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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跑来调我们兄弟出战……”似有难言之隐,没往深里说,一跺脚道:“要不是贸然出战,夷雷怎会惨死在唐连璧手下。”
残云道:“对啊!可服从长生天是子虚天师闭关前的严命,就算死,我们也不敢违背。”
听到此处,桃夭夭心下渐明“子虚天师是四大魔王之一,当然为妖皇所左右。寄魂孤冷法王和最胜和尚等人,原是妖皇既定的方略。子虚天师闭关前传下命令,让七星使听长生天调派,实际是把手下精兵交给妖皇。嗯,七星使不知其中原由,自觉齐天宫仙将身份尊高,感觉受了委屈。”
屋子里一阵沉寂,似乎碎月辞穷气沮,有些动摇了。残云道:“师恩是要报,未必就在此时。自家性命白送给长生天,拿什么报答子虚天师。”碎月道:“依你怎样?”残云道:“先听六弟意见。”桃夭夭寻思“这家伙滑头,心里早存异志,偏要别人说出口,倘若事败还可推卸罪责。”
飞涟得到残云声援,加上对头夷雷已死,胆气比平时壮了许多,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再两天就是中秋月圆了,到时子虚天师神功修满,打败峨嵋哪还用我们插手?留此无用,不如早走!”
碎月道:“可是毕竟还有两天,我们要给天师看场护法……”
飞涟道:“哎呀,我的三哥,峨嵋派的厉害你没尝够么,单是一个唐连璧就挡不住,看哪门子的场,护哪门子的法!况且失了夷雷摆不成七星阵,咱们只有挨打送死的份!”说到情急处,深藏的念头全抖搂出来:“子虚天师炼剑炼的昏天黑地,四周情势变动一概不觉。这正是我们脱身的好机会,再不远走那可后悔莫及了!”
碎月眼神飘忽,拿不定主意,问道:“四弟,你意下如何?”残云道:“嗯——”这声回应象认同又象质疑,明摆着含糊其辞。碎月愈发犹豫难断,转向邙土道:“二师兄,你看怎么办?”
邙土背靠墙壁坐着,半张脸沾满血污,半张脸枯板无神,低声道:“我觉得……峨嵋派并无恶意,他们想进齐天宫是有原因的。”
残云道:“还没恶意?就那个唐连璧,当年闯仙宫救鬼方女,杀的昆仑仙宗差点灭门。此番大举进攻,孤冷法王说要抢白灵芝,我瞧是踏平昆仑祖庭来了。”
邙土摇头道:“峨嵋玄门不是邪派,何必非要灭掉仙宗?我想,当务之急是联络峨嵋派师尊,促成两方讲和的局面。纵然子虚天师与他们有仇,我们做门徒也该竭力排解,为师门尽量减少些对头。”桃夭夭闻言颇生好感,寻思“此人生性忠厚,跟另外几人大是不同。”
碎月猛抓后脑勺,道:“有的要讲和,有的要脱身,老五你的看法呢?”
第五星使断雪坐在墙角里,面向墙壁,似乎争论与己无关,逢当相询才出声:“老大都没问过,问我干么?”语气阴冷怪谲,虽然略带婉转,却透着说不出的凄厉。桃夭夭背心直冒鸡皮疙瘩,暗想“这女人长得不丑,怎地让人这么恶心!”
碎月道:“哦,对了,大哥你发句话吧。”
午阳靠着石柱而坐,浑身是血,脚旁手边摆放酒坛酒瓶。齐天宫珍藏的仙酿劲头极大,他却白水似的“嘟嘟”狂饮,粗声道:“管他冤仇不冤仇,能杀人就是爽!呵呵呵……”笑声充满暴戾,头颈缓慢转动,望着几个同伴道:“齐天宫里驻守千年,仙福是享了,可也憋闷了好久。早先狂杀万里流血飘撸,那个痛快劲儿才叫人怀念啊。兄弟们,我们就是为杀人而生,修习再多仙法也改不了……”忽地眼神沉静,不知为何,竟有种悲凉的意味。但这悲色转瞬即逝,午阳仰脖子猛灌两口,笑道:“痛宰峨嵋派的小辈,杀一个算一个,要不就让他们杀光我们!哈哈,撑两天天师出关,到那时谁人能敌!咱们不但要杀峨嵋弟子,还要入世杀尽世人,男女老幼鸡犬不留!这便是人道当灭,‘霸道’当兴,天师亲口向我交待的,好,就这么着!”
