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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那该死的鞑子将军还活着!我们再去杀他!”伤痛正在转化为更大的恨意,阮曼柔左手死死地攥着剑柄,右手小臂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只想在那害死自己和师姐爹娘的鞑子将军身上狠狠捅几个透明窟窿。
孔倩显然要理智得多,她拉住说完就要冲出去的师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你我已经被逼使出了师传绝学,不知道被鞑子认出来没有,如果被认出来咱们两个可是要成师门罪人的!这时候绝对不能回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奇怪的事是咱们到底是如何脱身?我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就感觉巨力加身,整个人腾云驾雾就飞了出来,回神时已经在这里了。”
“那就是苍天保佑咱们!师姐,既然天佑你我,咱们就再回去杀那鞑子将军吧!”受伤的疼痛,失败的憋屈,逃亡的恐惧,也许会殃及师门的负罪感,诸多的情感一下子迸发开来,确实已经超越了阮曼柔这个不过十六岁少女的承受能力。
第20章 小惩大戒(下)
比自己师妹大了两岁的孔倩死死拽着阮曼柔的左手急道:“师妹你疯了么?方才分明是有神仙人物出手相求,咱们又凭什么断定人家会在那重重围困之下再度冒险出手救人?”
早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的阮曼柔根本听不进师姐的话,她只是用力挣着想要再去与那些鞑子拼命,为自己参加义军死守定远而被屠戮的父母报仇。
孔倩拗之不过,正要抬手去拿阮曼柔肩头,忽然间眼前又是一花。之前将她与阮曼柔二人送出将军府的那股巨力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孔倩看清了出手之人是一个戴着铁面具的白衣男子。
“果然是峨嵋的金续伞和白脂丸,加上我这味雪研膏当可让你这位师妹右臂恢复如初。”孔倩回神时,那面具男已然开口完闭,正将手中小小瓷瓶放回腰间袋内。
这人是谁?刚才就是他救了我们?孔倩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开口,就听见边上传来一声尖叱。
“师姐,他认出我们师承了,不能叫这怪人通报了鞑子!杀了他!”阮曼柔名字里又是“曼”又是“柔”,可除了腰枝身材看来很符合名字,其蒙面之后那双尽是凶光的眼睛和那尖锐刺耳的叫喊可是跟那名字半点边也不沾。更何况这位峨嵋派的弟子才开口就已经递出长剑,待说完时都已经五招过去,若对方是普通人只怕半个字也解释不出来就要身首异处。
还好心里冷汗直流的张云不是普通人,他的身子根本没挪地方,手上放东西的动作也未见稍停,甚至放好瓷瓶之后还没忘了伸手掸去身上些许的灰尘。
五招全未得手,阮曼柔非但没明白自己与张云之间的差距,之前种种积压的火气反而让她更加暴躁。
“师姐,还不出手!?用青紫追魂剑取这狗贼性命!”阮曼柔尖叫着就要再次攻上,还没等旁边孔倩伸手去拉自己师妹,阮曼柔自己已然怔在原地,因为她手中的长剑不知怎么就到了那铁面男子的手中。
张云心说我这救人还救成了“狗贼”了,不由得对这峨嵋弟子大感失望,心下微恼便想略施惩戒。
一剑在手,张云忽而一怔,心下苦笑道:倒叫这两个峨嵋的女弟子先瞧见我用剑了,回头得找樊掌门讨点彩头补偿补偿才是。
孔倩此时终于伸手拉住了阮曼柔,可惜后者依然“毫不畏惧”地叫嚣着张云用妖法摄去了自己的宝剑,让他还来再战。
张云嘴角一撇,居然真就没控制住自己心头那丝怒气。只听他不屑地哼道:“就凭你们这两手也敢叫青紫追魂,阴阳双爻?不怕叫别人笑话你们师父么?给我看好了!”
“了”字音落,张云白衣旋起,遂有青紫光芒生出。只见那阴阳双爻合筑基,剑气成莲盛绽放,所过处空气里尽是滋滋锐气音响,十六丈内无处不是剑芒。
直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剑呛啷啷还入鞘中,被惊醒的阮曼柔才猛地一颤,倒不是被张云故意弄出的动静吓到,而是在看到了张云以一人之力使出的阴阳双爻掌和青紫追魂剑之后的震撼和激动。
张云这两路本事并没有向峨嵋山青紫双剑讨教过,要说习得也只是那次被那二位追着打的时候看过一次。不过即使如此,那位名字温柔脾气却截然相反的峨嵋派弟子此时已然把之前自己对张云的怀疑抛去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无比的激动和由此生出的无限崇拜。
眼前这位难道就是自己门派中那种不世出的绝顶高手么?难道说这一次自己和师姐偷偷跑下山来定远想要替父母报仇结果遇到这位高人都是天意么?如果真是命中注定,那岂不是说我们这次实际上是苦尽甘来了?
不同于完全陷入了少女式幻梦的阮曼柔,身为师姐的孔倩就要冷静许多。看到张云一人用出的峨嵋绝学,说不激动那绝对是假的,但孔倩身为当今峨嵋派三代弟子的佼佼者,有着远强过阮曼柔的眼光,所以她也从张云的剑法之中看出了许多不同。
那不是青紫追魂剑或者阴阳双爻掌能够发挥出的威力,就算是峨嵋青紫双侠以巅峰状态来使用这两套功法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根本看不出其年龄的铁面男人的水准。
“这位前辈,晚辈峨嵋派三代弟子孔倩,这是我师妹阮曼柔,谢过前辈之前救命之恩。方才师妹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孔倩说着扯下蒙面绸巾躬身行了大礼,旁边阮曼柔被师姐在腰间狠掐了一把,虽然礼行的动作做得有些匆忙,倒也还算跟孔倩同步。
张云对于峨嵋派新进弟子的看法先被阮曼柔毁了大半,此时却又叫这孔倩补回了些许。他知道这二人已不再怀疑自己,于是再度开口道:“那定远将军府你们不可再去,若要报仇则不必急在这一时。”
张云说完就走,孔倩刚想应声就发觉那位前辈已在数十丈外。
这回阮曼柔的反应可是比她师姐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只听这位嗓子其实很适合唱歌的少女高扬声音叫道:“前辈,你不管我们姐妹的话,曼柔可就去定远将军府送死啦!”
