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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〇六、必然之举
无意识地轻抚着纸张上的文字，精灵王原本凌厉的神色变得柔和了下来，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显得亲和力倍增。“那么得文大人说说，为什么不要让顾问大人离开林地呢？如果她要走，我们把她强行留下是不是不太好？”
“的确是不太好，但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不太好就不太好吧。”得文神色凝重，用充满沧桑感的声音说道：“不过几十个字，就可以保我林地千年兴盛，如此才能……整个中土所有的合格王者知道顾问大人的才能后，都会想尽办法据为已有。现在想来，当年您让我拿着调派公函去林顿军营把顾问大人换回来，林顿官员都找借口拖延办理，一定也是发现顾问大人的才能不肯让她离开。这样的生灵，连敦厚的至高王都想尽办法留在自己身边，作为精灵王，您没有理由放她走啊。而且她本来就是林地的子民。”
“这应该是你对我说的最好的建议了，得文大人。”决定把公函上的处罚内容降低一个等级的精灵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后，旋即换上了忧愁的神色。“可是怎么把她留下呢？用我的亲卫队将她看管起来，未经我的允许禁止走出林地？不！禁止走出王宫怎么样？”
怪不得内王宫的侍从都说您对顾问大人太狠，一点点小事就对她大发脾气，还差点把她送给半兽人。当年在战场上也对她狠得连我们都看不下去。一回林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就被您单独拉进王帐教训，一出王帐直接晕了过去……
虽然内心在为国王顾问打报不平，沉稳的得文到底没敢说一句责怪精灵王的话。他一边摇头，一边悄然走近了两步。
“把顾问大人看守起来不让出王宫只怕会适得其反。她是一个深爱着森林的精灵，您这样做会令顾问大人伤心，更想离开王宫。而且以她的才华，国王亲卫队也不一定能看得住她。我曾经在一部人类的书籍看到过人类国王留住人才的办法，也许有点用。”
精灵王的积极态度出乎了得文的预料。高贵的王者倏地从坐椅上一跃而起，伸长腰身把头伸了过来，冰蓝色的眼晴里满满的全是“快点说出来”的意思。得文只好咳了一声，把心里的内疚之感打压了一下去，对着精灵王缓缓道来。
“女性生灵的话，人类国王一般会给个侍妾的身份。噢！人类可以拥有很多个‘妻子’，他们认为把女人变成自己的妻子，就可以让女人短暂的一生都被牵绊，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精灵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您的王后必须完美，不可能是她。而顾问大人已经有过伴侣了，不能再找一个木精灵与她结合。人类的办法自然不能照搬。”
完全沉浸于思考中的得文没有注意到精灵王的表情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内，从一开始的狂喜变成了失落。把锐利的眼神投射在得文的脸上，精灵王嘴一张，差一点就要开始嘲讽对方。幸好林地最高官员早就想好了办法，并且赶在他出声前说了出来。
“不过人类的做法倒是让我想到了一种办法。”充满沧桑感的脸居然透露出一丝忐忑，后面的话更是让得文不敢正视精灵王，只是时不时偷眼打量对方的神色。“请陛下对顾问好一点吧。最好是，最好是超越君臣的那种好。比如让顾问大人除了把您视为国王，还把您视为亲属，比如弟弟。这样的话也算是用情感牵绊了对方吧。实在不行……”
偷瞄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精灵王，得文后退了几步，做好了充份的心理准备才快速说道：“能让从来没有非份之想的顾问大人对您产生倾慕之情更好。反正她结过婚，您也事先就知道这只是做戏。”
反正您一直对顾问大人太恶劣，动不动就惩罚她，肯定不会假戏真做。反正您也没有忘记艾薇儿，短时间内估计是没有成婚的打算。要是对满脸伤疤的顾问大人都可以做到故作亲近，接受其他的女精灵更是不成问题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势再提王后的事。
后面这些话得文虽然不敢直接说出来，却是他怂恿精灵王用情感牵绊顾问的重要目的。当然，得文是发自内心的想留住国王顾问。以他的见解来看，国王顾问的才能，也只有欧瑞费尔王多次提醒他千万要小心的女精灵才可以媲美。可是那个女精灵――盖姆的大女儿早就被欧瑞费尔王以“善谋”定性，并且叮嘱过永远不要让她接近王宫，永远不要让她与还是王子的瑟兰迪尔有任何交集。相比较之下，被欧瑞费尔王亲自迎进王宫，已经有过一段婚姻，言行举止又稳重的顾问大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失去如此有才干的生灵，不但是林地王国巨大的损失，也对不起欧瑞费尔王的费心寻找。
对上一任国王的深厚情义，让得文冒死说出了需要精灵王委以虚蛇的建议。他知道精灵王这几年来忍耐了太多，听到这个建议一定会恼怒。所以说话的同时，他拉开了与精灵王的距离，并且做了随时躲避攻击的准备。可事实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精灵王听完建议后，居然笑了。
“哈哈哈……”精灵王对着得文摇头直笑，冰蓝色的眼眸前蒙上了一层水雾。得文想，那应该是泪水。一个为了国家耗尽全力的年轻国王，又一次要为了国家做不喜欢做的事，他一定非常委曲！而精灵王的下一句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以得文大人的意思，不管顾问大人是谁，长什么样，我都应该为了林地的利益，想办法用君臣之外的情感牵绊住她对吗？”不明白到底该笑还是该哭的瑟兰迪尔失神的望向窗外，看在得文眼里就成了一个王者在为自己无法逃离的责任而伤悲。
这一刻得文也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二百〇七、乐奉民意
在得文看来：满脸疤痕的顾问大人显然不是一个美丽的女精灵，自己却建议国王放下喜怒，讨好一个根本没有办法喜爱上的生灵。
可是为了林地强盛，得文只能压制住即将流出的泪水，微微曲膝说道：“为了木精灵，为了林地的未来……”