众星使再无异议,屋内安静下来,只听断雪絮絮叨叨,好象在念诵祷辞。桃夭夭好奇心起,暗道“七星使乖戾偏激,却是各怀心思,并非无知无觉的杀人机械。”念及法圣的善根,总觉清洁恶人心境,引其向善,才是除恶最好的方法。当下蹑步走近断雪,意待察言观色,探究她心中所想。忽见断雪臂膀抖瑟,仅存的左手捧着个人偶,手指轻柔抚摩。而人偶白衣俊面,竟是唐连璧的形样!
邙土捏成峨嵋弟子的泥像,为的是斗法时遥刺敌身,搅乱其气血运行。激战过后随地散放,断雪便拿了唐连璧的人偶把玩。只看她目光蕴含深情,娇嗔道:“好狠心的小冤家,你啊,你这人好生无情。我为你吃够了苦头,受尽折磨变身成女子,可你连正眼都不瞧人家。”
桃夭夭大吃一惊,暗叫“这,这断雪,难道原先是个男人!”
第十回 人道魔途一念间2
回忆初见断雪时的情景,桃夭夭逐渐理出了头绪。刹梦国洗荡兽类,断雪现身夏葳城头,当时就觉得她言行怪异:呼唤唐连璧名字,媚态含着歹毒。声言要杀掉美男子喝光体液,又非怨妇咒骂,倒象满腔爱意无可实现,久憋成狂的变态心理。桃夭夭暗自点头“女子爱慕某人,总会产生以身相付的念头。假如没有女儿身,对方又无龙阳断袖之好,自然没法偿付爱意了。憋在心里成了心病,难怪此人疯疯癫癫的。”
转念又想“天地间不乏‘雄化雌,阳转阴’之物,仙派参照物理创制道法,变男为女之术当非空想。据佛经里记载,古天竺就有龙女化男身,尊者现女相的事例。断雪投入昆仑仙宗上千年,怎地没学会一个变身的仙方?弄的如今怪里怪气,不象女人倒似女鬼了,是变身法没学到家么?”
他虽通晓三易,但仅限于理论,易理衍生的法术浩如烟海,并未每样都深入研究。此时遐思仙宗仙法之繁巧玄异,好奇心大盛,蹑足靠近身侧,仔细观察这怪人的状况。
断雪兀自叨念:“那个姓龙的女孩儿长得真美啊,堪称千年罕遇的美人儿,你却照样不放在眼中。呵呵,绝色美女视而不见,唐公子向来都是这脾气,不拿正眼瞧我也就顺情合理了。”笑了几声,似乎很以为然。桃夭夭嗤之以鼻“你算什么玩意儿,也配跟灵儿相提并论?”
断雪笑音渐至消落,阴云布满面孔,低低的道:“孤冷法王传出消息,说你救那女孩是为找神荒曲。法圣师徒奸诈成性,那些话却错不了。你的确在搜寻神荒曲和四神剑,两种启动‘北庐天舟’的物事,收集齐全可是千难万难啊!你这般劳神费力,就盼着乘天舟跟她相会么……对了,她呀,你心里有个她,眼里再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停顿片刻,她接着说道:“冷若冰霜的唐公子,若非真情流露于外,旁人怎会知晓你的心愿?江南力战秘忍,护全龙小姐尸身,只为再次听见神荒曲吹响。连孤冷法王都看出这点来了,璧郎,你可真是外冷内热藏不住啊……”一会儿叫“唐公子”,一会儿唤“璧郎”,悠长萦回又充满幽怨。
桃夭夭寻思“金轮教主,孤冷法王的躯体先后被占,七星使并不知情,在江南碰见唐连璧的实际上是妖皇。”断雪唤了几十遍,口里发出呢喃:“我为你挥刀自残,割掉做男人的那话儿。身受无穷苦痛,终于变成千娇百媚的女儿样,你喜欢不喜欢,啊?”渐至含混难辨,抚摩唐连璧的人偶,指尖尽在私秘部位游走。桃夭夭大感不耐“这家伙太龌龊了,简直能把人活活恶心死!休说你是男人变的,就算真是女子,唐连璧那小白脸也不会喜欢。”
