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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胡爷提前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裴罪取了三千块坐上了去乡下的长途客车。答应人家的事情就要做好,言出必行,为人之道。
乡间的小路坑坑洼洼,裴罪也不记得自己转了几次车,后来翻过两座山才终于看见了那个名叫石山村的地方。
站在车子外的石岗上,裴罪攥着装了三千块的信封久久不语。这样一个破旧的老村,就算有那么多钱,大概也没地方花吧。
村子口有块谷场,还沿袭着古老的石磨摆在那里。用石头垒着的围墙,一间间破旧的土房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住过人了。
村口古井的地方做了个年迈的老头,裴罪上前问路才知道石五的母亲住在哪儿。整个村子能看见的都是年迈的老人,就像是这个村子,迟暮沧桑等待着死亡。
偶尔几个孩子追赶着几条小狗,给这个村子添了几分生机。
北边最角落的那间瓦房就是石五的家,他在外面拼了几年,也只是给房子翻新了下。这里没有年轻人,他们都外出打工,甚至以后再也不会归来。
故乡的贫瘠和偏远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渐行渐远,这里已经被人所遗忘。但是石五没有,他愿意加固那个房子,愿意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可是他死了。
大概再也不会有人如他一样见识过外面的灯火辉煌,还会那么惦念这个地方了吧。
篱笆墙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拿着簸箕在淘米,脚下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低头喳喳的叫着。
她还不知道儿子已经去世了,表情很是宁静。
裴罪推开门,简单的介绍自己的来意,说自己是石五的朋友,他去了南边赚大钱,自己受托回来看看她。
裴罪接过簸箕,笑着拉住老人的胳膊:“大娘,我帮你。”
宁静的村庄可以令人平心静气,石大娘絮絮叨叨讲着石五小时候的事情,转眼间已经到了黄昏。
“天凉凉,月慌慌。莲花媚,新嫁娘。莫教那山鬼勾了肠,血染的衣裳骨铸的床,侍奉石家好夫郎!”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腔调,伴随着铜锣的声响,回音阵阵。冗长的尾音让裴罪有些不舒服,倒是石大娘一脸平静,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铜锣声阵阵响,这似乎是一种仪式,那声音明显是个中年男人,扯着喉咙来来回回念了三遍,最后敲了五声锣,三长两短这才作罢。
山里的夜来的早,石大娘还在挑豆子,裴罪自然是睡在石五的房间。大概八点钟的时候,裴罪发现了蹊跷。
整个山村白天如果说是宁静致远,那夜晚却唯一鬼气森森可以形容了。罢了,别人的地盘,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裴罪是被吵醒的,深更半夜,外面居然有人在唱戏!谁家夜生活那么好,还点了段《西厢记》,咿咿呀呀唱的让人心烦气躁。
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劳飞燕各西东。
女人唱的看起来十分投入,只是没有乐队伴曲着实渗人。裴罪揉了揉眼睛,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凉意,这声音,不像是人,倒像是鬼!
感怀一曲断肠夜,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
谁要和你不言中啊,裴罪默默腹诽。以前受老爷子毒害听了多年的戏曲,无奈他口味不忌,豫剧梆子黄梅戏都品上一品。要不是这样,裴罪也听不出那女人唱的什么。
裴罪抓起衣服给自己套上,就要出去看看。刚刚打开门闩,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石大娘的厉喝:“不要开门!”
