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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立财举起死猴,一脸严肃地走到杨天臣面前:“一号,这也算咱们的战利品吧?明天让炊事员给您改善伙食,煮着吃、炖着吃都行,香着呢!就是扒完皮不大好看,有点像死孩子。”
陈友见“大宝”又走了板,忙呵斥道:“怎么跟首长讲话哪?胡说八道的!一号,您别理他,这块料嘴没把门儿的。”
“别这么说嘛,我看他倒是一片好心。”杨天臣也乐了,“送到嘴的好嚼货,我倒乐意接受。小伙子,明天我请你吃猴脑。”
“猴脑?”魏立财一捂嘴做呕吐状,“俺那娘,还是算了吧。”
“哈……”
东方现出一丝鱼肚白,鸟儿开始了清晨第一声鸣叫,天快亮了。
雨过天晴,云开雾散,碧空如洗,艳阳高照。被水雾锁闭了三天的高原,重又显现出美丽葱茏的身影。座座山峦像一群刚刚出浴的少女,或坐或倚或卧,千娇百媚、婀娜多姿。绿水青山流香扑面沁人心脾,几天来焦灼压抑的心情一扫而光。
杨天臣早早来到指挥室,迎面碰上佟雷。
“杨叔叔,起这么早,有什么事吗?”佟雷望着团长未及修饰、胡子拉碴的脸问。
“不早喽,敌人那边恐怕起得还早,战场形势变幻无常,前方战事吃紧,航空兵被这恶劣气象搞得上不了阵,一定也憋急了,今天会有大行动。通知你的人提前开饭,严密伪装,全部进入战位,咱们这只秘密铁拳要出击啦!”杨天臣扫视着指挥所说。
“您放心,我已经做了安排,同志们都去砍伪装了。这几个人绝大多数是党员,责任心强不怕苦不怕累,个个精明强干不需要多嘱咐。我们有信心完成任务!”佟雷腰杆笔直地说。
杨天臣笑了,拍拍他结实的后背:“好啦,好啦,指挥连的战斗骨干全让你带来了,兵精将猛,岂有不放心之理?小雷子,最近老首长来信了吗?”
“来了,让我问您好,还让我……还让我,别跟你捣乱!我哪捣乱了?”佟雷耷拉下眼皮嘟囔着。
“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起来,“这老爷子,还拿你当小孩子呢!回头打完这一仗,我给他写封信,消除影响以正视听。”接着又说,“雷子,听说了吧,你的职务要动一动,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领导和群众评价都不错,可不许骄傲自满。”
“是!”
“还有。”他眼睛里露出严厉的目光,“听说你在为周援朝的事奔走呼号鸣不平,居然擅自给政治部门打电话反映情况,谁给你的权利?作为支部委员,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但不能固执已见一意孤行,个人要服从组织。这个兵情况特殊,党委当然要慎重,要集体负责,在这件事上勿需多言自有公道,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佟雷低下头,有些惶愧。
“去吧,今天可能有仗打,尽快做好准备。”团长口气缓和了些。
“是!”佟雷脚后跟一碰,敬礼转身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杨天臣赞许地点点头:“这小子还挺仗义!”
