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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我还有证据,薛松,说说,最近这位佟老板的反常之处。”
薛松总算回过神来,“我从司律衙门出去之后,佟老板便找上了我,仔细打听衙门里发生的一切。还邀请我去他家饮酒,我推辞不过,便前往。在酒宴上,他多次问及萧贵的事情,并询问金捕头为何不发通缉令。席间,频频向我敬酒,趁我喝醉,问了很多关于这个案子的进展。”
佟一楼坦然道,“没错,我是比较关心狐仙案,难道你们都不想知道狐仙是谁么?”
是的,人人都有好奇心,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是想揭开面纱。
“可是,佟老板,你们家昨天似乎都在准备行李,想要潜逃。”
佟一楼更是觉得荒谬,“在潞州,有人下了一笔大的订单,这次离开,我便准备前去送货,商量长期合作事宜。咱们这些商人,哪个不是走南闯北,开辟商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啊,的确没错。但是,在你家,却搜出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东西,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金断将包裹的布掀开,里面露出一方砚台,砚台通体雪白,为精美的玉石雕琢而成。胡志诧异地叫出了它的名字,“玄玉台,彬王府,丢失的玄玉台。”
佟一楼面色苍白地后退两步,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将它埋好了的。”
薛松得意地一笑,“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容易喝醉,我在那个时候就留了心。在你问“司律衙门是否彻底调查了狐仙的卷宗,可有查清赃物”时,我便知道,你一定潜藏了什么。”
盗贼凌三更从彬王府盗出玄玉台后,为躲避追杀,进入流云道,却被狐仙截获玄玉台。凌三更再现江湖时,大骂狐仙不顾江湖道义,强取豪夺。一时沦为江湖笑料,你能偷别人的,别人当然能够偷你的。一个偷儿被别人偷了,还有什么好张扬的。
“你若不是狐仙,请问这玄玉台从何而来?”
佟一楼似乎被金断问的哑口无言,沉默不语。
金断继续步步紧*,“你从“错过客栈”盗马离开,当被揭穿狐仙没有马匹的事实后。不漏风选了一匹马,你不经辨认,便承认是你的,就是为了掩饰你没有马匹的漏洞,是也不是?”
似乎被金断明察秋毫迫得无所遁形,佟一楼叹息,“没错,我就是狐仙。”
第八十四章
张亮近乎大吼,“你明明不是狐仙,为什么要说谎,承认自己是狐仙。(。)”
一旦佟一楼,被确定是狐仙。那么齐风的名声连带着东碧不漏阁,都会受到影响。因为佟一楼,是齐风保证了的,他绝对不可能是狐仙。
佟一楼笑了笑,“我也想说我不是狐仙,可是你问问这些人,信么?”
没有人相信,两个人不敢将手伸入黑匣子里,除去钟定,只剩下他。似乎他成了绝对的唯一,所以大家都认为,佟一楼就是狐仙。
傅恒站起来,“既然你是狐仙,那么请亮幻字符。”
陆咏也紧盯着佟一楼,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张亮拍了拍脑袋,“既然,你说你是狐仙,那么一定就有幻字符,你能将幻字符拿出来么。”
佟一楼摊开双手,“我没有幻字符,所以我便不是狐仙是么?”
胡志将惊堂木一拍,“大胆佟一楼,到得现在还敢狡辩。金捕头,这狐仙该如何判。”
刑律有轻重之分,或许小小一个字,就会带来不同的结果。胡志并不知道如何判,狐仙没有害过一条人命,也未明目张胆蛊惑人心。他只得将皮球踢给了金断。
金断此时却陷入挣扎,一个声音告诉他。判吧,他就是狐仙,这样一来,不漏阁的声誉将一落千丈,而你,必然会成为中碧万众瞩目的存在。但理智又告诉他,不漏阁绝非浪得虚名,或许此时能判了佟一楼的罪。但日后翻出冤案来,他金断的名声也将遗臭万年。
种种证据表明,佟一楼就是狐仙。
在流云道,任何人都该唯恐避之不及,但是他却主动跳出来,首先承认了齐风选的马匹就是他的。
齐风骑走他的马,并且保证他不是狐仙。所以他安然度过,被排除了嫌疑。
回来后,迫不及待向薛松打听狐仙案的进展,疑犯萧贵是否落网,是否被判决?
