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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属锦衣卫领命后,连忙去了。
一整个下午,严龙都呆在都指挥佥事厅里看卷宗。
随着时间流逝,严龙心想:“怎么还没有银车被劫的消息传来?那个地方虽然偏僻,但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有被人发现吧。”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屋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北锦抚司侦缉署的锦衣卫进到内堂,语气急促地向严龙禀报道:“禀报严大人,负责押解银车前往南镇抚司的血煞司锦衣卫全部身死,银车被劫。案发地点就在崇南坊的榆钱胡同。”
严龙霍地站起来,“惊讶”地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连我们锦衣卫的东西都敢动?!”
“不知是何人所为。北镇抚司侦缉署张千户已经带人前去案发现场了。”来人道。
严龙问道:“最先发现出事的是我们锦衣卫的哪个司署?”
“不是我们发现的。是五城兵马司衙门接到当地居民报案,带人到现场看过后,才通报给我们的。”这一名锦衣卫道。
“督帅知道了吗?”严龙问道。
“督帅还在宫中,并不知道这件事。”
“胡闹,事态这么严重了,督帅岂能不知。去,立即派人入宫,速将此事禀报督帅。”严龙怒道。
“是!”
这名锦衣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严龙不紧不慢地踱步至窗边,看着天外的残阳如血,喃喃地道:“消息想必很快就会传到宫中了吧。”
随后,严龙来到了案发现场。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为了勘查现场,整条巷子都被火把照得通亮。
在现场,严龙看到了张扬,许显纯,而且刘侨居然也在现场。
刘侨还戴着乌纱帽,身穿红色飞鱼服,腰系鸾带,看样子是觐见皇帝之后,来不及换衣服便直接来到了案发现场。
北镇抚使张扬亲自在勘查现场,张嶷在他身旁协助,不时地与张扬耳语几句。
过了很长时间,张扬走到刘侨身前,说出了勘查结果:“从现场脚印来看,案犯至少有十五人,但从死者的创口来综合分析,动手的应该只有三个人。”
严龙听罢,心中暗暗佩服:“仅凭现场痕迹判断,便有如亲眼所见一般,张扬果然厉害。”
刘侨怒道:“三个人?!便能将我们的三十三个人全部杀了,这三个人来头可真不小啊。”
张扬目光闪动地说道:“从手法和动手地点的选择来看,这绝对是一起策划已久的劫杀案。现场有许多道车辙,一直通往巷子外面,应该是分装银子的马车压过路面时留下的。”
“跟着车辙印去追踪了吗?”刘侨问道。
张扬道:“已经派人去了,不过属下认为追到的可能性不大。”
刘侨望了望满地的尸骸,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的手紧握着,连青筋都暴了出来。
这时,外围锦衣卫突然来报刘侨道:“督帅,宫中来人了。”
刘侨眼神一凝,有些意外地道:“什么?”
一把声音响起:“圣旨到!”
严龙心想:“皇帝居然派人到这里传旨,看来刘侨要摊上大事了。”
所有人跪拜于地,听着宫中的太监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惊闻郎朗乾坤之下,煌煌京都之内,朕的锦衣卫亲军竟然发生了惊天血案。朕的天下是怎么了?朕养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朕如坐针毡,深感不安。现着锦衣卫都指挥使刘侨,北镇抚使张扬即刻进宫,朕有话要问你们!钦此!”
这是一道满含怨气的圣旨,颁旨太监用尖细的声音读完之后,现场的所有人仿佛都能感受到天启皇帝的熊熊怒火。
刘侨与张扬接过圣旨,随着那名颁旨太监,急匆匆地赶往皇宫。
许显纯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
刘侨与张扬走后,在现场官职最大的就是许显纯了。
张嶷趋前一步,向他请示道:“许大人,案发现场已经勘查完毕,我们是不是可以装殓尸体,收拾现场证物,然后撤离了?”
许显纯叹道:“撤吧,督帅和张扬大人都撤了,我们还留在这干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颇有得色。
张嶷正准备去指挥下属收拾现场,许显纯忽地叫住了他。
张嶷以为他还有什么吩咐,谁知许显纯又再叹道:“张千户啊,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你可千万要记住了,如果那十万两银子追不回来,南镇抚司那边的兄弟们可就有阵子揭不开锅咯。”
张嶷一愣,然后恭敬地道:“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将银子追回。”
许显纯满意地道:“嗯,嗯,这就好。好了,你去忙吧。”
严龙一直在听着许显纯不阴不阳地讲话,见张嶷走开后,他才向许显纯道:“许大人,您在锦衣卫中这么多年,侦讯经验丰富,依您看,这场劫案象是什么人做下的?”
许大人斜睨了严龙一眼,淡淡地道:“无论是谁做的,这一劫,可算是捅到马蜂窝了。我们锦衣卫这下可要热闹了。”
第286章 朝局变幻
许显纯的话是没错的,做为久历官场的顶级混混,再加上阉党中流砥柱的身份,许显纯对于官场大势的看法完全可以编成一部教化世人的教科书了。
在他看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刘侨与张扬被同时宣召入宫,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事实证明,他看得没错。刘侨与张扬入宫,确实没什么好事。
因为仅仅隔了一天,刘侨就被天启以明诏的形式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稍后,张扬以及整个北镇抚司也享受了同样的待遇。
被皇帝以明诏的形式训斥相当于现代的通报批评,当时来看,后果不算太严重,但是因为影响到了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所以隐忧是比较大的。
而且诏书一旦公布,也就意味着朝廷百官全部知晓这件事。
京城上下一下子炸锅了!大家都知道了!
