等莫可匹御。皇甫漩飞出,落地,上官望尖呼,旋转抢前,还待再击,萧秋水一拦,反击,上官望稍退,砂石滚落,他变作一声嘶吼,直坠入万丈深崖。刘友抱住皇甫漩,皇甫漩已出气多,人气少,眼睛却是亮的,好像很愉快的样子。
“………快送我到外子身边去。”
她爬到了费上理尸身前,惨笑着用手往他脸上一抹,“嘶”地址开了脸上的膜皮,现出了本来眉清目秀的脸来:“二哥,我们终于可以……终于可以真面目示人了……”
说完她也撕去脸上的膜皮,现出相当秀美的脸容,凄笑道:……大仇已报,这次可以……可以无愧于心了……可惜的是费家无后,皇甫家也没有了复仇的人了……”
说着揉抚着她丈夫的手掌,盍然逝去。可是她临终的话,留给萧秋水一个疑问——皇甫漩确属昔日皇甫世家的后裔,难道皇甫高桥不是么?
萧秋水目睹那千变万化的墨刀与魔杖,诡秘莫测的异术,以及那惨烈的状杀,心中如载了一块铅铁般无比沉重。
这名动武林的两大家,现在落得两败俱伤——比两败俱伤更惨,简直是玉石俱焚;上官族一流高千己死尽,费家一门却只剩费渔樵人,而且一只手也形同残废。
——真的是要在互相残杀,彼此斗争、吞噬、戮杀中才能生存下去吗?
萧秋水等要离开“博台”时,邀约费渔樵一道下山。
——他左手被削,华山“鹞子翻身”处如此凶险,怕不能轻易过去。
萧秋水心中确如此臆测,所以邀费渔樵下山,费渔樵却怆然拒绝。
“我不下山了。费家完了,我就呆在这里吧。”
“家都没有了,我下山,已没有任何意义;你们自己下去吧。”
“你们毋庸替我担心,家父苟且愉生了这许多年,就是为了要手刃仇人,他要我把最后一战引到‘博台’来,就是为了他独脚不便于行,将上官望等诱来此处,令他难有退路,再拼死一击。”
“侥幸有萧少侠在,使他们分神,家父才能连狙杀两人,破了他们的阵势;否则,哎,真不知能否复此大仇……”
“家父谪居于此,己备多年干粮,而且还有甬道通往山径,诸位就此下山,到南峰去拯援同道吧,老夫留在这里,诸位也毋需多劝……”
“诱拿少侠的友人,以求‘大下英雄令’,并乞望朱大天王垂怜,是我短浅的眼光……
幸而也没伤了人命,至于你闯山救人,所杀之人。
就算不经由你手,也必殁于上宫族之手,算是费家咎由自取,应有此报吧……”
萧秋水等一行四人,于是拜别了沧桑的费渔樵,再过“鹞子翻身”,接近了华山南峰。
南峰系华山五峰中的最高峰。峰顶上有“仰天他”,终年不涸。
池边楼铸了许多大字:“太华绝顶”“睨视群峰”,从峰顶俯瞰秦岭。远眺太白、太华、终南诸山,显得如众星捧月,无法与华岳南峰那澎湃的气魄相比齐。
由南峰西下,便可以到“老君庙”。神话故事里的孙悟空大闹天宫,据说就是在这儿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被玉皇大帝派遣天神天将擒着,放进丹炉里炼熬七七四十九天,金睛火眼的孙猴子却闯了出来,连一根毫毛都没有烧焦,上花果山做他的“齐天大圣”去了。
而今在“太上老君庙”困的不再是孙悟空,而是这一群重义轻利的武林豪杰之士——梁斗、孟相逢、孔别离、林公子、邓玉平、唐肥、铁星月、邱南顾、欧阳珊一等人。
萧秋水凭着费士理结他的钥匙,一一开启了机关,在交进英雄虎泪的欢呼声中,解开了他们为“天下英雄令”所负上的枷锁。
梁斗看见萧秋水来了,只静静他说了一句话:“你终于来了。”
萧秋水有跪拜冲动,因为梁斗知道他一定来。
梁斗没有看错。
他果然来了。
铁星月见萧秋水出现,也讲了一句话:“他妈的兔崽子王八恙子妈拉巴于人娘贼格老子先人板板去他妈的驴!”
在旁的邱南顾不禁低声问了一句:“你在骂萧大哥?”
铁星月板着脸孔道:“不是。”
邱南顾奇问:”那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铁星月粗着嗓子道:“我只有在非常快乐时才说这些话!”他瞪住邱南顾道:“我现在非常快乐。”他越说火气就越大:“如果你下在这里联噪,我更加快乐!”
“更加决活一百倍!”
他发出一声大吼。
旁的人都怔了下来,不知道这一对脑筋黏线的家伙又在做什么?
一路下华山,经长空栈道,悬空横木,仅贴于山壁,惊险之情,尤胜老君黎沟、千尺幢、百丈同峡,甚至鹞子翻身都远不及之。
但是铁星月、邱南顾可没因着山路险绝而停止他们的嘴巴。
“你可不可以停止你的说话?”邱南顾忽然很认真地问铁星月。
准料这却惹起铁星月长篇大话:“什么?我为啥要切上嘴巴?我天生一张口,就是用来说话的,我说起后来滔滔不绝,流利乖巧,言不由衷,鞭辟入里……有什么不好,用得着你来管?你要我不开口,是不是妒嫉我有天生这样的口才?不甘心我有这样的辩才!”
