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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斋饭吃完,八戒吵着只吃了半饱,还要吃,被悟空劝下。
当即,唐僧谢了斋,问道,“老施主高姓?”
老人说,“姓陈。”
“是我的同宗,我俗姓也姓陈,请问,府上做的什么斋?”
“预修亡斋。”
八戒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公公真会扯谎,你怎知家里就要死人,做什么预修亡斋?”
二老人以问替答,“你们怎么不走正路,来我庄上?”
悟空就说,“被一条河挡住去路,听见鼓钹之声,就找到府上借宿。”
“你们见到了什么?”
“见到一通石碑。”
“再往上游走一里多,有一座灵感大王庙。”
“什么灵感大王?”
二位老人不由掉下泪来,说出一段故事,两位老人是亲兄弟,兄叫陈澄,六十三岁,弟名陈清,五十八岁,二人到五十岁时还没子女,就各纳了一个妾,陈澄为求子女,修桥补路,建寺立塔,布施斋僧,都记着账,恰好用了三十斤黄金,才生了个女儿。
第三百九十二回 趁冰过河
三十斤为一秤,就给女儿取名一秤金,今年刚满八岁。
陈清敬奉关帝爷,求下一子,取名陈关保,方才七岁。
九年前,通天河里来了一个灵感大王,让一方百姓每年祭祀一次,供品不仅要囫囵猪羊,还要吃一对童男童女,方保这一方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今年轮到陈家祭祀,二人已到暮年,只有这两个孩子,又不敢不献,就先给孩子做个超生道场,所以就叫预修亡斋。
唐僧忍不住陪着落泪,悟空却笑着说,“我看府上足有万贯家产,拼上百十两银子,买一对童男童女,替下自己的儿女,不就行了?”
“那灵感大王最是灵验,这一带家长里短、匙大碗小之事都知道,谁家几口人,哪年哪月生都清楚,他只吃你的亲骨肉,买的孩子怎能瞒过他?”
“原来如此,把你令郎抱来我看看。”
陈清就抱出关保来,小孩子不知道这件事,还吃着果子,跳跳蹦蹦,悟空就变作关保的模样,两个孩子手搀手来回跑,谁也分不清真假来,慌得陈清连连叩头,怕折了他的寿。
悟空现了原形,说道,“我能替你儿子祭祀吗?”
“能,能。”
“我就替下你儿子的性命。”
陈清连连磕头,说道,“老爷慈悲,我送白银一千两,给唐老爷当盘缠。”
“就不谢我?”
“你会被大王吃了。”
“他敢吃我?”
陈清就又添了五百两银子,陈澄却失声痛哭,悟空说道,“老头,你舍不得你女儿,快去蒸五斗米饭,炒些好素菜,请那长嘴师父吃,叫他替你女儿。”
八戒大惊,说道,“哥呀,你自己发疯,莫扯上我,我可没你的神通。”
“你也会三十六般变化,怎没神通?”
“我只会变大的、笨的,不会变那小巧的女孩儿。”
“老头别信他,把你令爱抱来。”
陈澄就抱出一秤金来,悟空让八戒变,八戒说变不成,悟空就要打,八戒害怕,这才变,头是有些像,身子却肥胖。
“再变。”
“由你打吧,变不来了。”
悟空就吹口仙气,八戒变得跟女孩儿一模一样。
悟空就说道,“老陈,快把令爱抱进去,他惯会偷懒,别让他混了,你们要哄好两个孩子,别走了风声。”
悟空让沙僧保护好唐僧,又变成陈关保。
不一会,祭祀的时间到了,庄上人敲锣打鼓,打着灯笼来到门外,陈清让人抬出一张桌子,上放两个红漆盘,请悟空二人坐上,打开门,四个后生进来,抬上就走,一家人哭哭啼啼送到门外。
庄上人就把猪羊与童男童女抬到灵感庙,放到供桌上,焚香祷告,各自离去。
八戒就说,“我们也走吧。”
悟空喝止道,“别胡说。”
二人正争执,忽听呼呼风响,八戒大叫,“不好了,来了!”
