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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壑目视前方,眼底深处目光微冷,但很快还是客气地道:“这是当然。”
两人一起向前走去,看着这楼宇起伏的繁华昆吾城,陈壑忽然又道:“那昆仑山上的那个人怎么办?”
范退沉吟片刻,道:“既然有转生阵出现,那位想必也是我圣教弟子无误。至于跟你我双方都无联络,大概也是这些年来圣教混乱零落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有这样一位手段了得的同门在,我们不可能置之不理。”
陈壑赞同地点点头,道:“范兄言之有理,我意也是如此,而且说不定那位兄弟做出这件事,就是放出风声想跟我们联络的意思。我看是不是在昆仑派……”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手在空中随便画了个图形,看着像圆形,却又有些弯曲起伏,不知是什么。
不过范退显然认得这个手势,看了之后点点头,道:“嗯,我安排人去。”
陈壑笑着看了他一眼,道:“范兄果然了得,看来连昆仑派这样的顶尖门派中也能安插人进去。”
范退却并无得意之色,只摆了摆手,道:“这不算什么。其实昆仑派这等名门大派,门下人数众多,反而也算不上太难,不过最多也就是最底层的杂役弟子了。再往上想进人的话,便是千难万难。”
陈壑笑道:“无妨,日子还长久,以后总有机会让他们知晓我们圣教的厉害。”
两人相对而笑,如同多年好友,仿佛全无芥蒂,并肩向前走去,在长街上走过一条旁边不起眼的僻静小巷,径直去了。
※※※
幽深寂静的小巷里,黑丘阁的牌匾还挂在门框上,孤独地看着安静的巷子,等待着仿佛永远都不会有的客人。
老马坐在他心爱的那把躺椅上,半眯着眼睛打着瞌睡,在他身后隔了一条狭长甬道的后堂院子里,阿土正静静地趴在那儿。
在院子的另一边有一个大盆,里面放着不少肉骨头,按照往日的习惯,异常贪吃的阿土早就将这一大盆吃光了。可是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这盆子里的食物还剩下了一大半。
阿土趴在院子里的地面上,神色间有些懒懒的,看上去无精打采,似乎就连肉骨头对它也失去了吸引力。
在这个安静而慵懒的午后,好像阳光照射下来时都是柔和无力的。这个时候,从前方的墙上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细的叫声,阿土的耳朵猛地竖起,然后抬头往上看去。
墙上青瓦间,出现了一只野猫的身影。
野猫小心地走在高墙上,不时左右观望着,忽然间看到了下方院子中那一大盆的肉骨头,顿时眼前一亮。
阿土抬头看着那只野猫的身影,仅有的一只眼睛里微光闪烁着,然后看着那只猫东张西望了一阵后,开始小心翼翼地跳下高墙,往那盆肉食走去。
野猫很小心,不停地看着周围,也自然很快地就看到了在院子另一侧的黑狗。阿土紧紧注视着那只野猫,但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的动作神态,只是慢慢站了起来。
野猫有些害怕,向后退了几步,但看到阿土并没有冲过来的意思,它又等了一会,胆子便慢慢大了些,而那盆香喷喷的肉骨头似乎又格外的诱人,让它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去。
野猫一边盯着阿土,一边慢慢地往肉骨头那边走着。小院子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阿土眼底深处有淡淡的美丽光泽亮了起来,如碧绿的火焰。
野猫对此一无所知,它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大部分都放在了近在咫尺的那盆肉骨头上。过了片刻后它终于挨到了盆子边,然后再也忍耐不住,埋头大咬了一口。
不过野猫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嘴里叼着肉,还是立刻抬头看着阿土,不过阿土仍然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野猫试了几次,终于是放心了,口中“喵喵”叫了几声,大喜过望地开始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餐。
直到它埋头大吃吃得不亦乐乎时,突然发现有一片阴影遮住了头顶上方。
遮住了它的整个身子。
刹那之间,野猫全身毛发炸起,惊叫一声抬头看起,只见一只黑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边,一只可怕的独眼正闪烁着碧火般的幽焰,紧紧地盯着它。
一张可怕的大嘴,已经慢慢张开了一半,露出了雪白而锋利的獠牙。
野猫惊恐大叫地跳起想要逃走,但是突然一只狗腿迅捷无比地从半空中按了下来,只一下,就将它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下一刻,黑暗的阴影完全淹没了过来,将这只野猫吞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疑惑
昆仑山上有许许多多的杂役弟子,他们是这个名门大派的最底层,他们干着绝大多数苦活累活,得到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报酬,心里盼望的还有一份很大很大的梦想。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但能够一步登天的当然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尘其实就算是其中的一个。
不过像陆尘这样的人并不多,在他之前干过活的流香圃中,还有无数杂役弟子仍然在苦苦度日,无法出头。
张志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杂役弟子。
他来昆仑派有好些年了,但一直没什么起色。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张志也曾经努力过,勤奋地干着自己所有能做的活,坚韧地在苦活累活中坚持着做到最好,但尽管这样也没有什么机缘从天而降落到他的头上。
于是,张志渐渐也懈怠了下来,他心中有过不满,有过委屈,也有过愤怒,但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他除了能力一般外其实也很怕死,所以到了最后张志终于还是变成了一个老油条,而不是那种偶然出现的疯子。
因为在昆仑山上混得足够久,因为在流香圃这里老资格够油滑,所以总的来说,张志在杂役弟子中的日子还算可以。不过前些日子在一次争执中他吃了亏,那是与一个叫做贺长生的人发生了争斗,还当场被人打晕了。
不过这场争执的主角并不是张志,也不是贺长生,实际上反而是几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而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张志吃了亏,原本是很恼火的,但是过了一阵子后的某一天,他听说了一件事——贺长生死了。
死得很突然,死得莫名其妙,听说……还死得很惨。
到底怎么个惨法,张志没有亲眼看到,但听周围人私下里传来传去的各种形容,他一开始是有些幸灾乐祸的高兴的,但时间久了心情平复下来时,也觉得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而且听说凶手很可能还是魔教的妖人,这就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说实话,张志认识贺长生的日子不短了,虽然关系一般,但是他确实不认为这个人会和魔教扯上关系。随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在他都快忘掉了这件事的时候,又有个叫做何毅的人将他提了过去,问了半天话。
贺长生这厮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什么死了这么久,宗门里还在查这桩命案?
