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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鬼子指挥官很不甘心。下午2时,第189师官兵正在修复被炮火轰毁的阵地,日军的大炮又开始轰击了。炮声比上午更为稠密,炮弹密如雨点落下来,不到两小时,第84军大部分战壕被轰平,或被炸成了漏斗状,连阵前人工切削的陡坡也被炸平,守兵伤亡惨重。凌压西师长眼看无法阻止敌人的突袭,下令撤至第二线阵地。
日军占领大竹山据点后,没有进行追击。
第174师滚山至凉水沟之线的守兵,也因为遭到日军攻击,损失惨重,先后转移到厉山前面的第二线阵地,与第189师连成一线。
两个师转入第二线阵地后,为了执行上级“正面要坚持七天”的战斗任务,莫树杰军长下令第174、189师组织突击队夜袭,企图收复大竹山、滚山等重要据点。
日军有比桂军好得多的武器,防御相当强;而且他们占领阵地后,又将阵地工事改造,反过来为他们利用。因此,当第84军夜袭队接近据点时,鬼子的封锁火力十分稠密,加上探照灯和照明弹照得阵地前如同白昼,夜袭队终于无法突进,只好乘夜黑退了回来。
第三日天亮后,日军一如前一天的老打法,向第二线发起进攻,但第84军的战斗情况却与昨日大不相同了。第二线阵地只有一些散兵坑,既无战壕进行掩蔽,更无交通沟可以运动。官兵一看到鬼子的大气球升上半空,就好似敌人已站在自己头顶上一样,抵抗信心已经动摇。结果,鬼子一进攻,部队被迫步步后退。
刚近中午,第189师的一线部队退到了师部所在地杜家垮附近。杜家垮也已受敌炮轰击,接着,鬼子机关枪也扫射到大门口了,并且左翼敌军已飞驰向高城,几乎要截断第189师的后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凌压西以电话向莫树杰军长请示转进路线和尔后集结地点,但电话还没接通,前线部队已退过师部两侧,凌压西只好命令接近师部的第565团为后卫,率领师部向军部所在地夏家垮撤退,然后随军部后沿桐柏山南侧经刘家河、吴山店、鹿头镇、太平镇向枣阳转进。余部第566、567和补充团则与第174师,沿襄花路经净明铺、唐县镇、唐王店、随阳店至枣阳集中。
第173师原为全军第二线部队,在净明铺附近构筑野战工事,在第一线阵地失守时,负责在第二线展开战斗以阻击敌人的任务。但师长钟毅平时只派了一些哨兵在工事地区警戒,完全没料到前方会突然溃败下来。当第一线部队退到净明铺时,日军的坦克和骑兵衔尾追击,该师的部队竟来不及展开,刚进入阵地,就被迫跟着一线退下的溃兵撤向唐县镇,改为掩护队掩护军主力转进,保证军部安全撤退。
第173师自唐县镇掩护军主力向枣阳撤退任务完成后,脱离火线,钟毅不见敌军尾追,料敌主力一定直指枣阳,并有抄袭中国军队可能,于是决定两路纵队由鹿头镇经清凉寺、小河街、太平镇等地区向吕堰驿以北附近集结待命。午后开始行动。他本人直接指挥的左翼纵队之第518团、519团及师直属部队行进。大部队通过清凉寺约走了20里,后尾第518团因左侧被日军威胁,当即转向桐柏山南麓,从小道行进,与师主力脱离了。钟师长走着走着,掉了一个团,也浑然不知觉。第518团长李俊雄也不和师部联络,匆匆前逃。
结果,钟毅师长率领左纵队通过太平镇到达苍台北的唐河东岸时,被鬼子拦头迎击,第519团当即与敌展开战斗。因为掉了一个团,部队一打才知道。没了后卫,官兵顿时相当混乱,大部队“呼啦”一下,猛地冲过重围,拼命向前跑,又丢下一小部分没能突围的外,其余大部向西行进。在这一派混乱的突围中,钟毅师长也被丢下了。他率警卫连手枪兵三四十人,由唐河西岸南行,企图向西寻找突围路径,在苍台镇以北五六里的河曲中,撞上鬼子骑兵大队,立即向他们围攻。这警卫连不带重武器,全是清一色的手枪,一打火力就不行,又因士兵均系手枪,鬼子根据手枪声音判断这里面一定有高官,于是围攻更猛烈。
手枪兵尽力抵抗,弹尽援绝,伤亡殆尽,钟师长也壮烈殉国,仅二三士兵生还,其余全部牺牲。
这第518团虽然没有经历刚才师部被围的惨重一幕,但该团一部在太平镇唐河东岸也被鬼子围住了。
李团长亲自率部与敌搏斗,终于弹尽援绝,李俊雄团长以下官兵数十人被俘。
该师第519团在苍台北十余里唐河东岸被敌拦头迎击,经过激烈战斗,当晚主力向北突围。
该师右翼纵队第517团以及左翼第518团主力,均因未能突出敌包围线,于次日午前退入了河南的祈义镇以南山地休整待命。
第84军由随北战线退下的部队,除第173师外,军部及第174师、189师,在脱离战场的第2日先后到达枣阳集中。
第84军受命“坚持七天”,3天就垮了,还牺牲了一位师长。
莫树杰的判断并非完全正确。这次日军三路西进,对第84军的正面防御阵地只是佯攻,以吸引主力;而另以重兵配以坦克百余辆和飞机七八十架,自襄河东岸北进,猛攻川军第29集团军许绍宗部。结果,他的建议还扰乱了战区指挥部的决策。激战中,许部不支,退入大洪山。日军遂长驱直入,直捣双满,拟与北部进攻的日军会师,对第五战区主力进行大包围,打一场歼灭战。