“别说话,我来回答。”
转眼间那妖进了门,只见他金甲金盔,腰缠宝带,眼如新月,牙似锯齿,足下生烟,阴风阵阵,问道,“今天是谁家祭祀?”
“是陈澄、陈清家。”
“叫什么名字?”
“童男陈关保,童女一秤金。”
“我先吃童男。”
悟空道,“不敢抗拒,请慢慢享用。”
怪物听说,又不敢动手,拦住门喝道,“你莫顶嘴!我常年先吃童男,今年倒要先吃童女!”
八戒慌了,赶紧说道,“大王还照旧吧!不要坏了规矩。”
那怪当即伸手来抓八戒,八戒现出了原形,扯钉耙劈头就砸,那怪大惊,当即转身就走,叮当一声响,砸掉冰盘大小两片鱼鳞。
二人赶上去,那怪转身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和尚,破了我的香火?”
悟空说,“我们是东土钦差西天取经唐三藏的徒弟,听说你年年要吃一对童男童女,特来擒你,拯救生灵。”
那怪赶紧转身又逃,八戒又是一耙,不料那怪化一阵狂风,钻入通天河中。
悟空就说,“这怪是河中之物,明天再设法拿他。”
当即,二人回到庙里,把祭品撤回陈家,说了打退妖怪之事,二老人十分欢喜,忙安排房屋请他师徒安寝。
那怪逃回府,闷闷不乐,虾兵蟹将问是怎么回事,那怪说了事情经过,说道,“听说唐僧乃是六翅金蝉转世,又有十世修行,吃他一块肉,就能够修为大进,但他徒弟这样凶恶,怎能捉住唐僧?”
一个斑衣鳜婆进言,“捉唐僧也不难,但捉住他,能赏我些酒肉吗?”
“你若有办法捉唐僧,我与你拜为兄妹,共吃唐僧肉。”
鳜婆谢了,说出计策,那怪大喜,依计行事。
天色将明,唐僧师徒被冻醒,八戒直叫“冷!”大家睡不着,穿衣起床,开门一看,正纷纷扬扬下着鹅毛大雪,二老人也起了床,命仆人扫一条路,送来洗脸水,接着又送来点心、火盆。
唐僧就问,“老施主,贵处这么早就下雪?”
“昨日已交白露,快到八月,我们这里往常八月就有霜雪了。”
正说着话,仆人又送来粥,吃罢粥,雪下得更大,转眼间已有二尺多深,唐僧急着赶路,却被雪阻,急得掉泪。
陈氏兄弟左说右劝,说是待雪停天晴,就是倾家荡产也要送唐老爷过河。
下午雪住了。陈老见唐僧不快,命人打扫花园,架起大火盆,请唐僧赏雪景,又请来邻居老人,陪唐僧说话解闷,随后,又摆上素酒,与唐僧师徒把盏。
到吃晚斋时,街上行人就传,“好冷的天,把通天河都冻住了。”又有人说,“八百里冻得镜子一般,冰上有人在走。”
唐僧就要去看,陈老劝下,说是天明再去,次日一早,唐僧就命沙僧备马,要趁冰过河,陈老又劝,待天晴冰化,再备船相送。
唐僧执意要走,沙僧提议先去看看,陈老就命备六匹马,弟兄俩陪四人去看,发现冰上果然有人行走,八戒取出耙,尽力一砸,冰上只留下九个白印,把手都震疼了,就说,“连底都冻实了。”
第三百九十三回 三十三观音法身
唐僧回到陈家,只催收拾走路,二老人苦留不住,就安排些干粮,又端出一盘金银,唐僧只收了干粮,金银分文不取,二老人再三苦求,悟空才拈了一小块,交给唐僧。
当即,四人别了陈家老小,来到河边,上了冰面,冰上太滑,马行不稳,八戒让悟空找来稻草,包住马蹄,才得平稳行走,八戒又让唐僧把锡杖横担马上,说是万一碰上冰眼,可避免落入水中。
悟空也就横扛铁棒,沙僧横扛宝杖,八戒横扛钉耙,走到天黑,冰上无处借宿,四人吃些干粮,连夜西行,天明时,又吃些干粮,继续行进。
正走着,忽听咔嚓一声巨响,冰面裂个大窟窿,唐僧、八戒、沙僧、赤马都落入水中,只有悟空眼疾手快,跳到空中。
原来,天降大雪、冰封大河都是那怪作的法,他擒了唐僧,回到水府,与鳜婆拜了兄妹,就要吃唐僧肉。
鳜婆说,“先不忙吃他,过上几天,待他徒弟不来吵闹时,再吹弹歌舞,自在享用。”
那怪就把唐僧装在石匣中,藏在后院,八戒、沙僧捞了行李,牵上赤马,冲出水来。
悟空赶紧问道,“师父呢?”
