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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龙笑道:“柳夫人是老熟人了,合作起来不是问题。”
……
天启四年五月二十五日。此时距离陈士元被刺未遂案已经过去了四天。
在京城西南角的白纸坊内,有一幢荒宅。
在荒宅之内,有一间厢房,厢房内空无一物,只有一个人。
他的面色苍白得象白纸一般,房内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这个人,正是那位皮货商。
他是幻魔宫灭神殿执事,名叫伍文召,也是幻魔宫中专事刺杀狙击的其中一名负责人。在接到了灭神殿殿主郑德的命令之后,便根据陈士元的入城路线安排了狙杀事宜,可惜在严龙等人的破坏之下,功亏一篑。
他的背部被严龙的穿云掌第八式“云屯星聚”所伤,肩胛骨如被打裂似的,剧痛无比。他用上了一些敷治断骨的膏药,四天下来,依然不见好转,而他身上的内伤亦是越来越严重。
今天是他躲在这幢荒宅里的第四天了,四天以来,他只出去过一次,买了一些食物以及在约定的联络点留下了记号。
入夜了,这幢荒宅笼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庭前空院中有衣袂掠空的风声响起。
伍文召立即有所察觉。
此时,门外响起了郑德的声音:“文召!”
伍文召应道:“郑殿主,属下在此。”
进来之人正是礼部精膳清吏司郎中郑德。
伍文召一见郑德,就跪在地上,愧疚地道:“属下无用,未能完成任务,请殿主赐死。”
郑德与伍文召私下的交情甚好,见他这副模样,连忙将他搀扶起来,道:“算了,失败了便失败了呗,人活一辈子,总不可能事事顺遂。”
伍文召心中感动,连忙抱拳躬身道:“文召谢过殿主不杀之恩了。”
郑德呵呵笑道:“文召,你也不必谢我,此次不是我饶恕你的,而是帝君亲自跟我说,要我放你一条生路的。”
伍文召听罢,连忙拜伏于地,磕头如捣蒜般地道:“伍文召谢帝君不杀之恩,小人日后必定将功赎罪。”
郑德笑道:“好啦,文召,帝君也不在这,你就不必再谢恩了。现在就你我两个人,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吧。”
伍文召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因为牵动到伤口,他痛得龇牙咧嘴,但他依然强忍着伤痛对郑德说道:“郑兄,恕愚弟说句大不敬的话,近些年来,帝君仁厚了许多,知道体恤下属了,换做以前,任务失败的话,我早就被分尸了。”
郑德叹道:“近年来,我们幻魔宫人才凋零,可用之人越来越少,再加上红叶山庄被严龙和凌宵剑阁联手灭了,元气大伤,许多神殿都名存实亡,连人都凑不齐了。最近连圣殿左护法亦已病死,帝君手上无人可用啊。不过,帝君也是体恤我们这些圣殿的老人,才格外网开一面的。”
伍文召摇头叹息道:“想不到叶云灭的尸神殿这么强,也会被剿灭。凌宵剑阁也就罢了,那个严龙却是什么来头,这么厉害?!”
郑德道:“唉,文召啊,你这几年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你可知道,前几天阻挠你刺杀陈士元的人是谁?”
伍文召咬牙切齿地道:“一个年轻人还有一名女子。”
郑德叹道:“那名年轻人就是毁了红叶山庄的严龙,而那名女子就是凌宵剑阁的朱嘉柔。”
伍文召听罢,沮丧地道:“想不到我一次就碰到了这两个硬点子,我还能留下一条命,也算是够幸运的了。”
郑德笑道:“所以你也不必再自责了,败在这两个人的手下,不算什么耻辱。对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伍文召脸色青白,听了郑德问话,颓然道:“内伤很重,严龙的掌力真是非同小可。”
郑德看了看伍文召的肩伤,眉头皱了起来,他扶着伍文召道:“走吧,我们去找王昆,他的医术很有两下子,先给你治肩伤,然后我们再求帝君给你疗治内伤吧。”
伍文召听罢,担心地道:“这样子贸贸然去找帝君,妥当吗?”
“放心吧,如果忠心之人都死绝了,帝君也就不再是帝君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相信帝君不会怪罪我们的。”郑德一副看透世情的样子,轻轻地叹息道。
不一会,两人便从这幢荒宅中飞身掠出,陷入京城黑暗的横街小巷之中。
……
严龙在宅子的黑暗中露出脸,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里,然后他翻身出了院墙,走入一条巷子里。
在那里,有十五个人在等着他。
其中一人正是那天在魏忠贤身边呆着的黑绝柯东岳。站在柯东岳身旁的是柔媚如烟的柳飞烟,她的面容就象她的名字一样,有一种迷幻的美。
柯东岳见到严龙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沉声问道:“你打算让我们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严龙道:“不用等太久了。我们很快就要行动。”
“做什么?”柯东岳在这里等了两天,他已经非常的不耐烦,如果不是魏忠贤下了死命令,要他谨遵严龙的号令,他只怕早就跟严龙翻脸了。
严龙道:“围剿幻魔宫帝君玄天青。”
听到这句话,柳飞烟心头不禁一阵激奋,她心想:“终于要动手了!”