形势变得更加危险。
5月5日左右,第84军正在枣阳集结时,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命令第84军:着即就枣阳城郊占领阵地,拒止西进之敌,确保襄樊安全。
莫树杰军长奉命后立即召集已到枣阳部队营长以上军官会议,传达命令,分配任务,最后说:“如果敌情紧迫,来不及构筑工事,就利用城墙和东、西郊的自然地物阻击。”
第二日中午,在枣阳城南门外和公路上,已发现敌人的坦克和骑兵,但他们只是来回地侦察,并没有发起攻击。他们不打,城上的守兵向他们射击,日军也不还击。
守军也没有出城追击。他们已成惊弓之鸟,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疑是敌人来袭,打几枪其实也只是壮壮胆而已。
次日拂晓,敌人还是没从正面攻击枣阳城,只以飞机轰炸和炮火射击。突然,主力猛攻西部山坡上的守军阵地企图绕过城北,截断城内守兵退路,来个包围歼灭。
第84军在山坡下与敌激战,因地势缓斜,很快就被日军骑兵和坦克冲进了阵地。守军节节后退,退到了半山以上,山势陡峻,日军的攻击部队受了地势的限制,才站住了脚。而守军到了顶界,居高临下,机枪也管用了,手榴弹不要扔,直接往下丢就是了,这下威风上来了,日军被压制在半山下,干瞪着眼儿。一个上不去,一个不敢下来,双方一上一下对峙起来了。
下午1时左右,敌骑兵约六七千,坦克三四十辆,由枣阳东北的吉家河向第84军左后方急进。当发现时,日军先头部队已接近第84军军部了,几乎对全军形成包围。莫树杰急令守城和城外部队迅速撤退。
谁知部队还没完全退出阵地,第189师师部就被日军骑兵袭击,一派混乱。军部急忙率领第174师、189师仓皇沿唐河左岸飞跑后退,跑到杨档,渡过了唐河,才逃出了日军的包围圈。当晚,主力在唐河以西的一带村落宿营。
这时军部与第173师还联系不上,第174师周敬初团和第189师白勉初团以及门国安营均在枣阳撤退时被鬼子冲散也与军部失去了联系。莫军长到达老河后,才知第173师第517团和518团残部逃往了祁仪山;周敬初团和白勉初团一营在该山内与第173师的这两团会合,才与第五战区长官部联系上了,因此归于长官部直接指挥,向敌后游击。第519团在唐县镇撤退得早,没被鬼子包围、截击,但队伍仍十分散乱,分批退回了光化。
莫军长率领军主力在唐河西岸宿营一夜后,拂晓接着向邓县转进,准备在邓县收容集结队伍后,再开回老河口。谁知下午6时,大部分队伍进入了邓县城,正在分配宿营时,城外又枪声四起,刚进城门的部队仓促登上城楼,进行还击。城内部队也到处喊声四起:“鬼子追来啦鬼子追来啦”官兵们来不及抵抗,纷纷向西、北两门逃命。人多街窄,一派混乱,那些驮载着步兵炮、重机枪及其辎重的车辆,大多数被遗弃在城里了。
当队伍退出城后,已是晚上八九点钟了,天黑又下小雨,从西门逃出城的部队取道林扒、孟家楼回老河口,从北门逃出城的部队则绕道张村回老河口,准备去光化城集中。离开邓县城的的第二早晨,凌压西接到后卫被袭的报告,这才获知昨日下午突然向城门袭击的“敌人”,不是日军,而是河南内乡地方武装别廷芳的民团。
为什么中国人打中国人呢?
祸还是他们自己惹的。第五战区下辖几个集团军,个个纪律很坏。汤恩伯第31集团军排第一,桂系第84军排第二,他们打鬼子没本事,欺压百姓,祸害老乡却一个比一个狠。莫树杰上任后枪决了一个欺压百姓的士兵,禁闭了几个聚赌的官兵,杀鸡儆猴,仍没能刹住歪风。国民党军成了祸军,一打仗,他们经过村庄,老乡就纷纷外逃,部队又强拉民伕,掳抢财物,闹得大敌当前,国民党军却自己成了老百姓的仇人,见着就眼红。
第84军军部和各师臂章的代号,军部是“发”字,第173师是“扬”字,第174师是“光”字,第189师是“大”字,在桐柏、泌阳、唐河、新野一带流传一个民谣:“发,扬,光,大;奸,掳,烧军烧、杀、奸、掳、嫖、赌,完全露出了狼性,不但官兵如此,连政工人员也如此,第174师政治部上自主任,下至秘书、科长、科员,在防地两水沟一带都霸有姘妇,每人身带一副麻将、一副扑克。河南民风一贯强悍,杆子不少。他们祸害百姓,老百姓见着他们,自然也是一个“杀”字。
凌压西等人没料到自己从鬼子手里死里逃生,竟然还遭到民团追杀,气得直骂娘。部队集中后,官兵听说在邓县城内追杀他们的是当地民团,更是群情激昂,纷纷要求重新杀过去。莫树杰得知后,呵斥凌压西说:“小小一个民团就把你们几千人马赶了出来,羞不羞死人?”
但手下官兵硬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打回去。莫树杰说:“大敌当前,避免影响抗战,由长官部与邓县县长交涉吧”
结果,第五战区长官部出面,勒令邓县县长交还被收缴去的武器和辎重,惩治民团。
邓县政府虽然对“对内张牙舞爪,对外一盘散沙”的兵油子们憎恨不已,但也没有办法,又不敢为民请命,送来几个“首犯”,以“群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