“好吧。为了我的孩子们。听说无论年龄大小，林地所有的木精灵都私下称我为‘国父’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年轻的精灵王在坐椅上端正了姿态，用郑重的语气说道：“为了我的孩子们，我什么都愿意做。你也不必为我感到忧伤，作为木精灵的父亲，我并不觉得为了自己的孩子做事有委曲之感。我只是担心，对顾问大人做出超越君臣的行为，我的孩子们会对我产生误解。”
“这怎么可能？”得文坚定地说：“我会把实情告诉所有的官员，让他们传达给所有的木精灵。不但不会产生误解，还会体谅您的苦衷，帮助您做好这件事。”
这么说来我对佛诺尔的倾慕与追求，也可以说是奉民愿而为之了？瑟兰迪尔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得文立刻去完成准备工作。而他则继续留在议事殿内，将前不久写好的处罚公函缓缓撕成碎片。
随着脆弱的纸张在带着硕大宝石的手中被分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片，仅有窃喜之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必须为了民愿而勉强自己，而是为佛诺尔曾经可能遇到的遭遇而心痛。
就连善良单纯的木精灵得文也会想到用虚情假意留下佛诺尔，曾经的她一定遇到过更多委与虚蛇的君王。难怪她会跟埃尔隆德抱怨王者的无情（详见175…魔戒之上），难怪她始终不肯相信我的真心。就连听到我给出最可贵的承诺也是神情淡泊。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明白我对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出于真心，绝无半点虚情呢？
这一刻的精灵王烦躁得想要把头上的树枝王冠直接砸碎。可一想到这顶木质的头冠是她送的，想到她不会接受抛弃使命的生灵，只能作罢。
难道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绕着偌大的议事殿走了足足三圈的精灵王并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却把所有的怨恨尽数投射在了一个已经灰飞烟灭的木精灵身上。通过分析得文的话精灵王发现，如果佛诺尔不是已婚的话，木精灵绝对没有反对她成为精灵王后的理由，搞不好还会主动请求我迎娶她。就算她厌恶王权，怀疑王者的真心，也不好拒绝林地所有木精灵的请求吧。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就生生被一个胆敢迎娶她的木精灵给毁了！
“中土大陆为什么要有一个叫奥克帕的生灵？还比我早出生至少200年！”精灵王的手狠狠地拍在了墙壁上，受到的巨大撞击力却没有丝毫使他可以平息怒火的作用。想起每次在梦境中，他只差一个挺腰就能彻底把佛诺尔变成自己的，奥克帕总会及时出现在身边，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说：“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其实你很清楚，在你得到的那一刻就是她灰飞烟灭时候。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你做了多少，你永远也得不到她。”
“卑微的木精灵，有本事你出来和我比一比啊。不在神殿也不在中土更不在维林诺，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
等待在议事殿外昏昏欲睡的侍从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后，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密封好了的公函盒就被递到了眼前。林地专用的公函夹盒内，自然是加盖了国王徽章，几十分钟前由得文递到精灵王面前的纸张。
“拿着它追上得文，告诉他立刻开始执行公函中的内容。具体安排事无巨细都要先来问我。”在侍从下意识接过公函的同时，精灵王松开手转身而去。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赶到了内花园。
遥遥看着半蹲在花丛中，一边仔细为米诺梳理毛发，一边向身边侍女细语的女精灵，瑟兰迪尔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把关押对方的心思打压了下去。这是她在离开前尽最大的可能安排好米诺以后的生活，精灵王知道。
“去顾问大人的寝殿把她的佩刀拿来给我。”
明明恨之入骨，明明欲除之后快，却不得不拿奥克帕的遗物作为留下心爱精灵最有力的办法。一身娇傲的瑟兰迪尔觉得好不委屈。把佩刀挂在腰上时，他连手都止不住的颤抖，好几次险些脱手。到底还是看着佛诺尔的背影，把佩刀藏在了外袍之下。见围在佛诺尔身边的侍女们已经停止了记录，他又拉了拉外袍以便更好的掩饰住腰间的佩刀，走过去摸了摸米诺的头。
“今晚气温不是很高，带它去森林逛逛吧。”弯曲着双腿半蹲在米诺的另一边，精灵王无视侍女们惊讶的目光，笑着对佛诺尔提议道：“我带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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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夜色之下，一直牵着国王坐骑等在王城门口的侍从表示对眼前的一幕很淡定。
牵着鹿过来的时候，他在中途遇到了埃德蒙大人。在埃德蒙大人的教导之下，他知道了国王为了林地和木精灵必须对顾问大人足够好。所以他非常淡定的看着国王把顾问大人扶上鹿，还对着牵过缰绳的精灵王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为了我们木精灵，高贵的国王真是拼了。不但对顾问大人轻言细语，还把坐骑让给她坐，自己却牵着缰绳步行。要是陛下能早一点醒悟过来就好了。
侍从当然不会忘记精灵王曾经对顾问大人有多么凶狠。把她驱逐到直面敌人的诺多营帐六年之久，刚回来就被精灵王单独叫去一通教训，弄得顾问大人一走出王帐直接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