八点刚过,伏击圈西南方向便出现了大批敌机,大雁列阵一般,轰轰隆隆朝东北方向飞去。那几架大型机作为空中加油平台,照例有节奏有规律不紧不慢地在附近转悠,为过往的战斗轰炸机添加燃料。周而复始,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仅仅一场大雨过后,看似平静如常的空中航线下面,绵延起伏的大山之中已然伏下一支奇兵,盘马弯弓势在必发,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对空防线。
许志宏通过电话报告:“师指指示,设伏部队对敌过航机群注意把握开火时机,不要轻易暴露我军意图,集中火力,近战歼敌。”
团长冷静地望着标图板,凝神思索半晌不语,心想:此战关键在于突然,战斗发起之前,决不能让敌人发现半点蛛丝马迹,否则稍有疏忽,前功尽弃。目前,敌机大多已装备了最先进的“百舌鸟”空对地反雷达导弹,也就是说,我方雷达开机后,只要加上高压捕捉住目标,机载仪器就会发觉,并且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分辨和计算出雷达的种类、频率、方位等技术参数。然后采取反制措施,或有针对性地施放干扰致雷达迷茫,或直接发射“百舌鸟”加以摧毁。那样,我方阵地暴露无疑,还会遭受损失。常规战法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他拿起话筒:“各小队注意,执行二号作战预案,光学器材严密搜索,炮瞄雷达开机按照指挥仪诸元静默跟踪,压缩开火距离,适时加高压消灭敌机!从现在起,作战人员不得离开阵地,保持一等,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话音刚落,扩音器里立即传来各小队指挥员急促而果断的“明白”声。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与等待中一分钟一分钟过去,当表针指向十一点整的时候,机会来了。近方图板显示,一批四架小型机脱离加油编队后,径直朝设伏地域飞来。
“西南方向发现34批,小型机四架,高度4000,距离35公里,直行临近。”作战参谋及时报告。
杨天臣:“西南方向搜索34批,目标临近,准备战斗!”
佟雷戴上钢盔钻出指挥室,对坐在外面竹林里待命的陈友挥挥手:“铁匠,敌机来了,注意隐蔽,做好抢修线路准备!”
陈友和魏立财同时打个手势,拍拍身上的装俱工具:“放心吧,一切就绪!”
佟雷猫下腰,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电台,探进头去朝里面的人舞动拳头,没说话。满头大汗的许志宏、刘文心领神会,同时竖起了拳头。
“发现敌机,F-4四架,航向东北,目标直行,临近。”金亮率先发现目标,亢奋得有些颤抖,望远镜里敌机的魅影越来越大。
“四小队发现34批!”
“六小队发现敌机!”
……
距离十公里,炮连全部锁定目标。阵地上所有炮管都插满了伪装,从上面望下去,就像一片片微微转动的小树林,炮口抬起稳定跟踪。
团长站在掩体里,一条腿蹬住坑壁,手拿望远镜下令:“集中火力消灭34批!先打第一架,依次转移火力,打击后续目标,不要放走一架!自行掌握射击!”
此时,执行远距离作战任务的四架“鬼怪”满载炸弹,排成整齐的飞行编队,从左往右呈梯形毫无防备地钻进伏击圈,闪亮的机身越来越清晰,整个谷地都被它们凄厉刺耳的呼啸声震动了。
“打!”
射程较远的57炮连率先开火,一座座平静的小山包突然变成烈焰喷发的火山口。伴随节奏鲜明排山倒海的炮声,一串串火球追风赶月般钻上天空直奔敌机。炮口处火光闪闪刺眼眩目,阵地上硝烟弥漫杀声震天。巨大声响盖过敌机轰鸣,在高高的群山中四处回荡经久不息,每座山峰都发出怒吼,仿佛一群站脚助威的勇士。
