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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柱子,你们先出去。”王大朋又说了一遍。
赵大柱这才点了点头,带着其他人出去了,而王大朋则快速关了店门,又重新凑到我跟前。
我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像不打算让其他人听见,于是就对我身后的店员说:“不早了,你下班吧。”
他转头走了两步,突然又回来,对我说:“工钱怎么办?”
我说:“你把卡号留下,我回头打给你。”
对于我的回答,他显然不太满意:“今天下午就打给我吗?”
我实在是懒得跟他啰嗦,就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塞给了刘尚昂:“瘦猴,你带着他取钱去,密码你知道。”
刘尚昂拿了我的卡,就带着店员出去了。
碍事的人都走了,店里只剩下我和王大朋,王大朋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凑到门口那边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凑在外头偷听才松了口气。
我从柜台后面找了两个纸杯,又找到饮水机,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王大朋:“就剩咱们俩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王大朋长吐了一口气,问我:“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去哪了?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就是打不通。”
我皱了皱眉头:“你别扯开话题,先说说赵大柱是怎么回事。”
王大朋还是向我抛出问题:“你觉得大柱子正常吗?”
我感觉他好像话里有话,转过头去盯着他的眼睛,说:“相当不正常,我觉得这孩子好像这有点问题。”
一边说着,我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王大朋说:“他不是脑子有问题,他是这有问题。”
他说话的时候也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
心脏有问题?
我不明白王大朋是什么意思,很疑惑地看着他。
王大朋接着说道:“道哥,你还记得头几年在店子村出的那档子事吧?”
我说当然记得。
王大朋:“我能认识大柱子他姐,也多亏店子村出了那些事。当初小梁哥去店子村的时候,给了我三十多张辟邪符,本来是让我拿来防身的,可我也没怎么用。去年年初的时候,我觉得这些符放着也是放着,就拿到网上挂售……”
我不得不将他打断:“你在网上挂买灵符?王大朋你脑子没事吧?”
王大朋很尴尬地笑了笑,说:“我那时候真是穷得没办法了,眼看着都到了变卖网吧的境地了。小梁哥留给我的那些符箓,就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像这样的符箓,如果被心术不正的人买走,说不好要出大事的。”
王大朋:“我知道,所以我在卖符的时候也是很小心的,当时我挂了二十张灵符,来问的人不少,但最后卖出去的,只有一张。那张辟邪符,我卖给了赵大柱的姐姐,嘿嘿,而且是我说:“然后你就和自己的买主勾搭上了?”
“那时候还没,”王大朋说:“就是那段时间,我一直想联系你来着,可怎么都联系不上。”
我问他:“你找我干什么?”
王大朋说:“你知道我媳妇儿那会为什么要买灵符吗?”
我想了想,说:“难不成是赵大柱中邪了?”
王大朋顿时笑了:“要么说你厉害么,一猜就猜中了。确实是赵大柱中邪了,你别看大柱子现在浑浑噩噩的,当初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可是挺精神一小伙子,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坏习性。”
我就问王大朋:“你不会是自己给他驱的邪吧?”
王大朋抱怨道:“我又联系不上你,不自己给她驱还能怎么办啊?”
我又问他:“你怎么给他驱的邪?”
王大朋想了想才回答我:“我记得以前村里的神汉给人做法,都是跳一通大神,然后把灵符烧成灰,拌到水里给中邪的人喝下去。我不会跳大神,就把辟邪符烧成了水,让大柱子把符水喝了。”
怪不得赵大柱神神叨叨的,梁厚载的辟邪符上带着那么强的灵魂,直接兑成符水,那水根本就不能喝!
我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呢?赵大柱是不是从此变得神经兮兮的?”
王大朋很无奈地点头:“是啊,打那以后他就整天神神叨叨的,他姐以为他得了神经病,送他去精神病院检查,可人家大夫说了,赵大柱没病,他这属于青春期综合症,找个心理医生梳理梳理就好了。”
我不禁疑惑:“精神病院里头没有心理医生吗?”
王大朋摇头:“这我哪知道,我又没去过。后来吧,我媳妇就又想起我来了,她带着大柱子来了山东,让我帮忙看看他的情况,然后……然后我就把他给治好了,你看他现在生龙活虎的……”
我摆手将王大朋打断:“王大朋你这跟我说相声呢,什么叫然后你就把他给治好了,他现在明明还没好吧!”
王大朋显得有点犹豫,我让他有话直接说,这么犹犹豫豫的怪急人,结果王大朋就给我来了一句:“这事,可不能怪我姐啊?”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怎么又扯上王倩了?”
