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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老耿头提供了翔实的信息。
他告诉马尚魁说,这一对拖板车的男女是一对夫妻,居住在他们邻村,他之所以能够辨认出来,是因为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即步态,还有板车架子,这两个人的步态有一个明显的习惯性动作,即,往前倾,更为重要的是,板车架子一般是用黄冈栎制作,他家则不同,是用柏木的,
“连这你都看得清楚?”马尚魁半信半疑。
“在农村土生土长,连这点本领没有,不是白活了嘛?”
老耿头十分自信。
于是,他们立即行动起来,将这对男女缉捕归案。
令人意外的是,这对夫妻根本不承认他们有犯罪行为,在看到监控录像之后,他俩很快承认是他俩。只不过,他们并不承认板车上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是稻谷,是赶早拉去卖,换点油盐酱醋回来过日子。这种说法当然不会让马尚魁他们相信,当即将夫妻俩羁押起来待审。
之后,围绕这对夫妻展开密集调查,都在做着准备结案的准备,包括江成焕在内,没有谁对这对夫妻是犯罪嫌疑人有半点怀疑,只认为是不老实,是抗拒交待,破案,不,是结案,那是迟早的事情。
重案组一下子侦破两起凶杀案件,这可不是可有可无的小事情,全城上下都轰动起来。
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情,引起江成焕的思考。
这对夫妻在被羁押期间,有多次提审,并且,先后交待一致,甚至,连细节都没有差错。江成焕根据马尚魁的安排,还专门跑去调查,通过村、组、左邻右舍了解情况,一致反映良好。如此情形引起江成焕慎重思考,难道说,这对夫妻有被冤枉的可能嘛?
正好卞海波学习回来了,江成焕跑去找他在两份尸检报告签字。
卞海波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然后调侃,别让他背上黑锅噢。江成焕知道他是在说笑,迎着他说,难说,若是多带几个助手出来,省得有这种担心。
说话间,他大笔一挥已经签上自己的大名。
在基层,这样的实例是时而有之的,人手不够嘛,变通是在所难免。但卞海波的确相信江成焕,实际上,后来的好多勘验都是江成焕为主检验的,卞海波只是在一旁站着。
“真是难料呢,我离开一个星期,居然发生两起凶杀案,若不是有你,还真是麻烦。”
“所以说,刑警支队不能没有你。”江成焕不失时机地反将一军。
卞海波摇了摇头,显然,他心知肚明,在这个世界,缺少谁,地球照转。
“搞不懂上面是干什么吃的,小江都离开这么多年,一直不增加人手,硬是让我一个门外汉变成了半个法医,总是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啊!”
“怎么啦,拉俏啊,你不是干得挺好嘛,干吗再添新人?”
“哼,我这个编外法医总是名不正,言不顺,毕竟没有资质,万一有差错,岂不是代你麻烦嘛。”江成焕实话实说。确实,有问题,肯定是卞海波兜着的,甚至,马尚魁他们还要承担领导责任的呢。
“咳,你管那么多干吗,要你干,你就干啊,大家的驴子,大家骑嘛,果真有什么事情,有高个子顶。”
江成焕听他这么说,没有继续说下去,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看守所里被羁押的那对夫妻,提出自己的疑惑来。卞海波听了之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着似乎在思考。
“咦,板车检验了嘛,我刚刚好象没有看到有关板车的检验报告。”卞海波似自言自语。
“噢……”
这一问,令江成焕一惊,他十分夸张地叹息一声。确实,板车没有检验。不是不知道检验,而是没有来得及检验。显然,这是十分重要的检验,为什么这么说呢,万一板车检验的结果是没有发现一点有关尸体因素的结论,那么,现在马尚魁所下的结论肯定值得推敲。试想一下,一个运输尸体的板车,怎么可能一点不沾染污渍呢?
“啊,果真没有检验嘛?”
江成焕望着卞海波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抓紧时间完成这项工作,或许,有令人料想不到的惊喜。”卞海波郑重其事地说道,“走,去喊白兔,我们一同去仓库。”
“惊喜?”江成焕并没有挪步,更没有联系白兔,而是盯着卞消息反问,“要不要先去一趟马大队副马尚魁那儿。”
“去干吗?”
“听听他的意见。”
“这是专业,要听他的意见干吗,专业领域,只尊重科学。”卞海波有点激动。
江成焕没有吱声,他默默地拨通了白兔的手机。
其实,他懂,他甚至比谁都懂,他只是把可能性提前,考虑到万一有差池,好让马尚魁有一个思想准备,毕竟是马尚魁的侦破思路,是马尚魁作出的羁押板车夫妻的决定。先做人,后做事嘛!