“大娘,那么晚还不睡啊。”裴罪笑了笑,将手缩了回来。
“小裴,那是莲娘,闹腾了几十年了,只要不出去就没事。”石大娘佝偻着身体,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裴罪这下来性子了,看来村里人都认识那只鬼。
石大娘看了一眼裴罪,半晌才开口说道:“是我们石山村对不起她,你早点休息,莲娘是个好姑娘,不要怕。”
感情老人以为自己是害怕啊,裴罪揉了揉鼻子,连连点头:“知道了大娘,你早点休息。”
那么一大把年纪,不能让老家人操心不是。
送石大娘回屋,裴罪只好回去,躺在床上听着小曲,静下心来似乎也不错。只是那女人唱的未免太过凄凉,让人听了不禁觉得悲伤至极。
木窗并不严实,山风吹着门外那棵约莫百年的老槐树,枝桠映在窗户上,如同狰狞的恶鬼。裴罪仰面躺着,无奈翻了翻身,睡去了。
依稀中,那凄凉而柔美的嗓音再次出现在耳边:
静悄悄一缕炉香,绕书斋。朦胧胧半窗竹影,飘床帏。今夜襄王神女会三生有缘两匹配……
第26章玉阙莲媚
裴罪觉得自己像是进了戏园子,要不然怎么满脑子都是戏文,最恐怖的是他居然看见老爷子穿着书生的模样,去勾搭崔莺莺去了。
太可怕了,裴罪醒来的时候大汗淋漓,外面依旧月上中天,看看手机时间竟然才凌晨一点钟。
屋外寂静一片,似乎那女鬼累了,并没有在咿咿呀呀唱着了。看来自己是在做梦。
后颈微微发凉,似乎有人灌着脖子在吹气,耳边传来一阵低喃,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裴罪挠了挠脖子,自己的头发什么时候那么长了。
呼吸停了两息,裴罪攥了攥手,随后放下:“说吧,你想干什么?”
无视胸前辟邪牙玉,竟然将自己的头发缠到自己的脖子上,他睡得是有多死才会给那女鬼可乘之机啊。
身后果然如预料般传来女人的轻叹,哽咽的声音细细响起。“他答应我会带我走,可是我怎么都等不到他。”
“这种事情你应该问辖区的阴司,跑来我这哭什么?”裴罪稳坐于床,慢条斯理道。
身后的女鬼似乎并没有听他说话,反而哭的厉害:“他说最爱听我唱戏,说我声音如黄莺,还说要跟我厮守终身。”
期期艾艾的声音似乎想起了生前的美好,裴罪缓缓摇了摇头,这女鬼是有多死心眼啊。“我说姐姐,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在床上的话是最不能信的吗?”
纵然他裴罪现在还没开荤,多少也明白她搞不好是个失足女鬼。
裴罪趁着女鬼没注意,剑指划咒将脖子上的头发稀疏扯了下来。上来就送个围脖也没问他愿不愿意,要不是听石大娘说她生前是个好人,裴罪早就用五雷咒招呼上去了。
扯下缠在脖子上的头发,裴罪这才幽幽转身,登时吓了一大跳!悬在房梁上的头发下吊着个美人头,还好没有滴答答的淌血,让他不至于太过丢脸。
脸上画着的浓妆,胭脂嫣红,眉目含情。的确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但是现在只剩下一个头颅,不免让人看了害怕。
她就那样痴痴的望着,眼睛没有焦距,喃喃低诉:“他说会回来接我的。”
接你?就你这样一看就是生前尸骨分离,不是惨死也是暴毙,世间难得有情狼!额,好吧,他说错了,是有情郎。
“门口挂树上,半夜别吓人,你继续等,别打扰我睡觉。”裴罪按了按眉心,世界上那么多冤魂,他哪里管得过来。
被裴罪这样拒绝,那女鬼似乎一点儿也不绝望,反而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凭啥啊,小爷又不欠你的!”裴罪立刻拒绝,都飘荡多年的怨鬼,最是难缠。
“门口槐树下,有块古玉……”
“那是小爷的,休想打它主意。”裴罪瞪圆了眼睛,本来准备明天偷偷去挖,果然是夜长梦多吗?
“不,那是我的。”女鬼也不动怒,一看就是生前有些涵养的女子。
但是这话落在裴罪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妈蛋竟然堂而皇之说是她的,这女鬼生前是土匪吗?
