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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青光漫溢之下,再辅以各种伤药,柳故的伤势也在一点一点好转。不过苏灵儿却感觉越来越吃力,似乎慢慢地已经要走到生命的终结之地。
废人,那是一个最靠近死亡的地方。可是承受的痛苦却比死亡要多得多。
在她身体中的最后一丝灵力消失之际,她笑了笑,身体像是一根飘落的鹅毛,软软落下。
她如愿的当上了这个城主,几百族人的生计有了着落,史云扬他们的事自己是帮不上忙了。但是在这不幸的当头能够听见他们逃离的消息,苏灵儿心中也感到欣慰。在这个世上,她似乎已经没有了牵挂。至于父亲的仇,此生怕是只能成为一个遗憾。不过能够让族人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再流离,或许也算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她这一笑似乎是与世间的诀别曲,一笑之后,这个红尘已经与自己无关,剩下的年岁说不定就要安心的做一个废人,每日与病痛折磨相抗衡。她想,或许没有这么多牵绊和纠葛,做一个废人也是不错的,至少,活得简单。
可是在她即将到底的时候,一只手却忽然托住了她的身形。那是一只特别有力的手,苏灵儿吃惊的睁开眼睛,只见柳故正一手扶着床沿,托着她的身体。
柳故明明是个病人,想不到他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柳故掀开被血浸透的被子,轻轻的将苏灵儿抱了上去。短短的片刻,他们两人的位置便换了一边。
“柳故,以后我就是个没用的人了。也许会动不了,也许说不了话,或者根本就毫无知觉,变成活死人。”她说着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半点惧怕,轻轻的笑意荡漾,眼睛里清澈明亮,明亮而充满希望。这反倒是让人觉得,她是在描绘一种生活,是一种惬意而宁静的生活。
柳故沉默了半晌,他似乎知道了苏灵儿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才能在短时间内将实力大幅度提升,不想也能想到,实力的大起大落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却没想到,这种代价竟是要搭上她的一切。
身体中的箭簇似乎还在,而且瞬间扎进了自己的心脏,万箭穿心之苦,其实自己已经在承受。
“那你的余生可否交给我来照顾?”柳故轻声说道,像是一个等待判决书的囚犯在等待着她的一纸判决。那一刻,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过眼神之中充满了期盼。
她身形微微一震,眼中露出了强烈的不可思议。也许她知道柳故对自己有意,可是他没想过能够得到任何人的爱情。他也从来没想过,柳故会在自己最为脆弱的时候向自己表露心意。
可是作为一个废人,又有什么理由去拖累一个正常人呢?
她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我也不配得到你的照顾。余生有多长,我不知道,但是你的一定比我的长,我们共同有的这段时间便是你最美好的。你自己珍惜,虽然这美丽与我无关。”
柳故微微皱眉,道:“一生有多长,我也不知道,我余生的并不一定比你要长。我不在乎它有多长,只要有意义就行了。灵儿,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意义。”
苏灵儿从未见过柳故眼中有过这样的认真。忽然间,她似乎觉得心变软了。一股浓浓的温暖流入了心间。
“为什么是我?”苏灵儿淡淡的说道。
他本以为柳故会说喜欢她的理由,她好听一听,自己究竟还有哪些长处。不过柳故却只说了一句话。
“我不知道,没有什么理由。”
柳故很真诚的说道,苏灵儿呆愣了一刻,淡淡笑道:“你可真是不会哄女孩子。”她闭上眼睛,忽然间,柳故为她挡箭的那一个点滴又出现在他的的眼前。苏灵儿也微微叹了口气,心道:“其实你那一声叹息,早就已经抵过了所有的话。”
她再次睁开了眼睛,道:“柳故,我想穿柜子里最下角的那件袍子,你帮我换上吧。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柳故有些不明,不过并未违拗,他转身缓步走向那衣橱,打开橱柜的门,从中找出了那件大红袍子。
看着那件袍子,柳故眼睛里充满了欣喜。
那是一件喜庆的纹花掐丝大红袍,像极了新娘子的霞帔。
一生有多长,一句我爱你也许就是,而一句我恨你或许就是终结。这期间到底有多久远,便是一生中最大的迷案。或许是永无止境,或许是永无归途。
第五百二十二章,黄泉森林
第五百二十二章,黄泉森林
五国城外的便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望无际。远远望去,林涛万顷,壮丽非凡。这座森林很少有人进去,凡是进去的人也几乎都没有再出来过。五国城的居民称之为黄泉森林。
似乎这森林就是通往黄泉的一个分叉路口,这片森林是不祥的,是一处死亡之地。
一个人背着一把巨大的斧子,正在这一片死亡地带慢慢走着,他眼中的光芒十分渺茫,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在这一片广袤的森林之中,她只是个被流放的人。
良久之后,他走得累了,寻了一块大青石坐下。在这森林之中抬头不见阳光,唯独不缺的便是幽静。
“唉,想不到竟落到如此下场,在长安喝酒的日子多好。”他伸手掏出了腰间的酒壶,却发现不知何时也已经空了。双手一垂,仰头睡在那青石上,双眼看着森林顶上,眼眸之上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
“婉贞,你可还在等我?”