柳飞烟是最早跟着严龙过来监视伍文召的,监视了一天之后,确认荒宅里的人就是那天的刺客,然后便回禀给谷大用。谷大用觉得这是东厂立大功的好机会,便将这一个情况上禀至魏忠贤。
魏忠贤知道天启此时最头痛的就是幻魔宫的余孽,如果东厂能这个紧要关头破了这桩案子,那是极为露脸的,而自己在天启心中的分量也会加码。
为此,从第二天开始,在魏忠贤的授意之下,东厂便持续朝监视之地增兵,以便随时围剿幻魔宫的人。
此次东厂来的精英高手,除了黑绝柯东岳是魏忠贤的贴身侍卫之外,其他的都是最高等级的天堂组杀手,加上严龙,一共十六人。
七名宗匠级,九名先天境高阶大圆满。
可以说是顶级豪华阵容了。
第275章 东厂(四)
京城东郊郑氏大宅。
月光甚是暗淡,照在堂前桂花树葱笼的绿叶上面,都显得毫无生气。
宅院的四周,只有十几户人家,乡下人习惯早睡,所以现在月上中天,全部人家都已经黑灯瞎火了。这样一来,更显得这幢古宅孤寂而落寞。
郑德领着伍文召,在无人处,直接翻墙而入。
脚刚落地,立即就有人围了上来,这些都是幻魔宫值戍守夜的弟子,足有十三个。郑德一见这些人似乎要动手,急声轻喝道:“我是郑德,不要动手。”
众弟子停住了手,这时,在宅子西头传来了一把悠扬的声音,仿佛佛祖玉音在传诵经文似的。只听这把声音道:“郑德,你进来吧,还有你身旁的伍文召,也一块带过来。”
郑德轻吁一口气,心想:“这才两天没来,怎么突然就多了这么多神殿的弟子?”他不敢怠慢,立即搀扶着因为伤重而气血虚弱的伍文召往西面厢房而去。
在厢房内,玄天青一如既往地戴着那个青铜鬼面具,而王昆还是侍奉在玄天青的身侧,神态恭顺。
和前两天有所不同的是,袁随云已经康复了,他神采奕奕地站在房中,正与玄天青说着幽灵战甲的事情。
“父亲,想不到以这副战甲的坚韧程度,竟然抵不过陆千寻的一剑之威。”袁随云望着桌上已经被玄天青修复好了的幽灵战甲,有些感喟地叹道。
玄天青用手摸着战甲道:“陆千寻手中宝剑乃是‘天问’,切生铁如同切豆腐,再加上他举世无双的自然真气,幽灵战甲抵受不住,也很正常。”
郑德领着伍文召进到厢房之内,两人俱拜伏在地,向玄天青叩头。
此时,在这个厢房之内,一共有五个人。玄天青,袁随云,王昆,郑德还有伍文召,其他的人按照玄天青的命令都在远离厢房的地方候命。
玄天青眼光扫过郑德与伍文召两个人,忽地,他脸色微变,问伍文召道:“伍文召,你身上受的是什么伤?”
伍云召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掌伤!”
“放屁!”玄天青怒喝道:“受掌伤的话怎么会有如此之物?”他在怒喝声中,右手箕张如爪,形成强大吸力,竟直接从伍文召的肩胛骨中将透明针吸了出来!
一道血弧从伍文召的肩胛处飞出,直入玄天青的掌心,待血红散尽,只见一枚清透如同露珠,细小如同蜂针似的晶体在真气里浮沉起伏,仿似游走太空的精灵,偶尔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
伍文召面色苍白地看着这枚细针,嗫嚅地道:“属下被严龙的掌力所伤,实在不知这是何物?”
袁随云见玄天青面色凝重,忙问道:“父亲,不过是一枚暗器而已,为何您面色如此沉重?”
玄天青冷哼道:“此针带着人的气息,你们难道察觉不出来吗?有些天人境的高手,可以凭着自身真气来养器,兵器养成之际,与主人心息相通,有如魂体出窍,可以遥相感应,定位追踪。”
袁随云神情一凝道:“父亲您的意思是严龙运用此针追蹑伍文召的行踪?!”
玄天青沉声道:“我们行踪是否已经暴露,我确定不了。不过我们不能不防。随云,你立即通知所有人,我们准备撤离。”
袁随云拱手道:“是!”
玄天青看着透明针,目光里透出怒意,他手中爆出一朵黑色真气,如雷云一样缠着透明针,只见电光一闪,透明针在他的自然罡气中爆成粉末!!
……
郑氏大宅之外。
严龙等人早已伺机待动。
他们十五个人聚成一组,潜伏在郑氏大宅的外围。这个地方离郑宅的中心位置还比较远,差不多是一百五十米,这个潜伏位置,是严龙经过精心测试后定下来的。
因为在这个位置,他正好感应到了袁随云的气息,只要袁随云在,想必玄天青也是在的。
除了熟悉的袁随云之外,他还接收到了郑德、伍文召的真气感应,以及另外一道未知的真气感应(王昆的真气),一共四道真气感应。
只有四道真气感应!!
唯有玄天青的真气,他感应不到!!
对此,严龙并不知情,因为在他过往的经历中,只要进入他身旁一百五十米范围之内,他可以接收到所有人的真气感应,并能在以后准确分辨。
然而玄天青的功力已臻极境,反而是返璞归真,真气有如天地混沌一般。这样的境界,连杀神系统也不能准确甄别其形态。
玄天青的武力等级是大宗师,这在天人境里,是最高等级的一个存在。
在大明朝里,也是一个接近于无敌的存在。
目前在京城内,已知的大宗师仅有禁宫之内的皇帝贴身侍卫梵庆宗,还有凌宵剑阁的掌门——剑圣陆千寻。
严龙在等。
他在等着东厂的援兵到来。
通过真气感应可知,袁随云的精气神显然很足,如果他穿上幽灵战甲,战力又会提升一个层次,至于大宅之内的其他人,先天境的高手为数不少。而自己这一方,虽然有七名宗匠级的高手压阵,但万一玄天青出现的话,能不能抵挡得住,还得打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