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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合作十年的马贼团伙,马贼头子一句大吼居然就生出了效果。还活着的三十六名马贼立刻迅速散开,兜出许多个小小的圈子最终汇聚在那马贼头子身周,隐隐形成了一个锥形的冲阵,打头的是一名身材雄壮的大个子,手中提起的那杆长矛看来当有个三十来斤轻重。
马贼们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个他们还不是现在这般强大的时候。那时也曾与小股的官兵打过,何尝不是背水一战?没有马贼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实际上更大程度上是在自我麻痹,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由头继续并肩作战,而不是四散奔逃。
可刚才那种场面当真是想想就能够揭过去的么?
显然不是。
那名怒目圆瞠,直如金刚降世般威严无比的僧人仍然在,仍然笔直地矗在那里。
马贼头子抽刀的时候用手狠狠在自己腰间掐了一把,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必颤,不至于连那柄弯刀都抽不出来。
高举着手中弯刀却没有收获一星半点安全感的马贼头子连脖子都已涨红,总算把喉咙里那句简短的话吐出口来。
“冲锋!”
头目既然一声令下,那些已经用暗示的方法给自己打了半天气的手下们条件反射般用力夹紧马腹,三十六骑形成的细长锥形阵开始扑向那独立于世的僧人。这些马贼终于在冲锋开始之后统一了想法,那就是杀掉这会使妖法的和尚,求活!
冲锋的距离并不长,但已经足够这些质量中等的马匹发挥速度,然后产生足够把寻常墙壁都撞塌的冲击力。如果此时被那马背上骑士手中的弯刀从身上轻轻带过,别说什么轻伤之流,能不直接变成缺胳膊少腿就已经算是幸运。
那名补丁满身,竹箱都旧到磨出了光泽的僧人没有动弹,甚至面对着已然到了两丈之外的高头大马那那马上森然反光的弯刀,僧人仍只是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似乎那三十六匹马总共一百四十四只蹄子打出的声势压根就没能传递到他这里。
“阿弥陀佛。”口喧佛号,僧人气势陡然一变,那身满是补丁的僧袍忽然间好似通体尽白,温润如玉,坚硬如山。
高头大马,人壮如山,大矛挟着足够的力道狠狠刺向僧人。
撞钟之音,宏大无匹,嗡然悠然。
三十余斤重的铁矛折断了,崩入当空。那强壮如塔的大汉仰头望天,不明白手中矛是怎么折断,是怎么飞到了空中。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座下的马如撞入棉絮,在柔和的力道下停止脚步,而他自己却不得不因为惯性从马背上飞起,然后重重地撞在一道无形的墙上。
骨头折断的声音密集爆起,壮汉甚至没能重新扭回他那颗向上仰起的脑袋就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第二匹马上的骑士发现了同伴的异样,看到了那面无形的墙,看清了那僧人无声自威的怒目。他死命地拽紧缰绳,想要绕过前面那诡异的空间,从侧面进攻。
第三匹、第四匹马上的骑士反应要更早一步,他们自如地操纵着胯下的马,分向左右掠去,同时举起手中短弩瞄准那名装模作样的僧人。余下各骑有样学样,纷纷收刀举弩,分向僧人两侧移去。
撞钟闷响再起,那第二匹本已及时扭转方向的马贼却并没能改变自己最终的命运。依旧是马匹止步而骑士撞在那堵根本无从得见的墙上,死成一团。
第三、第四。一匹匹马停下,一个个马贼撞死在无形墙上。那堵原本无形的墙终于因为鲜血四溅,开始拥有了可视的形状。
一座钟。
寺院里常用的巨钟。
所有的马贼都被“扣”在钟下,满是鲜血涂壁方见其形的钟下,在一名不复前时落魄模样的僧人注视下。
马贼不再自信,马贼头子更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心。他们被一个和尚,一个该死的秃驴用一座完全就是妖法的钟扣住了。谁还能再自信?谁还能再自欺欺人?