“你来。”女鬼也不解释,飘飘然穿过窗户,对着裴罪回眸一笑。
当真要是个美女,那一笑也是绝色,无奈只剩了个美人头,裴罪眼里只留下了惊悚两个字。
小心避免吵醒隔壁屋子的石大娘,裴罪跟着出去了,他决定无论那女鬼说啥,今晚一定要把古玉挖出来。
出了门就能看见那棵巨大的槐树,都说槐树属阴,易招鬼,裴罪看着那挂在树上的人头,不禁抖了抖。
深更半夜,连声狗叫都听不见。在那棵不知道多少年份的槐树上,挂着颗人头正用幽幽的眼神看着你,这样的感觉大概你一辈子都不想遇见。
裴罪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在女鬼的示意下开挖。这石五也真是小心,裴罪足足挖了半米深,才在槐树根系下面挖出个红布包。
那红布包刚刚落入手中,便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剥开红布,一块白色古玉静静躺在手心,月光下剔透的似乎可以看见手心的掌纹。
古玉环形缺如,的确是石五所说的玉阙。上面纹着几朵祥云,背面刻着两个字,裴罪借着月光看去,这才认出。
莲媚。
天凉凉,月慌慌。莲花媚,新嫁娘。莫教那山鬼勾了肠,血染的衣裳骨铸的床,侍奉石家好夫郎!裴罪似乎又想起黄昏时候的铜锣声,原来说的就是她。
“你是莲媚?”裴罪惊愕的抬头,幸好她没有吐出舌头或者爆出眼球。
女鬼期期艾艾的看着裴罪手中的玉阙,长发似乎又增长了数米,竟然吊在了裴罪比肩处。“莲媚,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想起来了,我叫莲媚,我是戏班的台柱子,我去过东三省,下过江南,他们都说我唱的好……”
“打住!”裴罪制止女鬼的喋喋不休,看着她那装扮和唱腔,原来以前真是个戏子。
裴罪此时拿着玉阙,心中则跟猫爪子挠了一样。事情哪里有那么巧,这可是石五干活时候在工地刨的,虽然不知道他入狱前怎么解释的,但这是他进号子的罪魁祸首。
也就是说玉阙不在石山村,可这女鬼在这里啊,她的玉阙怎么会在外地。现在被石五带了回来,没想到引出这样的后续。
“你告诉我,这玉阙你是不是送人了?”裴罪心里突然有个想法,询问道。
女鬼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想要摸摸那玉阙,无奈自己无身无首,好不凄惨。“我把他送给了闻三少爷,我的夫郎。”
“你夫郎不是姓石吗?”裴罪一时没反应过来,晚上那人唱的可不是石家好夫郎么?侍奉石家好夫郎,他绝对没听错。
不曾想裴罪话音刚落,这女鬼脸色瞬变,一行血泪沿着脸颊蜿蜒而下。存在几十年的鬼气夹杂着阴风在槐树下刷刷作响,漫天的头发飞舞着,织出一张网将裴罪牢牢困在里面。
裴罪没想到人家说翻脸就翻脸,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就算变成鬼了也一样得罪不起。
第27章胭脂美玉
莲媚显然已经失控,一行血泪落在那苍白如纸的脸上,更是狰狞。鬼是不会落泪的,所以她选择流血,裴罪一时间怔住。
他从来没见过会流血泪的女鬼,更没有见过这样凄厉的表情。当那黑色的长发缠绕住他的双手,膝盖,脖子,蒙上了他的眼睛时,他终于回神了。
你再怎么悲剧也不能拿别人出气啊,裴罪开始挣扎起来。无奈手被困住,脚步缠着,别说罡步,就连个指掌都掐不出来。
他的脖子被勒的死死的,简直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他裴罪这要是死在一只怨鬼手里,未免太怨了。
就在裴罪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的时候,裴罪只觉得前胸一暖,他怎么把自己的牙玉给忘了。老爷子曾经说过自己的身份定然非富即贵,要不然不会拥有牙玉这种东西。
他所戴的牙玉一看就有些年头,加上金镶的镂空边和漂亮的宝石点缀,搞不好就是传家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