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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凡眯着眼睛，瞭望着远方，可仔细看去，却见他瞳孔中根本就没有焦点，迷蒙一片，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只是默默不言。
白凡凝目看了他一眼，叹着气也望向沧海无垠，目中露出怅惘之色，过了片刻，他忽然寒声道：“小凡，你觉得就算没有齐昊，灵儿就会喜欢你么？如果你这样认为，师兄替你除了他，如何？”
声若冰雷，海风忽寒，卷起一叠惊浪，轰然打在心间。
张小凡木然的身躯登时一颤，插在腰间的法宝同心棍上，血色的幽光无声无息地一闪，他低下头来，眼中竟掠过一丝森冷的杀意。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师兄，在入青云门之前，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白凡一怔，旋即笑了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张小凡脸上露出沉吟，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没有理由地就觉得师兄很亲近，就像……就像……”他沉眉想了许久，最后苦笑道：“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和其他师兄的感觉都不一样。”
白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说话，却见他忽地又低下头，声音很轻，似自言自语一般地呓语：“看到师兄时，我总会不觉地想起我爹娘，想起草庙村的山谷还有朝阳，金红的晨曦从云层透过，洒在大地上，染在每一个人身上，一派和谐宁静，最后有一个迎着朝霞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的声音渐渐悲鸣，末了，竟是变得无比淡然地叹道：“可惜，一切都没有了……”
白凡心中一颤，这种平静并非他真的想通，而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无所谓了。
但劝人实在并非他所长，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他的能力极限，张小凡心旧伤痛，纠结在一起，走不出来，一时间，他也是无能为力。
未几，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白师兄，田师叔让你去船内大厅。”话音刚落，便又听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
白凡眉头一沉，不再多言，转身跟在青丝白衣的女子身后，朝船内走去，至于师弟，便只能希望时间能抹平一切了。
船舱中，田不易、苏茹和水月端坐首座，除此之外，在无他人。
白凡随着陆雪琪进去，一齐行礼后，水月清声道：“我们刚从你苍松师伯那边过来，他决定派几名精英弟子现行一步，去流波山打探情况，摸清魔门的底细，好利于后面的安排，你们二人都在当选之列，稍后便与龙首峰的齐昊一同前往罢。”
第249章 百口莫辩
御剑疾行，白凡、陆雪琪和齐昊三人，遁光如电，向着流波山的方向倏然而去。
其间或有遇到魔门之人，皆被三人顺势以剑光抹杀，漠然无情，正魔二道的仇怨，已经深得无可化解，但凡见面，唯有相杀。如十几日前，白凡与鬼王万人往平静交谈的场景，却是几乎不可能再现。
飞了五六日，只见碧海蓝天，天高云淡，起初还能看到一些零星的小岛，待入远海后，大海更加清澈蔚蓝，几乎就像晶莹剔透的美丽宝石在脚下，但却是没有一点岛屿的影子了。
好在三人皆是修为精湛，白凡自不用说，陆雪琪和齐昊也是玉清八重以上，接近上清境，自不存在玄力不济的情况，又过了两日，终于见到一座巍峨广阔的大岛。
东海流波山，岛上山势宏伟险峻，占地极广，若论大小，在东海诸岛屿山脉中其实可算第一，但因此山地处偏远，人迹罕现，所以在修真界并不怎么出名，若不是此番魔道之人云集于此，许多人连此岛的名字都不曾听闻过。
三人在一处僻静之地落下剑光，接着却是目目相觑，此岛面积如此巨大，更兼古林山壑遍布，想要摸清魔门的动静谈何容易，白凡虽知道，但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来，况且他此番只打算一切顺势而为打个酱油罢了。
对他而言，要是因他干预而导致鬼王封印奎牛失败，那才真是麻烦大了。
未几，齐昊扬了扬眉头，看着两人，道：“白师弟、陆师妹，依我看，不如咱们先各自去抓几个魔门之人拷问，收集信息汇总起来之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如何？”
白凡与陆雪琪皆是冷傲寡言之人，当即点了点头后，各自选了个方向，一闪身形飘然离去。
并未耽搁多久，小半个时辰后，三人又在原地集合，互相交流一番后，却发现岛上在外活动的魔门之人高手并不太多，都是些修为粗浅的虾兵蟹将，根据他们的供述，魔门大部分高手现下都聚集在一个山洞中开会。
这山洞在一个山涧拐弯处，隐藏在一面岩壁之后，极容易被忽略，若不是有俘虏的魔门之人指路，三人暗忖，就算走到近前，也不一定能发现。
面对洞口，站在外面看去，发现却是个极大的洞穴，看着足足有十丈来高，并且幽暗森深邃，根本感知不到里面的详细情况。
齐昊面色一沉，吸了口气道：“咱们要进去看看么？”他说话时对着白凡，中间瞟了陆雪琪一眼，显然大部分询问之意也是向着白凡发出来的。
“全凭两位师兄决断。”陆雪琪的容颜，向她身后的神剑一般，幽冷而清丽。
齐昊更加专注的看向白凡，等待他的决定，显得很是敬重。