“啊啊啊啊!”
惨叫声四起,完完全全就是恐惧的叫喊。那些马贼开始了比之前冲锋更加疯狂的奔逃,但没有任何一人收到可以说成是有活下去希望的结果。
“你是出家人,怎么能如此开杀戒!?”急中生智的马贼头子死死盯着那僧人,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叫。
“多说无益,地狱难空,非地藏之过,实尔等之过。”僧人依然眉目平静,仿佛眼前的生死根本未曾发生过。
第97章 僧人见俗人
白衣僧人双掌分而复合,那血绘其形的无形巨钟随之嗡然收缩,眨眼间已然小了一号。三名一直在血色钟壁旁妄图寻找生路的马贼骤然间感觉如同重锤击面,同时摔落下马,整张脸好似被强行抹平,五观乱成一团,全部陷进头骨之中。
摔落的马贼人是死透了,三匹马却安然无恙,甚至还有一匹踱着步子溜达到了无形之钟的外面。
“大师!大师且慢!求大师饶我一命!求大师饶……”
声音戛然而止,那个翻身下马跪地求饶的马贼好像突然被人在身上放了一座大山。寻常人身上放座山,什么后果?突然断绝的声音自然只能是一种原因,这位放弃了“马贼尊严”开始求饶以求活命的马贼变成了地上一滩难以形容的……东西。
“冲!往一个方向冲!这秃驴是疯子!想活命的就跟我冲!”看到属下的下场,心底里才泛起了求饶心思的马贼头子立刻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抽出腰间大环刀高高举起,然后指了一个与那僧人完全相反的方向,拍马冲锋。
那僧人双掌再开,这一次分开的距离比前次大了些许。他望着那因为绝望而开始疯狂的马贼,没有怜悯,没有迟疑,只是口中喧道:“我佛慈悲,贫僧至善,愿化尽人间之恶,做那怒目金刚。”
法号至善的僧人双掌再合,这一次钟鸣可及十里方圆,血色巨钟再缩一圈,又十余马贼如中巨锤,如遭山压,死相凄惨。前骑的死亡似乎缓解了钟壁那无形却可怕的强度,仅存的十四骑居然在头前许多名马贼先后赴死的铺垫之下成功冲出了无形巨钟。
明明已经脱离了危险,这十四名马贼却依然满面疯狂不减。
身后是会使妖法的怪物,一个假扮成和尚模样的魔鬼!直到永远也不会再看到这个魔鬼之前,没有谁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更别提去放松什么狗屁的精神。
原本坠在尾部的马贼头子此时却已冲在最前,他那匹悄然更换的远远快过之前那匹被盗黄骠马的杂色快马开始发挥原有的威力。
马贼头子庆幸自己今天出门之前感觉右眼皮跳得厉害,下意识就骑了那匹一直暗藏的宝马,庆幸自己从见着那个妖怪和尚直到开始真正的逃亡之前都没有让坐骑展现真实水准。否则就算那和尚没有第一个杀死自己,地些只顾着逃命已然全无什么兄弟情意的马贼手下们只怕也会第一时间来抢这匹看起来无甚奇特却奔行极快的宝马。
逃命的工具,谁人不想更快三分?
至善看着那十四骑迅速逃窜,尤其是最前方那个骤然加速冲出的马贼头子,平静的目光依然平静,只是他不再立于原地,而是终于伸出了那只有些破烂的草鞋,迈出了第一步。
就算没吃过猪肉,大部分人也听过猪肉被摔在案上的声音。
此时的猪肉就是那些正在豁出除了性命的一切逃跑的马贼,案板就是这方天地,而那只拎起猪肉重重摔在案板上的手呢?
手来自那一身牙白僧袍,面容平静却能凭空透出无限怒意的至善和尚,也来自他身之所发的屠魔金刚的强大意志。
“嘭!”