沉默片刻之后,王大朋才说:“大柱子刚才的那段时间吧,他整天就跟喝醉了似的,五迷三道的。我试着帮他调理心态来着,可调来调去,他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我姐向来比我聪明,当时我也是没了办法,就去找我姐商量。后来大柱子还是我姐给治好的,我姐说了,大柱子就是精力太旺盛,又不知道怎么发泄,才整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像这样的心病,只有一个办法能治好,就是让他专注于做某件事,当成毕生的事业来做,这样一来,他就用极高的热情将多余的精力消耗掉,病也就好了。”
我说:“王倩所说的‘毕生的事业’,就是混社会啊?她是怎么忽悠赵大柱的,又是什么城西一条龙,又是华东二姐的。”
王大朋的表情有点尴尬了,可嘴上还是说着:“其实这事吧,也不能怪我姐,她试过了,唯一能让大柱子感兴趣的,就是这些东西,一听到这些东西啊,大柱子就特别来劲,我姐怎么说他就怎么信。你是不知道,为了治好他,我姐先是让他到饭店里帮工,又带着他去道观,去朋友的家具厂,总想找到一个他喜欢的行当,可找来找去,大柱子就是喜欢混社会。”
我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媳妇为什么把自己的弟弟推给你呢?你又不是大夫。再说你和王倩也是啊,明明不知道怎么给人治病,怎么还胡搞一通呢?”
七百二十一章 怪力乱神
“这事确实怪我,”王大朋喝了一口水,说:“我这人你也知道,爱吹个牛皮,当初我给大柱子驱邪的时候就跟我媳妇吹了,说以后大柱子要有个什么后遗症,找我就行,肯定给他治好。这不……这不就……那个啥了嘛。”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
不得不说,王倩确实挺聪明的,赵大柱之所以精神状况不稳定,还真是因为精力太过旺盛。整张辟邪符上的灵韵全混着水融到他身子里去了,那就像是一个本来就精神充足的人喝了大量咖啡,不对,不是咖啡,应该说服用了大量兴奋~剂,精力不过剩才有鬼了。
王大朋的话还没说完:“当初我媳妇说要把大柱子交给我的时候吧,我寻思着给他找个心理医生算了,可我媳妇说了,只要能治好他,他们老赵家会给我一笔不菲的治疗费,我也是贪财,就……就把大柱子收下了。大柱子好了以后,他们老赵家还真给了我不少钱,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开始发达的。”
我好奇道:“老赵家给了你多少钱啊?”
王大朋伸出三根手指,报了一个数字,一个对我来说都很大的数字。
我顿时瞪大了眼:“这么多钱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出得起的,你媳妇的家庭应该算是大富之家了吧。不过王大朋,你为了钱,就黑着心给赵大柱胡乱治疗一通,你知道这事是什么性质吗?”
说出“赵大柱”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在这个年代,到底是什么人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种名,何况还是那样的大富之家。
王大朋变得有点害羞,他很扭捏地笑了笑,说:“其实……其实也不是完全为了钱,那时候,我媳妇是陪着大柱子一起来的,我那时候不是……不是看上她了吗。再说,我本来也是想,要是我和我姐都治不好大柱子,就给他找大夫来着,钱我也不要了,可没想到我姐真的把他给治好了。”
你姐那是把人给治好了吗,她那是越治越糟糕了!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问王大朋:“你刚才不还说,你那时候还没看上你媳妇吗?”
王大朋纠正道:“我说的是,我卖灵符的时候还没看上我媳妇,他带着大柱子来山东找我的时候,我就看上他了。”
我坐在高脚椅上,盯着王大朋看了一会,说:“按说,在你媳妇的家里人眼中,你顶多就是个江湖神棍吧。你跟你媳妇在一块,她家里没给你们什么阻力吗?”
王大朋:“没给阻力,真的。”
我再次皱起了眉头:“没给阻力?王大朋,你说这话我真不信,就你这形象,你这气质,要不是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绝对没办法把你当成一个好人。难道你岳父岳母都瞎了,才把自己姑娘托付给你的?”
“道哥,咱说话不带这么难听的啊,”王大朋显然有些不乐意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再说了,我老丈人也没瞎啊。他对我还是很满意的,再加上那时候我媳妇……我媳妇也怀上了,他就没怎么反对。”
我问王大朋:“你是说,当初赵大柱在你这治疗的时候,你媳妇儿就怀上了。”
王大朋点了点头。
说真的,我非常怀疑王大朋到底是看上了他媳妇的人,还是看上了人家的家业,这么猴急就让人家怀上了,换谁都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我喝着杯子里的水,一直没说话,王大朋在沉寂了几分钟之后,又朝我这边凑了凑,问我:“大柱子的病还能治好吗,他以后不会一直这样吧?”
我放下水杯:“他的事好说,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帮他消一消那些不属于他的灵韵。对了王大朋,我想见见你姐,她今天晚上有空吗?”
王大朋就问我:“怎么突然想见我姐了?你不会找她麻烦吧?”
“你想哪去了,”我说:“她和厚载好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机会接触她一下,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另外,最近有个事,我也想请王倩帮个忙。”
王大朋显得有些不爽:“怎么小梁哥找老婆,你还要给他把把关?嗨,怪不得小梁哥不让我把他和我姐谈恋爱的事告诉你呢,你不会是想……”
我又一次将他打断了:“你别瞎捉摸,厚载和王倩的事我不搀和,我就是想看看王倩现在是什么状态。”
王大朋先是“哦”了一声,转而又问我:“你有什么事还得我姐帮忙啊,你这么神通广大的人,还用的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帮忙了?”
我沉了沉起,说道:“本来这次回来,我是打算下墓的,可厚载碰上了一些事,严重影响了他的心性,墓底危机重重,就他现在的样子,恐怕是不适合下去的。我想,厚载的事,别人帮不上忙,但王倩说不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