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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意不去,连忙过去问他:“没事吧?”
小和尚仰着头,哭咧咧道:“你这施主把我都撞成这样了,能没事吗?”
“我带你去用凉水冲洗一下,一会就好了。”
“哦。”
小孩子倒是挺乖,一听我这样说,就止了哭,自己站了起来。
我拉他的手,径直去了厨房,从水缸里舀了水来给他冲洗。缸里的水很凉,血很快就止住了,只是鼻梁青青肿肿的,说话都变了调,嗡声嗡气地说:“施主,您怎么对我们这儿这么熟悉啊,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这儿啊,就是我的家,我也是这儿的人啊。”
“什么?怎么可能?”小和尚被唬了一跳,跳出一步开外打量着我,“你虽然和我一样也没头发,可你怎么不穿僧袍啊?”
“我的袍子破了。这不重要,我且问你,方丈呢?这寺里其他人都去哪了?”
“哦,下山化缘去了。”
“化缘?寺里粮食不够吃吗?为什么要化缘?再说,方丈年岁那么大了,就是化缘也轮不到让他老人家去呀?”
别的寺院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神龙寺可从没让僧人外出化缘过的。
在我印象中,寺院里虽然清苦,但有自己的土地,吃喝总是不愁的。而且方丈给人做法事,人家多少都会捐些功德,再说,平日的香火钱也不少啊,总体来说,寺院的收入应该还是相当可观的,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化缘吃饭的地步了?
小和尚没等我长篇大论的暗自瞎琢磨完,自己先捧着小肚皮爆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为什么叫方丈老人家呀?”
我纳闷道:“年岁大的人,就是老人家,不对吗?”
小和尚笑得更厉害了,“可方丈一点都不老啊?”
嗯?我彻底蒙圈了,什么情况这是?难道我回来的时候不对?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呀,太好了,方丈回来了,有吃的喽!”小和尚欢快地跑了出去,我忙疾步跟上。
“念慈,饿坏了吧?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我看到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年青人,光头,穿着一身灰布僧袍,笑容可掬地抚着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和尚,神情慈爱,透着股憨呆的劲。
我站在那里,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喃喃地叫了声:“师兄?”
那年青人抬起来头来,同样吃惊的看着我,手上一包麻饼掉在了地上。
“净心?”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走几步,过去一把抱住这个男人,不管不顾地开始痛哭流涕。
那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当然也有小孩子离家久了,在外面受了欺负突然见到大人后的那种委屈。
虽然,我看似一直比净空强大,可我内心里真的拿他当哥哥,在我眼里,他始终是那个小时候喜欢拉着我的手,领着我在寺里到处转悠,被我欺负却从不跟我计较的好哥哥。
第二百五十章 郑公公的心病
我想马欢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便对猴子说“我吃好了。”
猴子马上过来尽职地收拾东西,拿着食盒出去了。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我想,一个人在集体里生活那么久还能使小性子,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大伙都宠着他,没机会让他去体会人心的险恶。
别看马欢人长得粗实,但心却是极细的,适时解释道:“嗨,这孩子是个孤儿,是郑公公第四次出海前在海边捡的,当时都快饿死了,多亏郑公公心好,救了他一命。
这孩子说起来也够可怜的,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的人全不记得了,不过,他水性出奇的好,潜水是把好手。
按说这孩子应该就是海边的人,可在当地都问遍了,也找不出一个认识他的人。郑公公可怜他,就把他带了在身边。
要说,在这船上他也算是一号特殊人物,即不是公公,也不是船员,更不是兵士,就是跟在公公后面给跑跑腿,混口饭吃。
不过,大家伙儿看在公公的面子上,也都会给他些薄面,宠着他些。”
我点头了然,难怪,不过郑公公为什么不在这船上给他谋个正经差事呢?
我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马欢挠挠头,也不太理解,便猜测道:“这个,还真不清楚,可能公公始终当他是个孩子吧?”
我指了指床,“坐下说吧。”
马欢忙摆手,“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闲着没事,想着过来看看恩公,哪能跟您平起平坐呢?站着就行。”
他不肯,我便也不坚持,只开着玩笑拱手道:“你这个公公面前的大红人还想着来看我,谢了。”
“嗨,恩公您竟说笑,什么大红人啊,我就是承蒙公公看得起,跟公公走得近了些而已。郑公公为人和气,又要文能文,要武能武,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服他。而且我们都是回人,信仰也一样。”
“郑公公到底是什么人?”我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马欢惊奇地看着我,“您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郑公公啊,他是咱们大明国下西洋的正使,咱这船队每次下西洋都要有二百来艘船只,人数能达到二三万呢,郑公公管理的那叫一个井井有条,谁人不服啊!”
我凝眉沉思了一下,问道:“那个王景弘又是个什么人物?我觉得此人也不一般呐?”