罗啸成叹一声,双眼一闭,思绪便沉入了无边的回忆之中。
十二年前的他还是一个游侠,青衫磊落,也不似现在这般满面胡茬,双手枯燥,还算得上是个英俊的少年。从岭南道背井离乡,Lang迹天涯,行侠仗义的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一个人在江湖中行走,难免会有太多的仇家。他也不例外。就为了给一个七旬老汉讨个公道,寻回他被恶霸雷家抢走的女儿,他一个人,一把斧头,径直闯入了雷家的深庭大院。
辽东雷家在东北一带简直是无人不知,势力延伸甚至到了扬州益州这些中原城市。分堂也有无数,直直有一种称霸整个东北的趋势。而雷家所倚仗的,便是辽雷家五大护法。
天鹰,雪鹞,丹凤,孤狼,雷龙。
雷家俨然已经是整个江湖的毒瘤,人人都知道雷家的恶名,坏事做尽,天下人无不想除之而后快。但是这五大护法在江湖中的名声却并不臭,因为这五大护法的分坛治下的地方几乎如同人间大同,人们趋之若鹜的向这五个地方而去。可不知为何,这五人却还是死心塌地的为雷家出生入死。也因为这五个人,在关外几乎没人能够同他们抗衡。
那一战实在是不太幸运。雷家家主根本不在,山南道一处分堂发生了叛乱,雷家家主便连同五大护法一同前去镇压,罗啸成扑了个空,不过却却依旧将雷家总舵屠了三十余条人命。
三天之后,雷家家主派五大护法中的丹凤前去绞杀罗啸成,两人战于山南道的兀秋山之上,一战竟持续了一天一夜。断崖之上,双剑与巨斧共斩,金铁相交,火花形同白昼。
是时的罗啸成精通百家功夫,见闻广博,而作为雷家的丹凤护法,名气也是响彻关外。两人这一战甚是惊人。不过罗啸成却赢了,只不过是半招的距离,剑便要刺进他的心肺,可是他的巨斧已经砍断了她左耳之际一半的青丝。
“我不杀你,你毕竟还是个好人。”罗啸成收起了衡阳斧,傲然说道。
她心中蓦然一软,看着他眼中的坚毅的神色,似乎方才一斧已经斩除了她身上所有的罪恶。
“你我都不过是个江湖中人,今天你放了我,明天你就会死在我的剑下。”她面色冰冷,完全掩饰了内心的波澜。这是第一个战胜她的人,也是第一个在战胜之后要放她走的人。在内心深处,罗啸成唤醒了她心中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对于他,丹凤第一次觉得,敌人其实不用赶尽杀绝。
“那又怎样,自投身江湖的那一刻,命早就已经是昨天之物。我从来不仰望明天,过好今天便是醉逍遥自在的事。即使明天死在你剑下,那又何妨,至少我做的是正确的事。”
罗啸成转身就要离去,丹凤的眼中的古井不波开始被寸寸打碎,就像一块结着薄冰的湖面,一块陷落之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崩塌。冰下的水面被搅扰得七零八落,再也没有片刻的宁静。
“你叫什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丹凤喊道。
“我叫罗啸成,明日若要再战,定当奉陪。”罗啸成饮了一口酒,一仰头便要踉踉跄跄地走下山坡。
“罗啸成,你给我记着,我叫冯婉贞。是你的对手!”
“记着了。”那个声音远远的传来,伴随着大笑声,满腹的狂放不羁。
看着那笑声逐渐消失在天际,冯婉贞眼中似忽出现了一片空洞。好像是被掏空的视线,深邃而渺远。她沐在飒飒风中,一头青丝如同黑色的瀑布飞流直下,一直垂到腰间,而那里,一只握剑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半个月后,江湖上传出了惊人的消息,雷家的丹凤护法叛乱,从雷家分舵逃出,一路躲过了雷家其他四大护法的追杀,消失匿迹。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至此之后,这个名为丹凤的护法便完全消失了。
罗啸成一生最为骄傲的事,莫过于能够娶到冯婉贞这个妻子。她是个江湖中的奇女子,她的地位和声名也远远高于他,罗啸成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冯婉贞说,因为他唤起了自己内心的抗拒,点破了她的心结。
往事历历在目,细数红尘,如在昨日,然今日想来,竟令人长号不自禁。
他睁开眼,眼眸的深邃中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不过是那般微妙而不可捉摸,他的目光似乎并未停留在顶上的树叶,似乎能够穿透这层厚厚的障碍,然而在冲出了这片空间之后却似乎也没有了去处,到处都是一片茫然。
他渐渐的起身,在这里也歇得差不多了,这片森林虽然大,但是总要去走,即便再大的森林,也总该有个尽头才是。
这般想道,罗啸成站起身来,一把将衡阳斧扛在肩上,大踏步的向森林的深处走去。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即便是在没有酒喝得时候。
此时身上都是伤,方才歇过一阵之后倒是觉得身上的伤痛更为严重了。轻轻一动,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罗啸成咬着牙,身形慢慢的走进森林之中。
在这片森林的上空,天正微微破晓。
黄泉森林之中一片崎岖,加之是在夜里,路并不好走,罗啸成走得极是缓慢,手中的巨斧不时将身前的荆棘丛斩开,饶是如此,身上的衣袍还是多处都被刮破,一片褴褛。
不知走了多久,罗啸成似乎看见了从森林之中漏下了几束光线,对于一个在黑夜之中长时间行走的人来说。光明就是无与伦比的至宝。罗啸成走近那光芒,顺着光线向上看,就在黑暗之中,光线刺眼,他不得不用手下意识的遮挡。等到慢慢适应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一轮新生的红日。
一轮充满希望的红日,橘红的光芒充满生机,罗啸成看着它的光芒由微弱变得强烈,逐渐变得白炽,史云扬觉得,这片森林的尽头就在不远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