“连皇帝都看不惯你们锦衣卫的“丑事”了!”
“此时不搞你们,更待何时?!”
……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大条了。
言官们群情激涌,日程月累下来的仇恨开始迸发,所有人都开始进言!
银车被劫,号称皇家亲军精锐的血煞司被杀三十三人,而贼人不知所踪。诚如天启所言:“朕养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言官们,是一群洞察力超强的生物,他们可以在空气中变出鸡蛋,然后再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更何况,刘侨连带壳的鸡蛋都算不上,他本身就是满身带刺的食人鱼,所以,言官们就更好挑毛病了。
一轮奏折怼上去……
刘侨几乎什么毛病都被公诸于众。
小至生活作风,比如纳妾过多,与娼妓暗通款曲什么什么的,大到政治思想不端正,对各部官员颐指气使,一副霸王作派什么什么的,反正能说的,不能说的,言官们都说了,一副要用奏折把刘侨淹死的节奏。
按照惯例,刘侨是可以上疏辩解的,不过他似乎并不屑这么干。
刘大人是一个既有城府,又有后台的人,如果也象一般人那么干,那就太俗了。
所以他直接就找到了天启皇帝,然后说了一番话。
他的这番话将局势彻底地扭转了过来。
他对天启皇帝说道:“臣本鹰犬,资质鲁钝,幸得皇上赏识,才能飞黄腾达。因此招来百官嫉恨,亦属常理,他们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亦解君忧!”
这番话的大概意思就是:“我本来是皇上您老人家的狗,虽然比较蠢,但胜在忠心,皇上您赏识我,提拔我,所以那一群当官的老爷们就嫉妒我了,他们想尽办法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啊,这样一来,也正好可以成全了皇上您圣君的名声。”
刘侨这么一说,天启反而不好处理他了。
毕竟刘侨做狗也做了这么久,已经混了个脸熟,而且好用又听话,天启这几年一直都在用他,离不开啊。
这年头,要找条忠心的好狗真心不容易!
刘侨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言官们的千言万语就比不上天启的一句“你很好,你是忠臣!”来得重要。所以他坚定不移地走上层路线,并且侥幸地取得了成功。
刘侨貌似又要渡过这一重险关了。
这时,一份重要的折子出现了。
弹劾刘侨的人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周世豪,他的职位跟严龙老爸严雪岸以前的职位是一样的。
周世豪读过许多书,为人沉默寡言,但只要一说话,就必然会切中话题的核心要点。许多人都称赞他是博学多闻,言必有中的大儒。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众多言官疯狂上书时,没有跟风上疏,但在众人偃旗息鼓,不敢逆流而上之时,他却上了一个奏折。
他直接参赅刘侨利用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职权,结党营私,大肆笼络各地方官员,组成自己的小朝廷,意图谋逆。与之辅证的是,连冰敬炭敬这些灰色收入,刘侨居然都能组织成网络体系,以朝廷的名义分发给锦衣卫诸人。
毒啊!这种奏折才叫奏折啊!
什么叫做水平?这就是水平咯!打蛇要打七寸,知道不?!周世豪周大人亲身示范了一下,要么不打,要么一下子打死的水平。
在皇上来说,其他什么狗屁东西都是不重要的,什么贪一贪污,什么玩一玩婚外情的,ok的,你们开心就好,不过,千万不要涉及皇权哦,否则的话,天皇老子都不给面子。
不过,周世豪上的这个奏折倒是给天启提了个醒:“锦衣卫,我没管你们的这几年,你们倒是想上天了是不??!!”
周大人一上奏折,朝堂又开始热闹了,蹦达得最厉害的就属魏厂公。
说实在,魏厂公也真是忍者神龟啊,之前这么多御史上疏之时,他一直隐忍不发,但到了周世豪的奏折呈上来之后,魏厂公马上发力。
他积极地毛遂自荐,向皇帝请求让东厂介入到锦衣卫的银车被劫案之中!同时,顺便帮锦衣卫整肃一下风气。
就在天启意志动摇,要答应魏厂公的要求之际,内阁次辅韩爌说话了!
韩爌说了一番大实话,然后,所有人都消停了。
他说道:“臣与其他内阁诸臣们也收取了下级官员们的冰敬,亦帮内廷收取之,如要处罚,请一并处之。”
意思是:“不仅内阁,连皇上的内廷都收取了这些孝敬,要处罚的话,就一块罚吧。”
处罚大臣可以,谁敢罚皇上??!!
他的这番话救了锦衣卫,也救了刘侨。
内阁发话了,而且牵涉到皇上,于是,所有官员立即识相地闭上了嘴。
韩爌不是一般人,他认真起来不是人。
论到资历,连叶向高都只能跟他平起平坐。
所以他一说话,连魏厂公也不好说什么了。
一番龙争虎斗下来,锦衣卫并没有什么卵事。
刘侨与张扬仅以罚俸了事。
严龙知道这个处罚结果之后,大失所望。
他原以为,银车失踪案会造成锦衣卫的内部动荡,可以让他有机可乘,现在看来,并没什么效果。
“药还不够猛,还需再下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