马欢竖起大拇指,啧啧连声道:“恩公啊,您好眼力!王景弘王公公那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船上凡是涉及航海方面的事务基本上都是由他来管,他是郑公公的副手,是副使太监,非常的了得,郑公公十分倚重他的。”
我笑了,说:“我看你也了挺不起啊。”
马欢摇头道:“我不行,我就是个通事,把大家的话翻译来翻译去,不让双方产生言语上的误会,再顺道宣传一下咱大明国的文化,仅此而已。”
我点头,“您谦虚了,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人都犯一个通病,喜欢被赞美,马欢也不例外,得意之余,对我说:“不瞒您说,我喜欢记录,我把出海的见闻都记下来了,日后我打算把它编辑成书。”
“好事啊,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还没,就是那么一想。诶,不如您给取个名字吧?”
我认真地想了想,道:“不如就叫《瀛涯胜览》,如何?”
“《瀛涯胜览》?好啊!没想到您还这么有学问!”
“没什么,读过一些书,仅此而已。”
“您太谦虚了,难怪连郑公公都说您不是一般人呢!”
“哦?”我迅速地瞟了他一眼,马欢也觉失言,忙尴尬地住了嘴。
“你是来做说客的?”
马欢的舌头打了结,一时顿住,不吭声了,低着头,象个犯了错的孩子。
“回去告诉郑公公,我只是个过客,没必要花力气来了解我,我不会入仕。放心,我于他无害,于大明国无害。大家相识一场是缘份,我劝他返航是有原因的,既为他好,也为整个船队好。”
马欢叹道:“其实,公公就是觉得遗憾,不甘心罢了。”
“请转告公公,前行必多劫难,非人力所能克服。不是我不帮,而是我也无能为力。”
“不瞒您说,做出这个返航的决定不容易,公公他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说是吃不下。我刚从他那儿过来,瞧着他老人家一下子好象苍老了很多,看得我这心里都难过了。”马欢说着,眼圈就有些红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怎么这么容易动感情?内外反差也太大了点。
我叹口气,道:“你给我带路,我去看看他。”
马欢抬头看我,眼里带着不确定地探寻,而我已站起了身。
“好。”
我随着马欢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舱门前停下,他敲了敲门,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门侧。
门开了个缝儿,一个打杂的兵士露了一张脸,看到是我们,用手势示意我们等会儿,然后转身回去通报。
不一会儿功夫,门又被打开了,兵士小声说:“公公请二位进去呢。”
我随着马欢进了门,一眼看到郑公公躺在床上,头上敷着湿布巾,旁边有个医官模样的人正坐在床边给他诊脉。
马欢说得没错,此时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苍老了很多,显得特别的憔悴,让人看着心里发酸。
郑公公看到了我,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我紧走几步给强行按下了。
这人活的就是一口气,一旦精气神没了,人也就垮了。
此时的郑公公让人觉得有气无力的,就是一种精神支柱坍塌、垮掉了的感觉。
“您来啦?”郑公公勯着声音,干咳着问。
我冷静以对,“我来看看您。”
郑公公闭上眼睛,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气若游丝的说:“不好意思啊,让您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侧头思量了一下,不温不火道:“这没什么,生病不是人生在世所不可避免的苦难之一吗?”
郑公公眼帘象被针扎了似的,猛的抖动了一下,唰的撩了起来,将目光定在我的脸上。
我在床边坐下,缓缓地问道:“听说,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吃不下。”
我嘴角微勾含笑道:“不是吃不下,是放不下。人活着,有个目标,执着地去追求,是好事,但也不绝对就是好事。
譬如说,前方有一堵墙,一个人的目的地就在墙的另一侧,而他的头不足以硬到可以把墙撞碎,如果他不知折返,一味地往墙上撞,那您说,他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为了做不到的事把头撞碎,值得吗?”
郑公公长盯着我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可墙那一侧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如果折返而回,他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那就回去把头练硬了再说,什么时候能一头把墙撞倒了再去,否则,墙还没倒人先没了,不一样看不到墙那边的风景吗?那撞墙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郑公公一时无语,我看他似是听了进去,便进一步补充道:“更何况撞碎头的不是一个人,还有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难道要因为自己所谓的执着而让他们陪葬吗?枉顾人命,这是何等的罪过啊?相信,真主安拉也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郑公公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定定地注视着前方,沉默了。
“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再往下走,凶险程度不是您所能想象的,也不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已经尽力了。”
郑公公的手突然抓皱了被角,怅然道:“可是,我很难过,好象生活失去了方向,没了目标。”
“有时候放下执着的确很痛苦,让人心不甘,情不愿,所以我敬佩您,因为您是智者,受人尊敬和爱戴。整个船队的人都信任您,追随您,把自己的命放在了您的手上,而您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您功德无量啊。”
郑公公一脸愁容道:“哎,恩公有所不知,组织一次航海不容易啊,不单是耗费了大量的钱财,还有朝堂之上一众人等的反对,皇上承受的压力不小呀。
如今无功而返不说,还损失惨重,这叫我情何以堪?有何脸面目去见皇上?如何能堵上反对派的悠悠众口啊?我实在是愧对皇上的厚望啊!”
“这个……要不您看这样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