阮曼柔倒真是说到做到,开口的同时人已经向着定远方向迈步开跑,还没忘了拖着呆住的师姐一起。
“铁面前辈”果不其然重新出现在二人身前,阮曼柔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意,边上孔倩则是满面歉然神态。她对这个在峨嵋山上就已经敢去拔掌门樊尘语胡子的小魔头师妹实在是没什么好主意,谁曾想这位小师妹居然把在门派里的作派用到了眼前这位不知道本事到底有多高的高人身上。
张云冷眼看着这个一脸崇拜神色的刁蛮少女,开口时语气平淡至极:“你觉得你去送死我有可能真会不理,所以就拖着不可能放任你不管的师姐一道来增加筹码。小聪明,无聊而愚蠢的想法。我确实与峨嵋有旧,但又为何要对两个目无尊长,擅自离山又在元军中暴露了门派武功的罪徒伸出援手?之前救你们是念在与峨嵋的香火情份上,若仍是不知死活,我也不在乎你们是不是要自寻死路。”
第21章 带着尾巴上路
张云说话时气势不断变冷,巨大的威势还没说完就已经压得阮曼柔就已经被吓得瘪了小脸再次开始流眼泪,身子则软绵绵的全靠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孔倩撑着才没倒地。待张云说完,这位骄傲刁蛮的峨嵋派三代弟子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哇地哭出声来。
张云没打算去怜惜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峨嵋弟子,他只想让这个被呵护着宠溺着长大的花朵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宠着她顺着她,明白这个世界远比她想像的残酷得多。
虽然不完全,但孔倩多少猜到了这位前辈的意思,但外刚内柔的她对待阮曼柔始终都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若非如此又怎会让这个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师妹杀进了定远将军府中?她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张云,紧紧地抿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消了这位前辈的火气。
被孔倩那求情的目光望了一阵,张云终于不再施压,冷哼一声说道:“青紫双剑的脾气居然都能传到徒弟身上,看来我还真要把去峨嵋的行程往前提一提。记住,这世道远非你们想像的那般简单,鞑子更不是说砍就能砍的白菜豆腐。先回去练好了本事,才有资格闯荡江湖。”
张云这一次没再以轻功离去,撮唇发出一声锐啸,随后便有一道墨线从远处林间冲出,在极短的时间内停在张云身前。
天生异种的夜香这十年来非但没有因为齿增而力衰,反而在张云的调养之下愈发强健,此时疾奔骤停居然只在地面上溅起了些许的微尘,连口粗气都没喘。张云拍了拍老伙计的勃颈,夜香亲昵地蹭了蹭张云的手,人与马之间的默契让孔倩忽然有些触动。
张云翻身上马,离去前向孔倩说道:“你要想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关心和爱护。你的眼光不错,想必我刚才那翻折腾你也能有所受益。不如回去与你这师妹好生打磨,将来再想报仇把握也要大些。我还有事要做,就此别过。”
孔倩看着张云白衣黑马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对待师妹的方式似乎真的错了,可眼下她又无法确切地想到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要怎么改正才能对阮曼柔更好。
阮曼柔在那里抹着还没止住的泪水说道:“师姐,那马真的好漂亮!那个铁面人脾气真差!我好想骑一下那匹黑马啊。唉,可惜我打不过那个铁面男,那人的气势太可怕了,就算是掌门好像也没他厉害呢。讨厌又自大的铁面男!哼!等我练好的本领一定要你好看!呜呜,还是好想骑一下那匹黑马,好漂亮!跑得好快啊!”
阮曼柔又哭又骂又笑,完全就是个正在释放情绪的小孩子。孔倩看着眼前实际上就是在撒娇的阮曼柔,觉得自己似乎摸着了一点新的对待师妹的方法,比如眼下不去搭理她的撒娇。
“师姐?师姐,我胳膊好疼啊。”其实此时阮曼柔的小臂因为张云瞬间完成的涂药已经冰凉一片,只有很轻的疼痛感。她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发现师姐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来安慰自己,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孔倩一听这话果然放软了神情,急忙上前去查看阮曼柔右臂的伤势。
这边孔倩才看了两眼,就听见耳边响起了刚才那位铁面前辈的声音:“待会儿你们坐香夜随我走一段,鞑子有高手迫近,我要追查一些事情,没空与他纠缠。”
孔倩闻声转头就见到那墨色宝驹和那白衣铁面的高手前辈都已经奔回眼前。她听出了这位前辈是要再帮自己和师妹一次,心头感激之下便又要施礼,却发觉身子一轻,居然已经与阮曼柔一道坐在了那匹通体如墨的宝驹之上。
“小丫头,你手臂的刀伤三日结痂,七日痊愈,就算还有点疼痛也是连小孩子都能忍的事,少拿这种事来唬你师姐。回头我得跟樊掌门好好说道说道,峨嵋派里居然出了你这么个弟子,也不怕将来在武林中给峨嵋丢人。”张云虽然没听见刚才阮曼柔说的话,不过此时折返见到二女神态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忍不住出言责备。
谁曾想之前还被张云吓了个半死的阮曼柔这回居然挺起了胸脯顶嘴道:“我怎么样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