白兔匆匆地跑了过来,她那清丽的身影顿时把两个男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一路奔跑的缘故,她的脸蛋儿红扑扑的煞是好看,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会说话似的,一会儿盯着江成焕,一会儿盯着卞海波,流露期待和责怪的复杂表情来,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这女孩子果真有点儿英姑的灵气,又很显干练,任劳任怨,明显不同于同样是女性的夏可欣矫情。这就是临时身份的辅警和固定身份的警察最大不同之处。从工作角度上说,他们带着辅警办事,更得心应手。这就是目前实际存在着的悖逆现状。
白兔跑去法医室提了勘验包过来,然后只顾着朝前去。
她没问要去哪儿,却十分坚定地往前走去。
卞海波同样没有告诉她要去哪儿,跟着她两样前去。
江成焕同样跟着。
第71章 板车
他从白兔背后盯着手提法医勘验包显得有点吃力的白兔,有点于心不忍。由于娇小,她提着那箱子时身子骨有点儿微微弯曲,臀部朝一侧外凸。虽然,在受力不均状态下的女性,能够更好地勾勒出优美的轮廓,在江成焕眼里,看到了年轻女性独特性感之美,但是,他不可避免萌生惜玉怜香之本能来。
他赶忙越过卞海波跑过去从白兔手中接过箱子来。
白兔犟了一下,意思是说不需要,但最后还是松了手,并抬起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锤了锤胳膊。
卞海波将板车推到敞亮处,一手拿着强光手电筒,手执握着高倍放大镜,在板车上细细地检查着。
“嗨,来,你来瞧一瞧,”卞海波慢慢直起腰来朝江成焕吆喝道,“腰酸背痛,吃不消。”
江成焕接过手电筒,但没有接放大镜。
“嗨,这么检查多吃苦呀,干脆,在板车几个关键部位削取一点下来化验,更省心,晚准确。”
卞海波用拳头敲了敲后背,对白兔说,这是步骤,要一步一步来。待会儿,你用刀片在板车隔板上消点下来拿去化验。白兔不停地点头,然后转身在勘验包前翻弄着。
卞海波和江成焕没有丝毫发现,最后,让白兔在板车上刮取碎屑拿去检验。
检验结果很快出来,一无所获。事实证明,这部板车不曾拖运尸体,的确是运送稻谷用的。因为,板车上到处都有稻谷碎屑,用肉眼都能够清楚地分辨,证明板车主人没有说谎,基本可以肯定那天清晨用板车是拖运稻谷的。
卞海波随即便要将结论告诉马尚魁,被江成焕拦住了,奉劝他悠着点儿,别太着急,并告诉他理由。卞海波不以为然,告诉他说,该提醒时就要提醒,该纠正时就要纠正,干吗扭扭捏捏犹抱琵琶半遮面呢?
江成焕点了点头,然后流露十分神秘表情来。
“这是关系到他脸面的大事情,在允许的前提之下,尽可能顾及到这一点,难道不是更好嘛,我俩干吗要充当冤大头呢?”
“咦,我说江成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你不是这样的人啊,难道说,我这一趟省城把你跑郁闷了?”
“随便你吧,”江成焕知道他是在揶揄自己,于是,不再坚持,“你无论怎样去做,我都没有意见。”
正在他俩争论时,忽然门外有人进来。谁呢?
谁都没有想到,居然是马尚且魁。
他俩一惊,楞在那儿一句话不说,如同木雕一样,连问好的话都不曾想起来。
“噢,是这样子,卞法医啊,”马尚魁喊了一声卞海波,似乎刚刚看到江成焕,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小江也在这儿啊,正好,跟你们说一件事情。”
马尚魁说到这里,身子转了一下,然后朝一旁的藤条椅子上坐下。他俩见状,一时不知是何事,专注地盯着他等候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子,窨井凶杀案有必要暂缓一下,”说到这里,他转向江成焕,“小江啊,你抽空要去办理一下延长羁押手续。”
“这,究竟是怎么啦?”卞海波有点迫不急待,不知道马尚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案子有漏洞,恐怕要慎重,进一步核查。”
“为什么呢?”卞海波继续追问。
“因为抛尸工具,噢,即板车上,没有死者身上的残留物……”
“啊……”
没待马尚魁把话说完,卞海波惊讶得大叫了一声。这也太离奇了吧,这个结论刚刚才作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向他汇报呢,他马尚魁究竟是如何获取这方面信息的呢,难道说,还有另外什么渠道嘛?
“你是怎么了?”
马尚魁见卞海波夸张的表情,反而流露一脸惊讶。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汇报呢!”
“噢,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及时纠正,避免走不必要的弯路。”
他俩彻底傻了。
如此一来,他俩陷入彷徨中。
暂且不去理会马尚魁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但必须面对的是侦破方向的大问题。既然被羁押的这对夫妻很可能不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那么,凶手究竟是谁呢?这是必须迅速解决的当务之急。再者,这对夫妻延长羁押期限,但很快到期,那之后将面临释放的难题,根据法律规定是必须放人的,多被动啊!
可问题是,他们勘验的那座窨井口和下水道的沿壁上的确有尸体身上的残留物,无论是衣服上的绒毛,还是肉体碎渍,都一一对上,这是不错的,那问题出在哪儿呢?
“咦,凶手是不是从另外一条路线移尸到这座窨井中的呢?”江成焕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大胆的猜想。
对了啊,通往那座窨井,并非只有一条路线,当时太注重监控下的夫妻拖着板车,从而忽略了另外的可能性。如此看来,必须排查在当天晚上从别的渠道移尸到这座窨井的线索。
江成焕豁然开朗,他同卞海波形成共识,并征得马尚魁的同意,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运用排除法,将通往该窨井的通道一一厘清。
没有监控是一把双刃剑,既是好事情,又是坏事情,作案人就是利用没有监控乘虚而入。该怎样排除呢,时间过去了头十天时间了,因为一时疏忽,失去了最佳排查时间段,即使是有相关的目击人,也因时间过长了,一时回想不起来对不上号。但无论如何,这是一项必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