当日在大竹峰被白凡一招击败时，他尚且还有些不甘和侥幸之心，但当七脉会武时，白凡一剑败七人之后，他在白凡面前便彻底没了那份自傲。
但这时，白凡却并未回答他，而是看向断崖数十几丈高一处凸出的石台上，齐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眼神一凝，只见就在这几乎尽在咫尺的地方，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身黑衣，黑纱蒙面，看不清其面容，正淡淡的注视着下方。
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但除了白凡，齐昊和陆雪琪竟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这种古怪，绝非寻常。
“什么人？”三人心中同时发问，皆是有微微的寒意，此时此地，这人定是魔门中的高手，而且是顶尖的那种。
就在这时，山洞处传来“轰”的一声震响，接着便有叫骂和打斗声传来，且越来越急促。
下一刻，一道人影从黑暗中仓皇逃出，手上抓着一柄明亮晃眼的仙剑，一边往外飞奔，一边连绵不绝的剑气向后铺射，阻挡其后的追兵。
“这是……七星剑！难道是萧师兄？”
听到齐昊的惊呼，白凡仔细朝那人手中的飞剑看去，果在那亮如秋水的剑身之上，赫然有七颗亮星，雕琢其上。顿时心下了然，此人定是青云掌门道玄真人首徒萧逸才无疑。
“他在万蝠古窟发现了魔门踪迹后，便化名小周潜伏进了炼血堂中，打探魔门的动静，眼下情形，想必是被魔门之人发现身份了。”白凡思绪飞转，一瞬间就理清了头绪。
这时黑暗中的魔门之人，也全部显露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只怕有数十人。
齐昊和陆雪琪大惊失色，即刻手指凌空一抓，祭出了仙剑，接着紧捏法诀，便即有锋芒剑意席卷而出。
不料那人见到三人后，也是面色大变，嘶声道∶“不可，齐师弟，陆师妹，魔人势大，你们阻挡不了，赶紧离开！”
但这种情形，二人哪会依他之言，同时剑指一点，只听著“嘶嘶嘶……”声不绝于耳，转眼间风声呼啸，整个山洞前方都是耀眼白芒，并且寒意森森，如两座磅礴冰山，排山倒海一般地向前推了过去。
眼见如此威势，魔门之人连忙反击，各种各样的法宝，五颜六色的光华，倏然如烟花绽放，在半空之中，与二人的法术神通轰然撞在一起！
轰隆隆~~~~~~~
巨响过处，双方迸出的光晕从上而下，迅速向着四方迸射，整个洞前巨大的空地上都轰鸣不止，上方岩壁更是受不住巨力撞击，大小石块，如雨点般，纷纷落下。
寒冰剑与天琊剑，从空中倒飞而回，兀自震颤不休。而二者的主人更是喉咙一甜，同时噗出一口鲜血。好在萧逸才趁此片刻之机，气喘吁吁地与三人汇合了。
他跟齐昊和陆雪琪点了点头后，又看向白凡，露出疑惑之色，显然并不认识他，白凡朝他淡淡地笑了笑，说：“师弟白凡，大竹峰田师门下，见过师兄。”
“原来是田师叔高徒，久仰。”萧逸才离开之前，白凡尚且籍籍无名，只当是田不易新收的弟子，也没多想，口中客套了一句，便转身望着一众魔门人士，面色凝重如水，低声喝道：“魔门人多势众，而且还有几名了不得的高手，不可力敌，我来拖住他们，你们三人快走。”
齐昊和陆雪琪闻言，没有说话，却是齐齐看向白凡，透出询问之色，竟似在等他做决定一般。
萧逸才见此，不禁一怔，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心中不明所以。对于齐昊和陆雪琪，他知之甚详，二人皆是各自一脉最出色的弟子，平日里自是少不了自傲非凡，哪会对其他人服气。
但眼下却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如此态度，实在令他费解，况且……还是出自大竹峰，不是他有意贬低，而是一直以来，大竹峰的表现不觉就会让人如此联想。
“白兄，当日在河阳城中一别，这些日子以来可好？”这时，只见魔门中缓缓走出一人，气质渊博，看着白凡微微笑道，像是在和一个熟悉的朋友打招呼一般。
白凡面无表情地望去，说话的不是只见过一面的鬼王，还有谁？他这般说辞，当真是让白凡无言以驳，且像黄泥巴掉进了裤裆……
果然萧逸才立时眉头紧皱，心中生起疑惑，不过他倒也不会被这一句话就误导，只是在心中担忧青云门门规森严，对与魔道中人交往更是严厉禁止，只不知道这位张师弟究竟与他二人是什么关系，可不要触犯门规，那就大大不妙了。
白凡神情坦然，并未放在心上，无凭无据的，若是鬼王一句话就能将他抹黑了，那正道只怕早就内乱四起，分崩离析了。他眼下担忧的是如何离开此地，鬼王身边还站着几人，除了见过的蒙面女子外，还有一名沉着霸气的白面书生，二人皆是有数的顶尖高手。
除此之外，少女碧瑶也在一旁巧笑盼兮，不过目光却是向着他身后掠过，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四大高手，打不过啊，我倒是能跑，他们几个怎么办？”
白凡不经意地瞟了眼石壁高台上，仍如木头般动也不动地黑衣人，心中沉吟。
就在这时，只听到鬼王忽地笑道：“白兄可是在担心怎么离去？何必如此，我做主，让几位安然离开便是。”
“……”
现场一片无语，寂静。
正道几人没想到，魔门所有人也没料到。皆不知鬼王是唱的哪一出，还是……白凡真的和他相交莫逆？
白凡露出苦笑，满面皆是无奈，哑口无言。难不成他还能跟萧逸才等人说，咱们不走，在此与魔门鱼死网破？
“鬼王好算计，在下佩服，萧师兄，咱们走吧。”
萧逸才站在一边，把他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眉头皱了皱，旋即舒缓下来，点了点头，道：“好。”
而后，呼啸阵阵，风声尖锐，四人当真在魔门众人面前，御剑破空飞走，在鬼王的弹压下，并无人出手阻止。
不久之后，魔门众人也皆散去，只余鬼王和一众亲信留在原地，那名神秘的黑衣人也朝鬼王点了点头后离去。
第250章 各有心思
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