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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温婉。
“很难吧?”我知道,香禅在生存的打拼上,比我要坚韧的多。
“怎么说呢,上有老下有小,也为了厂子的起死回生,我去了新疆。”
“新疆,你到新疆去干什么?”香禅语气平淡,我倒像当年听她去跑场子时一样的震惊。那可是几千公里之外啊!
“去承包棉田,那里棉田浩瀚,条件苦,种棉采棉的人手都很缺,特别是每年秋季,都需要大量的采棉工。新疆的棉田,会让许多人恐惧,一垄一垄,一眼望不到边的。别老张着嘴,没那么夸张,不是我自己,我还从老家带了二十几个收棉能手。
从第一道零星的采摘、到拾花高潮,你知道吗?我竟生生在棉田呆了三个多月。”这是那个一向抵制回乡务农的香禅所作所为吗?我真是有点难以置信。
“刚到那,水土不服,脸、身上都浮肿了,整个身体像要散架,干一天活回到家,有时腿肿得都并不到一起去了。”香禅继续描述着她的新疆艰难经历。
“那么热的天,让你捂得严严实实在烈日下站一天,都受不了,我却要弯着腰不停地拾花,我真不知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看香禅感叹,我脑中跳出了她那瘦挑的母亲,香禅虽然从小没怎么干过农活,骨子肯定秉承了她那种棉能手母亲的精巧和耐劳品质。
“长这么大没见过那么多蚊子,棉田的蚊子见了人,跟见了亲戚似的,别提跟你多近乎了,直往你身上黏。撵、打都没有用,他们是赶不尽杀不绝的,前赴后继,没办法,只有拾花时,长褂长裤全副武装,就这样,蚊子还是能穿透衣服吸你的血。”
“值吗?”我真想知道,她辛勤付出的回报。
“值。在俺老家,一亩地也就能收入三四百元,而新疆这边一亩地能净挣差不多2000元。虽然那阵子,我每天晚上只能睡四个多小时。但,五十亩棉田,让我挣了差不多十万块钱。所以,我的厂子又回来了。”仅仅是厂子吗?她是又一次用自己的血汗换来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看着灯下娓娓道来的香禅,仿佛看到她如大地的主宰般,正坐在夕阳下的棉田堤埂上,贪婪地遥望着自己承包棉田里的朵朵白色花蕾,脸上放射出胜利的光辉和幸福的光芒。
二
其实,不要说我们这些县级运动员,离开竞技体育后,要靠自己为生活打拼,就是好些曾经得过世界冠军的人,一旦离开体育队伍,他们便像散养的鸡,再没人给你提供饲料,要不想饿着,你就自己刨食去吧,逮个虫子,今你就吃荤、刨个粮食,今你就吃素,如果你什么都逮不着,那你就只好饿着,没人会喂你、心疼你,谁让你练武时不好好学习。
竞技运动是阶段性的,而你的人生却是一直延续的,你要长大,要有责任感,要对自己、家人、社会有个交待,成年后你不能依赖任何人,你不能到处跟人说:我之所如今一无是处,都是小时候当运动员给耽误了,每天训练、常年比赛占去我太多的时间。
如果你这样说,不但没有人同情你,反而会越发看不起你,因为你的存在、你的无能,又一次证明了,常言道,你就是常言道中的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运动员。
不,我不要,香禅也不要。既然现今这个时代,没有一个机制,能让这些体育竞技舞台的弃儿,有个适当的归宿。那么,我们会以我们自己的能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能力,来自己打拼,我们不会祈求怜悯,我们要证明给那些看不起运动员的人们看,以我们自己的能力,我们能生存,而且,运动生涯教会我们的吃苦、耐劳、坚持,会使我们的生存更坚韧。
“我请人算过一卦,命理中说名中有香的人,属火命,一生多烦心劳神之事,过了中年以后,命运才会逐渐好起来。”香禅打断了我的遐想,这一次,我没有反驳她,对她来说,信命又努力奋斗,未尝不是好事。
“光你挣命,这几年,你家小文干啥了?”
“嗨,别提他,提他我就来气,前两年他的厂黄了,先是在家蹲着,后来想干点生意,谁知干一个倒一个,可人的性情却越发怪了,有朋友来找他合伙开书店,我觉得这倒挺符合他的爱好,就大力支持,谁知,他问那朋友:你喜欢哪一段的李白。咱光听说过练武有几段还没听说过李白也有段位。”
“后来呢?”