当头一架敌机猝不及防,被炮火击中,浓烟烈火包裹之中连翻几个跟头,像个脆弱的啤酒瓶子四分五裂爆炸开来,燃烧的金属片飞溅在半空,尾部朝下掉落下去,坠毁在西边峡谷中。第二架敌机见势不妙,不知炮弹从何而来,急忙做出机动动作,蹬左舵、压左杆,机身向左大角度侧倾机头高昂,猛加油门想从斜刺里寻条生路掉头返航。但由于飞行编队紧密,互相间距过小,它这一转弯,反而对我高射炮转移火力射击十分有利,炮口略做调整即将其抓住。一顿炮弹冲天而起紧追不舍,只见它在弹雨包围之中,机翼猛然一震,接着,窜出黑烟,左右摇摆向下滑落,眼看就要触地。可是,驾驶战机的飞行员并未放弃,他一边甩掉副油箱,一边努力稳定飞行姿态,逐渐将机头重新拉起,擦着山峰缓慢升高,像一名醉汉,趔趔趄趄,虎口余生,逃命去了。
“打得好!打得好!”在小竹林里观战的陈友和魏立财跳起脚,互相拍打着狂呼乱吼。许志宏他们也利用联络间隙“擅离职守”,钻到外边手舞足蹈看热闹,兴奋地大喊大叫。
与此同时,另外两架敌机知道中了埋伏如梦初醒,在满天横飞的弹雨中,一时无法确定高炮阵地的具体位置,求生欲望占了上风,“三十六计走为上”,惊惶失措之中连忙将副油箱和机载武器统统丢掉,向右转身疾速下降,企图沿山谷往东另寻出路脱离战场。
“注意低空!注意低空!集火低空之敌!”杨天臣撇开望远镜,一手拿话筒,一手指向低空快速、风驰电掣而来的“鬼怪”。
战地片刻的沉寂,使早就红了眼的勇士们好像经历了漫长的等待,37炮的炮手们手心攥出了汗、眼睛瞪出了血,赤膊腆胸咬牙切齿,憋得五脏六腑快要爆炸了,只等那复仇时刻的到来。
测远机手嗓音嘶哑大声测报:“3500……3000……2800……2500……”
“放——”
炮声再次响起,如同平地卷起一阵狂飙,无数颗夺命的弹丸被火药猛然一推,便轻快地跃出炮膛,呈抛物状一路欢歌钻上云霄。它们摩肩接踵你追我赶飞向敌机。同时,刚胜一阵的57炮连也扭转炮口前来助阵,瞄准侧行的目标又是一通炮弹。半空朵朵炸云里放射出许许多多密如飞蝗、横冲直撞的弹片,呼啸着四散开去。此时此刻,技术精湛的美军飞行员使出浑身解数操纵战机,左躲右闪迂回曲折拼命规避,仍旧无法冲破这密不透风、铁桶似的人间炼狱。
死神终于降临了。
一架敌机被当场切掉尾翼,机身也被打成了筛子,百孔千疮。发动机徒劳地“咯咯”呻吟剧烈震颤,火苗窜上机翼,头重脚轻直接撞到北面山峰上,轰然一响炸成碎片,浓烟滚滚飘向远方。另一架境遇稍好,虽然挨了几炮,并不致命,拖着白烟冒死俯冲,几乎贴着树梢疾速掠过落荒而去,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侥幸冲出火网的逃亡者,困难地扬起机头,循着来路越飞越远……
战斗结束,山谷中恢复宁静,习习山风吹散了阵地上空的烟团,刺鼻的火药味也渐渐淡了。
机动部队旗开得胜,参战官兵笑逐颜开。杨团长坐在掩体外面,遥望群山,取了支香烟在鼻子上闻,对围在身边的人说:“上报战果,设伏部队于十一时二十五分投入战斗,击落敌机两架,击伤两架。我方无一伤亡,按预定计划拟于今夜转移阵地。”略停顿,又说,“现在,通知参战部队全力搞好伪装,从现在起不得使用明火做饭,天黑以后撤出阵地,二十点集结,二十一点出发,我们要走喽。”
'奇·书·网…整。理'提。供'正文 第八章 转战上寮(三)
佟雷他们执行设伏任务走后,周援朝一直闷闷不乐,天天茶不思、饭不香,平时话也懒得说。值班勤务频繁加上天热休息不好,夜里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动辄被噩梦惊醒,精神头大不如前。常独自一人来到古藤缠绕的石岩上枯坐,望着远山心事重重,默默地吸着烟,许久,一动不动。每当这时,只有小猴“淘淘”在不远处爬上爬下,无忧无虑玩耍。
尽管他在人前人后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悲哀和不祥的阴影时刻笼罩在心头,从那日渐削瘦的面庞和沉默不语的背影,明眼人一望便知他思想沉重内心焦灼。
周援朝又一次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他的思绪又回到那个梦魇般的可怕夜晚。
当他在瑟瑟秋风里匆匆赶回家时,掩映在棕榈丛中的小洋楼,里里外外已是一片狼籍,花花绿绿的标语、大字报铺天盖地糊满墙壁,父亲的名字被打上红“×;”,“叛徒”、“特务”、“走资派”,一串串罪恶的字眼触目惊心令人发指。那辆熟悉的黑色“吉姆”轿车不见了踪影,家里被翻箱倒柜查抄一空,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