不知为什么,张志在疑惑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了一点点的嫉妒和羡慕,因为他知道如果是自己发生意外死掉后,绝不会引起昆仑派的注意,甚至都不会有太多人关注。
大家都是一样的杂役弟子嘛!
张志就是这样一个平凡而又普通,心里有些人之常情的自私的人。他有过梦想,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得道成仙,名动天下,当然,这些事如今看来是不可能实现了。
可是,谁不想与众不同呢?
嗯,如果有机会降临的话。
每一天张志起床出门的时候,他都会往不远处那栋曾经是贺长生所居住过的、如今已经空置废弃的房屋看上一眼,然后心里便有一个念头,心想大概如今除了那些为了抓魔教妖人的人之外,还记得他这个人的,大概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吧。
这真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
直到那天早上,在距离即将召开的宗门评议会还有六天的时候,张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出门口。
一直到中午时分,有路过的人察觉到不对回禀上去,赶来的守卫弟子才发现,张志走上了和贺长生似乎差不多的路。
他死了,死在自己的屋里。
听说死状挺惨的。
听说屋子里到处都是血。
还听说,这次又是该死的魔教妖人干的!
※※※
不知道三界魔教有没有特别关注昆仑派,或许是应该有的吧,但如今在宗门评议会即将召开的当口,又还有前一段贺长生的命案未破,再一次发生杀死张志的惨剧,毫无疑问地,是在全昆仑山上下所有人的面前,又狠狠地打了昆仑派一记耳光。
魔教之猖狂,令人发指!
被这一巴掌打得最痛的,当然就是昆仑派掌门闲月真人,他身为如今一派之首,门下连续发生这种事情,一次或许还能说是意外,又发生一次真的可以让人直接怀疑他的能力了。
是以,闲月真人勃然大怒,在天昆峰正阳殿中的咆哮怒吼声,居然不止是大殿之外能听到,甚至就连山脚下的人都有所耳闻。
然而,虽然闲月真人表现得极为愤怒,但有些事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也有些人并不害怕他所表现出来的狂怒。
以百草堂一系为首的几位元婴境真人对此事大为不满,直言说魔教如此猖獗,未来这堂堂昆仑还能不能住人了?大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抓不住凶手?到底是凶手太过狡猾还是我们自己人无能?
这些问题一个个如刀刃般向闲月真人刺了过来,让他疲于应付,在这上头他确有没理的地方,无论怎么说,身为一派掌门保护门下弱小弟子,实在是天生责任,就连白晨真君想帮他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为了弥补过失,同时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盛怒之下的闲月真人直接拉起了大网,在昆仑派中开始了一轮大排查,誓要将那个可恶的魔教凶手抓出来。
一时之间,昆仑派中风声鹤唳,一片混乱。
陆尘与这些混乱形势隔得有些远,并没有受到太多打扰,飞雁台足够安静,苏青珺过往的力量已经足以让他呆在这里。
但是陆尘对此显然不太满意,他终究还是要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其中最关键也是最让人疑惑的一点就是,杀死那个张志的凶手到底是谁?
贺长生是怎么死的,这世上不会有人比陆尘更加清楚,但是张志的死,却实在是让陆尘有些糊涂了。这个凶手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但是看起来,似乎却也不像他一直苦苦追查的那个魔教内奸。
那个神秘的魔教内奸已经画出了一个图,定了一个时间,无论怎么想,陆尘也觉得自己想不出那个内奸还有突然再冒出来杀人的理由。
这段时间里,难道不是应该更隐蔽地躲起来才对吗?
陆尘心中有一大堆疑惑,所以在当天便找了个理由去张志所住的那个房子外看了看。
那栋房子光看外表似乎和贺长生住的差不多,都是最普通的杂役弟子房,而且因为发生了命案,此刻在屋子外头再度出现了守卫弟子,平常人轻易不得靠近。
当陆尘站在远处观望的时候,有山风习习吹来,很快的,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陆尘并没有靠近那边,他只是远远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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