“后来,哪有后来,知道李白就不错了,还得了解他的段位,谁受得了。”
“那段是怎么说的。”我很好奇。
“段?唉,你俩真登对,青年段、中年段、老年段。”
高!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忠鹤去了姥爷家,已九十高龄的姥爷,精神依然很好。
“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只想学半截梅枝老架呢,带着这小东西,是想全盘接手啊。”姥爷说着,伸手揽过忠鹤,眼中已没了往昔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怜爱。
我点着头,我知道,我的回归,意味着离姥爷的武侠世界又近了一步,那是个我始终渴望进入的世界。
带着儿子,来到了梅园,让他和我一起双膝跪下,向姥姥行了叩拜之礼。告诉她老人家,我回来了,我们回家了。
那天回到县城已是很晚,但我还是带着忠鹤去看了歌风台、汉高祖《大风歌》碑、泗水亭,我要让忠鹤尽快的看遍县城、了解县城、融入县城,其实也是在及时重温这些县城重要的历史遗迹过程中,加强自己回归的真实感。
三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我好像一直在奔忙,香禅带我去了乐滋家,虽然单位不景气,但乐滋仍如前,嘻嘻哈哈,脸上无一丝忧愁,看到我后,她不无夸张地高八度便如海啸般迎面袭来:“哎呦,我的美人,你还活着?我当你早成仙了来,这么多年,音都没有,看看,看看,这几年喝得啥水,怎么越来越年轻水灵了。看……”
“这些年过得好啵?真想你们。”我想截住她的大嗓门。
“哎呦;声音也更温柔优雅了,哎,香禅,你说,俺俩要站一起,你说,人家要不说我比她大十岁才邪了。”
“好了你,别亮嗓子了,让我们也坐一会。”香禅出来继续阻截。
“看我,光激动了,来来,快坐下。”
我们聊了一会,她丈夫回来了,很平凡和善的一个人,看得出,一向受宠的乐滋,在这个家里,扮演的却是宠爱丈夫孩子的角色,我们说话间,街上来了个捏糖人的,孩子们飞似地跑了去。
不一会,她的儿子小陶陶回来了,吵着要妈妈去买,乐滋拗不过儿子,抱歉的让我们坐一会,带他去了,“妈妈,我也要。”她的大女儿也跟去了,她乐呵呵:“好吧,一人一个”。
过了会,她一手拉着儿子,笑嘻嘻地进了门,对我们说:“看,就这点小玩艺,七分钱一个,比吃一斤青菜还贵。”
看着她的一双儿女,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她,那时的乐滋娇不愿吃苦,什么动作都做不到位,小时候我们都因为劈叉被老师用脚踩哭过,她却要躲滑,一到老师检查劈叉、下腰、俯墙,她准会肚子疼,要上厕所。
那天,香禅叫了岚子、乐滋,我们四人到小九那小聚,岚子对于我的一切,虽不象香禅那样了解,但还是知道一些的,一落座,她就开始攻击起钟超美,没一丝停歇,开始是香禅使眼色,她毫不会意,说实话,对于我的今天,我真的不想怨怼谁,我想让自己的生活,简单而快乐。
“他现在是名人了,有钱的很,你就应该给他要,不能叫她白骗一场。”
“要不是他,你也不能嫁那么远,落到今天的下场。”
“寒梅,我在市里有个小报记者朋友,咱给他弄一篇,他现在这么荣耀,杀杀他的气……”
我不得不说话了:“我不想谈论他,我还要感谢他带给我的一些东西。”
我们几个喝得已有些微醺,岚子便开始发狂:“感谢?你真的假的?他把你精心搭建的宫殿,当成了路边茅厕来使,你还美滋滋的感谢,真傻。”
虽然岚子是在替我打抱不平,但我真的不想听,也不想提钟超美这个人。所以,我站了起来。
香禅忙打圆场:“岚子醉了,你别在意。坐下,咱慢慢吃慢慢聊,岚子,别再胡言乱语了,吃菜。”
吃完饭我们准备走时,乐滋跑到厨房要来了食品袋,招呼岚子:“你要吗?”
“不要,俺家又没有狗。”突然她发现好像说错了话,忙拿起筷子边往嘴里拼命夹菜、边讪笑着说:“我是狗、我是狗。”
想恼的乐滋和我们都笑了,岚子这人,就是说话不走脑子,其实人一点也不坏。
四
看到周杰女儿恋恋的那一瞬,我想到了当年失去母亲时自己的情形,这种痛失,对一个孩子的心灵伤害,用一生都无法修复,那种伤痛,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蹿出来,让身心倍感寒冷,一种同病相怜的心境,使我不能不对她亲近,这孩子眉眼相极了他的父亲,黑黑的眉毛,在女孩子脸上稍显浓重,但她闪烁的眼神,又让我看到了她善良母亲的影子。
我知道,我得让周杰宣泄,否则,他是不会和我交流的。
但我进他家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了,他却只是闷头抽烟。
“周杰,我回家了,聊两句呗。”我觉得一直闷着也不是回事。
“没什么可聊的,你找我有事吗?”我感到了拒绝。
“我是来道歉的,当年,我走时,没跟你这个朋友打声招呼,对不起了。”
“打住。我不知我算你哪门子的朋友,至于对不起还是别说吧,太伤感情。”周杰依然冷淡固执。
“那么,就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下次再也不会了。”
“下次,你还想走?你、你,刘寒梅,简直是个害人精。”
“我都说我错了,不要骂人好吗?当时我只想尽量不给别人增加负担,只想所有的痛由我一个人承担,我不想无辜的人跟着遭殃,我没想到,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也没想到,他钟超美他还会回来,还因为我,惹得你们兄弟反目,真的对不起。”
“刘寒梅,你知道吗?你是世界上最无私的自私人,我太自不量力,愣是不明白,凭你自己内的能量就足以扛住各种外来的人生压力,根本不需要我来瞎操心。
相当年,我一直愚蠢的认为自己很了解你,觉得你表面坚强,其实内心是渴望保护的。所以,我想你所想、爱你所爱。我一直做得很好,可我太自信了,在关键的时候,只看到了你的痛,却没有看到那专注神情正传达着一个决绝别离的信号。
其实,当年我最痛恨的不是你的别离,而是不告而别,我一直觉得至少作为朋友,我在你的心底是有一定分量的,可,通过那次我发现,别说朋友?对你来说,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也不是,全他妈的是我自作多情。”
周杰居然对我骂出了脏话,我感到很难过,但为着他的解气,我忍着。
“真是感谢上苍,让刘寒梅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而且洒脱依然,故我依然。”我看着他,不知这话是感叹还是讽刺。
周杰的表象应该是潦倒的,但在他的眼神及表情中透露出的那种倔强的骄傲,让我不敢有丝毫的怜悯同情的空间与暇思。我知道,那天我对他脆弱的论断大大的错了。
对周杰这种男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