玄玉台被凌三更盗走,辗转流云道,落入狐仙之手。所以玄玉台更加证明,他就是狐仙。
不漏阁不漏风,是否真的为阻止他查清事实,故意放出的迷雾。
最能直接证明狐仙的东西,不是玄玉台,而是那一张修者的幻字符。
“你还是不要强撑了,将幻字符亮出来吧。”
是啊,亮出来,所有的谜底都揭晓,也不用为此而费心纠结。
但佟一楼只是冷笑,“金捕头,既然你认定了我是狐仙,有没有幻字符,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还是判案吧。”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亮出幻字符,就有重大的缺陷。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金断,等他的宣判,只要宣布佟一楼就是凶手,那么这个案子便算了结。或许会有人不悦,譬如张亮,或许会有人高兴,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了,因为这柄判决之剑就掌控在金断的手中。
金断迎着众人期盼的眼光,微微翕动嘴唇,就待宣判。
张亮的脸上满是戏谑地冷笑。
萧若离的脸上挂着隐忧,就要从椅子上拍击而起。
傅恒和陆咏脸上有些紧张,那张符纸就快现世了么。
薛松叹了口气,终于将真狐仙找到后的如释重负。
胡志紧握着惊堂木,只待金断确定,便发官威,做最终判决。
范志此时只作为一个局外人,冷静看着事态发展。萧贵被洗清嫌疑,来此的目的便已经达到。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一刻,金断指着佟一楼的手指,却陡然一转,指向了另一个人,斩钉截铁地道,“你才是真正的狐仙。”
哪怕被指认为狐仙时候的佟一楼,都没有此时的慌乱,“不是的,我才是真正的狐仙。”
他已经多次强调,他是狐仙。想要别人信服,就必须得在耳边不断呢喃,重复。只有不断叮嘱,才能够让人记住,才能够让别人深信不疑,佟一楼一开始都在引导,他就是狐仙。
这一个峰回路转,跌破了太多人的眼镜,简直就是碎了一地。
因为他所指的那个人,没有一丝的反常,怎么就能被定位成真正的狐仙。
张亮点了点头,心里想到,这金断还不算太蠢。也并没有被名誉冲昏了头脑,若是这样草草断案,或许此时会名动天下,事后真相浮出水面,会被人嘲笑。
萧若离松开了握着椅子的手,欣慰地点了点头,为金断喝彩,看来,中碧司律部缉捕司又将出一个了不得的后辈。
傅恒和陆咏大眼瞪小眼,根本反应不过来是什么回事。尤其是傅恒,都已经两次,请亮幻字符了,而且还请错了。
金断看着佟一楼,“从一开始,你就在给大家上眼药,让大家都以为你是狐仙。但你的计划却被不漏风所破坏,因为不漏风以不漏阁的名誉保证,你不是狐仙。所以这一路根本没有人怀疑你,你反而成为他们的仲裁者。”
张亮不屑地道,“你现在才明白,齐风就是因为怕你被他所误导,才保证他不是狐仙。但是你还是差一点就中了他的圈套,真是有够愚蠢的。”
金断不理会张亮的讽刺,继续问道,“但你依旧不甘心,所以便登门造访薛松,打听狐仙案的进展。邀请他去你家饮酒,故意泄露玄玉台的事情,让薛松起疑。”
薛松很是不解,“金捕头,他这般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因为有好处才会去做事,金断冷眼看着这些逐利的商人,“没有什么好处。”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没有好处的事情也干,佟老板莫非是傻子?”
佟一楼不仅不是傻子,反而很聪慧。不是聪明的人,如何能拼出这么大的家业。
“你之所以承认自己是狐仙,就是为了包庇真正的狐仙,是也不是。”
佟一楼叹了口气,“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被金捕头你识破了,金捕头,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
金断笑了笑,“你做的很好了,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一直重复,你是狐仙。”
不断重复,就是为了说服别人。事实不用说服,只需一次,都无法狡辩。真正的狐仙,绝对不会一直嚷嚷,“我就是狐仙”,哪怕别人识破,看穿。而这,是佟一楼露出的最大破绽。
第八十五章
佟一楼只有苦笑,颓然,“在流云道,碰到不漏风的时候,我便知道,瞒不住他。当我得知他并未参与这一次狐仙案,也就动了心思,想要瞒过金捕头你。但最终,还是被金捕头你识破了。”
“你已经不错了,没看到这个糊涂捕快,就快宣布你就是狐仙了么。”
金断哪怕再不乐意,也掩盖不住,他还是比不上齐风的事实。在流云道的时候,他并未看出任何端倪。
但金断不知道的是,齐风能有这般本事,曾经经历了多少苦难,受过多少苦痛。
众人就像是傻子一样看着佟一楼,哪有人拼了命承认罪名的。
“你为何要冒充狐仙,难道你和他是同党。”
佟一楼摇了摇头,“我根本不知道狐仙是谁,张老板,你是狐仙么。”
人们再一次,将目光集中在张旺身上,刚刚,金断所指的便是他。
张旺淡然道,“是与不是,就要金捕头说了算。不过,即便我是狐仙,也犯不着你这样包庇,虽然咱们同住在一座城,有生意往来,却并没有什么交情。”
“我跟你,自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狐仙却与我有大恩。或许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恶作剧,却真真救了我的命。”
在三年前,佟一楼好赌,嗜赌如命。在他的人生里,似乎除了赌,一切都可以抛弃,家人,财产,统统不曾留心。
似乎只有牌桌上,才能彰显他的价值;似乎赌坊,才是他的归宿所在;似乎除了赌,他便一无所有。
有一天,他仿佛跌入迷雾里,在那里,时间飞速流转,岁月无情流逝。
他看见了他的妻子,吊死在破旧的屋梁之上;他的父母,被他生生气死在病榻之间。但他依旧好赌,将破旧的房屋卖掉,也要在骰子之间舍生忘死。欠了一屁股赌债,在垃圾堆里寻找食物。最后去偷,去抢,被斩首在斩刑台上。
当他看见自己头颅掉落的瞬间,冷汗直流。他盲目地寻找周遭,却无任何发现,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那**,他多次梦中惊醒,噩梦频频,他的妻子将他拥在怀里,轻声安慰他。
他的心里更加自责,没有去行商,而是躲在赌坊里赌,这种欺骗,简直不算一个人。
他的父母,妻子,十分怜惜他,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看到了几年后的自己,凄惨到死的结局,心底就惶恐不安。从那一天后,他决心戒了赌,老老实实行商,有了今日的成就。
直到狐仙现世,他才知道,陷入的只是一个不真实的幻境。但这个幻境却真的救了他,让他走上了正轨。
所以他一直在找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