只见至善和尚左手抬起一挥,仿佛手中握着根鸡毛掸子,前方十四名马贼最后一骑骤然飞起,重重撞上了空气中无形的墙,一颗大好头颅好像个西瓜一般四分五裂,更别提那被甩断了所有骨头的身子。
接二连三,马贼好似一颗颗脆弱的生鸡蛋,随着大步而行却不慢于奔马的至善和尚两手左右挥动,一个个飞离座鞍,在空中,在地上,甚至是一片无意间飞过的叶子上,撞死,撞成一张没了瓤的皮,撞成一团无法形容的东西。
那匹杂色的快马已然落下至善和尚二里多地,而同样被甩下的十三骑已然没有人还能从心底或者口中去骂那个曾经高举手中酒碗说什么要同生共死的头目。
没了主人的十三匹马渐渐停止,至善和尚则一人冲出,依旧大步而行,速度却又快了三分。
“阿弥陀佛。”口喧佛号,至善和尚随手抄过路边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块,正要台臂掷石,忽又收回手臂,将那石块放在路旁。
至善驻足原地,重新双掌合十,眉眼之间怒意不在,又恢复了那温和神色,静静地望向远远横切而来的一道墨线和那抹雪白。
如天人执笔而书,大地作纸,一点浓墨极速横掠而去。就在至善驻足不久,那一笔横划于天地之间的墨色已经与那渐渐化作小点的杂色撞在一处。
没有丝毫停顿,墨色一笔写过,将那小小杂点从天地间抹除,随即勾提兜转,笔直向至善和尚所在行来。
“大师,这人是马贼?”七字由远及近,人马皆至身前。
白衣胜雪,不惹尘埃,宝驹如墨,尽染浓彩。那骑士翻身下马,随手将那马贼头子掷在地上,刚好一句话七字说完。
至善和尚面露微笑,平稳的声音略略扬起,也带上了几分笑意:“贫僧龙觉寺第十一任苦行,法号至善。见过云天派张云张真人。”
白衣飘然如仙的骑士正是张云。他原本笔直向滁州方向而行,忽然发现有一骑奔逃如狂,以千里镜窥之发觉对方面色惨白,表情疯狂,一路把除去手中大环刀之外的物事尽数扔光。正是看到那人扔出的东西里有一方绣了鸳鸯的锦帕,张云这才生出疑惑,再看到其人来路上的尸体和那名抄起石块的和尚,最终决定擒人相问。
捉个马贼自然是手到擒来,张云此时吃惊的是自己面上覆了假面具,这僧人居然还能一语道破。
脸上微笑,张云心底里却已加强了警戒之意。他向这自称法号至善的僧人一拱手,笑道:“大师认错人了吧?”
至善和尚比张云还要高出一头,闻言笑意更浓,躬身垂首,以晚辈之礼笑道:“天下张姓可谓之真人之不过二人,武当山上张老真人如仙居九霄,云天派走出的张小真人却是世间菩萨。寻常人看不出来,贫僧出身龙觉寺,恰好会些观天望气之法,故而斗胆肯定。晚辈至善,见过张真人。”
第98章 龙觉寺苦行僧
龙行甲子,遍尝世间苦,一朝顿悟,度尽天下恶!张云突然想起了这句小时候听祖姥姥提过的话。
“你说你是龙觉寺第十一任苦行!?”张云凝神望气,果然看到这恭敬万分的僧人气机流转与寻常佛门功法不同,忽然间想起了那个全寺只修一法,苦行只为除恶的神奇寺院。
至善合十欠身,面带微笑。
龙觉寺,唐朝开国初年神僧觉远西行巴蜀之地所建,全寺位于山崖之上,三殿七十二间房大半悬空,如在云端。这座本应大放光彩,尤其是在武林中成为一座千古名门的寺院却在建成之后迅速沉默,直到神僧深远坐化,当时武林中无一人见过龙觉寺武僧出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