邱南顾光火了:“我妒嫉你?”
铁星月“哇哈”笑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邱南顾怒道:“我叫你不要说话,又不是叫你闭口!”
铁星月更似抓到对方痛脚似地爆笑起来:“嘻嘻,哈哈,好啦,你投有语言的天分,偏来说话,你看你看,现在一说就错啦……叫我不说话,不是等于叫我闭口?难道我不是用嘴巴说话,用腹语来说不成?就算我会腹语,那我嘴巴不用来说话,却是用来做什么用?放屁是吧?”
邱南顾气得截断铁星月的话:“对!你的嘴巴就是用来放屁的!”
铁星月怪眼一翻,用鼻子哼哼道:“嘿,嘿,你说我用嘴巴放屁,这下好啦,我练成绝世内功啦,居然把腹间疯气逼上喉头,再舒放出来,这下我是一流高手啦,你哪是我的对手,当我徒孙都不如哩。”
邱南顾也不知怎的,大概最近憋气多,豪气弱,居然一时辩驳不过铁星月,气得双眼发绿,只能气呼呼地道:“闭……闭上你的狗嘴!”
一时说不下去。
铁星月“哇哈”叫道:“看哪,看现在哪个先闭上狗嘴呀!”
在旁的刘友颇看不过去,也接道:“喂,老铁,人家骂你狗嘴,你可真个长不出象牙来。”
铁星月冷笑道:“我人长狗嘴,可不得了哩,是赞美哇,我的易容术真高明,别人是男扮女装,或者少充老样,我却是化装成一条狗一更不简单的是,我只化装了最难化装的部分:狗嘴巴!”
疯女无可奈何,啐骂道:“看你,口沫横飞,龇牙露齿,真像条狗!”
铁星月一招回击道:“你呢?嘿,眼睛小小,像鸡眼一样,一排哨牙,好像要刨西瓜。”
疯女一时为之气极:“你……你……”你不出话来,铁星月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眉开眼笑道:“怎样,想骂架?找我老铁,简直有限不识……什么山,哦,那个什么著名的山……”
那边的“阎王伸腿”秦风八也看不过眼,趁 去,那儿是欧阳珊一的师父“散花天女”
连菊剑寓邸之处。
——敢情对唐方的怀念,也如欧阳姊的怀抱,不管人在不在,那情感都可以大到无所不在吧。
——毋论走到千山万水,仰望千重万嶂,但心底的那条小径还是往那欲位无泪的深念中行去。
唉。
萧秋水心里不禁暗暗自叹。
梁斗那饱经风霜并未变俗而变得明亮含忧的眼神又清澈了起来,笑道:“也许……也许等江湖风波险恶平定后,二弟……该到川中去一趟。”
萧秋水有些腼腆,但他真挚他说:“要去的,一定要去的!”为了这句话,为了要实践这句话,萧秋水日后果真做到了。
可是付出了代价。很大很大的代价。
第 二 章 南宫与慕容
长坂坡,麦城、当阳,都是人所熟知的古战场。在长板坡立有一块巨碑,上书“长坂雄风”,纪念的就是赵子龙当年匹马单枪救主人以及张翼德喝退曹军的史实。
这些青史上有名的虎将,都曾在这湖北古城中大显身手,古之一战,迄今流传百代,脍炙人口。
只是萧秋水此次到襄阳,所面临的,又是何种挑战呢?他在风里衣袂翻飞,与大侠梁斗等步下华山,只见两天的残霞,像火烧一般的云卷,好似灿放在他曾经格斗过的地方。哦,明天是一个晴天,萧秋水的微喟,在风里微小得听不见,风吹过去,风还要再吹十里百里。
走入湖北,江湖已沸腾得如一锅煮开了的粥,在喷发,冒烟、不可抑制。
“萧秋水竟然杀了皇甫公子身边的人!”
“萧秋水这样做,太过分了!”
“是呀,若是在擂台正式比斗犹可,怎能为了争夺‘神州结义’盟主,如此狠得下手呢!”
“我就是说这年轻人靠不住呀!”
“胡说!我看萧秋水不是这种人!”
“萧秋水素来都很讲义气的……”
“义气?讲义气!义气值多少钱一斤?这个年头,谁无靠山。
就只有杀!讲义气?人头落地之后,到阴间里慢慢去讲吧。”
江湖上的传言就是这样,对萧秋水非常不利。
梁斗等把这些传言都听在耳里,陷入蹙眉的深思。铁星月等却听得吹胡瞪眼,顿足跺脚,好不气煞!
中原武林人士,都把力挽狂澜的决心期望在“神州结义”的崛起上,但愿能在这次决赛中,选出适当的领袖人物,使白道上削弱的势力,能重新一振,能与朱大天王。权力帮斡旋,甚至相搏!
中上江湖中,宛若一弓数矢,都绷而未发,却又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