八戒就说,“师父姓‘沉’,名‘到底’了。”当即,三人牵马回到陈家庄,向二老人说明经过。
悟空笃定说道,“不用说,这是那怪使的神通,把师父捉了去,老陈,你们给我晒晒包袱,喂上赤马,我弟兄寻上那怪,救出师父,斩草除根。”
二老人忙命摆斋,弟兄三人吃饱,前去通天河捉妖,到了河边,悟空说,“兄弟,我水下功夫不如你们,你们谁驮我去。”
八戒说,“我驮。”
当即,八戒驮上悟空,沙僧分开水路,三人下水行有五十里路,也不见动静,又走百十里,见一座牌楼,上写“水鼋之府”四字。
悟空问,“里面有水吗?”
沙僧说,“无水。”
“你俩先躲躲,待我进去打听一下。”当即,悟空就变成一个长脚虾婆,三跳两跳跳进去,见那大王正与斑衣鳜婆商议吃唐僧肉。
他四下寻找,不见师父,就向一个大肚虾婆打听,大肚虾婆说唐僧藏在后院石匣中,悟空寻到后院,发现果有一个石匣,唐僧正在匣中哭泣,便赶紧上前说,“师父,老孙来了。”
“悟空,快救我!”
“师父放心,待拿了妖精,再救你脱难。”
当即,悟空跳出来,现了原形,对八戒沙僧说了里面情况,让二人前去挑战,诈败佯输,将那怪引出水面,由他下手。
八戒就骂上门去,那怪全身披挂,手持一柄九瓣赤铜锤,率百十个小妖,迎出门来,八戒叫骂,让那怪放回唐僧,那怪骂八戒伤他手背,必报此仇,二人言语不合,越骂越狠,沙僧忍不住高叫,“先吃我一杖!”当即举宝杖就打。
那怪抡锤来迎,八戒又举耙来砸,三人在水下战有两个时辰,不分胜负,八戒见不能胜他,向沙僧使个眼色,倒拖兵器就走。
那怪穷追不舍,赶出水面,悟空立在岸上,见那怪出来,叫声“看棒!”当即举棒打去。
那怪斗不过三合,招架不住,转身逃入水中。
沙僧说,“这怪在岸上不济,在水中倒凶,我跟二哥左右夹攻,只斗个平手,怎么救出师父?”
八戒说,“我们再去把他引出来,你在空中莫作声,使个捣蒜打,一棒捣烂他的顶门。”
悟空就让二人再下水,那怪逃回府中,连说“厉害!”鳜婆问明,知道是孙大圣,当即就说,“我当年在东洋海内,曾闻得老龙王说他的名誉,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混元一气上方金仙美猴王齐天大圣,如今归依佛教,保唐僧往西天取经,改名唤做孙悟空行者,他的神通广大,变化多端,大王,你怎么惹他!今后莫与他战了。”
正说着,小妖来报,那两个和尚又骂上门来,那怪听了鳜婆的话,命小妖把门垒死,八戒、沙僧骂了多时,不见开门,呆子性发,使耙砸破大门,发现里面却被石块、泥土垒得严严实实,设下了禁制,再砸也砸不透,只好回转河岸,告诉悟空。
“你二人守住河岸,别让他逃了,我去南海走一趟。”
本来,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