正待抽身走开,断雪的低语忽变清晰,再度提到龙百灵:“神荒曲暗藏开启天舟的秘诀,近代久已不传,姓龙的丫头从哪学会的?莫非回过商朝,那怎么不带你去见她?奇怪的紧……嘿,管他妈的,反正你还没见到她,见不到你商朝的那个‘她’。哈哈,你以为很容易么?北庐天舟放在‘苍琅密境’深处,外有鬼猃巫师严防,内有赤睛大鹏鸟死守。即使破解神荒曲,收全四把神剑,还得身经多少想都想不到的险关恶战!你啊,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做?那么拼命不顾惜自家的身子,存心让我守寡?呜呜……与其死于外人之手,不如我用绕指剑把你切成碎块,一块一块吃下肚去……”
赤睛大鹏是妖皇首席魔王,其踪迹深隐难查,此刻竟从絮语中透漏,桃夭夭如何不心惊!当即站定凝听,断雪的口齿又含混了,叽里咕噜象蛤蟆低鸣,夹杂呜咽抽泣之声,亏得桃夭夭耳力如神,辨出她不停的埋怨唐连璧:“一个鬼方小丫头,瘦瘦巴巴的小不点,值得你甘冒大险?你是个傻瓜啊,十足愣头傻小子……那年为了救她强闯齐天宫,你凭一己之力斗杀昆仑祖庭十长老,扫荡三千玉灵卫,那疯劲好生吓人。现在想起我还胆寒肉颤,不过当时惊恐之下,也险些迷死了我……唉,一个英雄男子汉为自己卖命,这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场面,何况你样子俊俏,眼神那样迷人……”
从支离破碎的言语间,隐约透出血雨腥风,昔日那场大战何等的惨烈。但桃夭夭只关心魔王下落,差点没忍住叫骂“你算个屁的女人,快讲赤睛大鹏鸟啊!”
断雪感叹良久,语调转而激愤:“俊美郎君爱上鬼方蛮女,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就跟明珠抛进痰盂一般,璧郎,我替你万万不值!况且,那蛮女多半已经变成丑女,还千辛万苦的寻她作甚?呵,是了,若我所料不差,鬼方女回到商代就会变成丑八怪,丑的人见人厌,鬼神避之不及。啊哈,法圣的诅咒天下无双!你借秘道送鬼方女回商朝,生怕遭法圣毒手,随后将秘道摧毁,岂料里边早伏下法圣的咒术,你那鬼方小情人逃得了么?……哈,法圣原为鱼凫国巫师首领,下毒咒是他拿手本事,融入昆仑仙法更加玄深莫测,没人解得了,鸿钧道祖在世也解不了啦。那鬼方小丫头,一辈子到死都要当个大丑鬼了,被世人厌弃践踏到死,哈……”
她忽地收起笑声,惊觉道:“慢着,你送她回商代,干么现在要找她?你,你是想帮她解除诅咒!”咬着牙苦思,神色阴晴变幻,嘴里嘟囔着:“隔世下咒必然通过信物,法圣的咒语是附在……附在那凤珏上。你想合拢龙凤珏,令信物重归原样,外加的咒文就会自动清光。没错,惟有这法子能解咒……可是,可是玉珏如果重合,你也会失去性命啊!”桃夭夭暗奇“玉珏重合怎会致命?难道是失掉信物的原因?”
诸如秘道穿世,信物通古,恶咒附体等异事,再深奥都超不出三易衍变的范畴。桃夭夭隐约意识到龙凤珏的重要性,暗觉唐连璧以某物作媒介,通联古人直至情意投合,心魂紧系的程度,一旦失落那物件,势必会给自身造成巨大的危险。正要深究其中法理,断雪的声音蓦地升高:“不惜丢命,也要给她解咒。一身盖世无双的神通,俊美无匹的容颜,乃至青春生命,一切都可抛弃,只为了给解救一个鬼方蛮女!天底下竟有这等不平之事,该死的死老天爷啊,这太不公平啦!你为什么待她这么好,为什么,为什么!”
喊叫声冲顶绕梁,打破了屋中的凝重氛围。碎月焦躁道:“老五,你鬼哭狼嚎的干么!”
残云冷然道:“在发春呢,死到临头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