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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逊之大喜,想不到金无虑快人快语,当下就答应了,连忙举杯敬他。金无虑摇手道:“左府的地图若不先备好,你给再多银两,也是枉然。”郦逊之含笑:“这却不难。”当即取出羊皮卷递上。
金无虑颇为惊异,盯他看了一阵,又道:“这些年来左府修葺了哪些地方,你可查明了?”郦逊之微一踌躇,金无虑嘿嘿接道:“这事我去办,报酬加三成。”郦逊之道:“这回为朝廷办事,酬劳自少不了,可也多不了。”他伸出一只手指。
金无虑会意,拍拍郦逊之的肩,低声道:“我瞧的不是朝廷面子,大家同坐一条船,你查得爽快,我哥乐得轻松。互相多通气,比银子实在。”
郦逊之点头,心下径自寻思金无虑会如何查明左府翻修的事,突然想到小佛祖,便完全明白。小佛祖带了儿时的郦逊之四处游荡时,经常做小本生意或是以小手艺活为生,因此与七帮八会的工匠们极为熟络。金无虑既是偷王,少不得打造偷门八宝以及其他奇怪称手的器具,认得中原各地有名的工匠并不稀奇。左府修葺之事极为隐秘,未必会请京师的人,但总有蛛丝马迹为各行会所知,几下里探听明白再一归总,推算得七七八八应该差不离。
去查这事是金无虑比他顺手,郦逊之放了心。当下约好时辰,拿了金无虑所开的单子,交给在楼下的郦云,径直回康和王府去了。
等过了一、两个时辰郦逊之再问郦云,这小子把所要的东西找了个齐全。郦逊之道:“你全给我抬上一只空轿子里去。”郦云喏喏应了。郦逊之道:“你不问为什么?”郦云道:“公子爷去办事,小的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郦逊之心想,这小子果然乖觉,笑道:“郦风呢?”郦云道:“依旧守在左府。”郦逊之沉吟:“他日日候着,会不会太招摇……”
郦云忙道:“这小子长得憨厚,出不了事。左府边上就是有名的延恩棚头,斗鹌鹑调鹁鸽的富家子多了,他凑在里面装傻,前阵还输了钱。”郦逊之抚掌笑道:“必是你教他的惫懒法子。”郦云道:“哪能呢,小的我再老实不过,只知在公子爷跟前安心听使唤罢。”
郦逊之但笑不语,想了想道:“叫郦风回府歇息,今日不必再看着。你且去罢。”
正说话间,外面吵吵嚷嚷,郦云忙出门去看,回来时脸色发白,颤声道:“公子爷……郦风叫人给打了。”郦逊之起身喝道:“伤得如何?”郦云哭丧脸:“吐了不少血,现下昏死过去。”郦逊之道:“快请太医!”郦云慌不迭应了出门。郦逊之到了院中,众人正围了郦风在看,郦逊之仔细瞧了两眼,是被好手卸了两条膀子,又打中胸腹要害,对方出手非常狠辣。
郦逊之替他接好膀子,郦风仍昏昏沉沉。郦逊之拉下脸问:“被谁打的?”有下人便道:“刚才我们出门,就见郦风跌跌撞撞拼死回来,说是和人斗鸡,对方输了不给钱,把他打了。话没说完人就晕了,也不知对方是谁。”
郦逊之心下踌躇,对方是凑巧碰上还是有意示威?多半后者。郦风乔装扮成普通百姓,明眼人仍能探出是郦家的人,没把人打死已给足面子。想到郦云时常候在雍穆王府也是一般凶险,连日不换人,叫王府给认熟了脸,等于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郦逊之叫人把郦风送到房里,等太医开了方子,屏退其他人,郦风悠悠转醒。郦逊之安慰了两句,道:“打你的是什么人?”郦风撑手坐起,道:“说是外地来的,可我瞧着像左府的,大年夜里见过他们进门。”
郦逊之一听,发了会呆,他之前是否低估了左家?龙佑帝让他去左家窃账簿,必是别有根据。郦风道:“公子爷莫虑,他们打我一场,我只咬定他们赖皮,打完也就算了。”
郦逊之道:“他们使了阴着,你有一个月下不了床。”说完,暗想左家这幕后主使人不知是谁,是左虎,还是左勤?心下略过了一过,却见郦风气息吞吐无碍,微微奇怪。郦风低头俯身,恭敬地道:“小的自幼练功,这些小伤不碍事,原是怕对方看破才故意挨揍。请公子爷放心。”
这一说,郦逊之忽地想起留在雍穆王府的金成,问道:“你有功夫的事,其他人可知道?”郦风道:“府里只王爷知道。小的功夫太差,只有挨打的能耐。”郦逊之不觉好奇,道:“郦云这小家伙有些什么本事?”郦风摇头,“小的虽跟他有话就说,也不知他除了牙尖嘴利、办差伶俐外有什么其他本事。”
郦逊之点头,出了郦风的屋子。他摊开当时要郦云办事的单子,那上面要的东西换作是他非找上一天,可郦云一两时辰就凑齐了。父王啊父王,郦逊之喃喃念着,对南方老父的担忧不由渐渐淡了。他送出的加急密函该到父王手上,燕家军虽有十万之数,深谋远虑的父王必可想出应对之道。
左府既有防备,此去又险上几分,好在郦逊之想到有神偷相助,并不畏难。酉时和郦云回到忘珍楼,叫了一席菜。金无虑穿了一身玄色直裰,肩上搭了个包袱,闲闲散散晃上楼来。
郦逊之把准备好的东西摊开,金无虑一一仔细看了,道:“很好。”郦逊之道:“这里有几样玩意却是新鲜。”金无虑神秘一笑:“一会儿你便知道。”郦逊之道:“几时走?”金无虑道:“叫了一桌好菜,正可大快朵颐。”举起筷子东挑西拣,翻来覆去。
郦逊之也不急,倒好茶,道:“今晚不便喝酒,金前辈原谅则个。”金无虑轻笑道:“放心,这门道我比你熟。他府里晚上会放出三十条恶犬,闻到一丝酒味就要当堂咆哮,最好你连菜也别吃,再好好泡个澡。”
郦逊之“呀”了一声,这层倒未事先想到。金无虑见他着急,反而轻松自如笑道:“莫急莫急,那些狗交给我对付,你就算喝它十坛八坛,它们决不会找你的麻烦。”郦逊之心生钦佩,道:“有前辈在,逊之就放心了。”
金无虑停箸,神情严肃道:“左府这回翻修请的是巧手龚,这人最擅绳缚之术,若是被他的机关缠上,多半被绑得严严实实。你有锋利的匕首没有?”郦逊之怔怔地取出当日楚少少所赠匕首,金无虑一下拔出,清冽的刀气侵面一寒,不由赞道:“好刀!”郦逊之神思恍惚,推想楚少少当日赠刀的用意,愣愣地捏起一杯茶,不识滋味地品着。
想到楚少少,郦逊之头脑里忽然忆起那日和楚少少动手的司徒淡,心下总有不安。司徒淡是名剑江湖门的头领之一,他究竟遗漏了什么,为什么一想到此人,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
郦逊之发呆地凝视忘珍楼的栏杆,脑海中电光石火一闪,他知道忘了什么。在和楚少少动手前,司徒淡原本在一家客栈前张望,如果不是楚少少生事,司徒淡当时很可能就踏入那家客栈。让他好好想想,那是什么地方。
一下子,脑海中清晰起来,那家客栈的招牌晃眼地出现。
“望远客栈”。
郦逊之急忙叫来郦云,吩咐了两句,让他和郦屏商量查明这家客栈的底细。金无虑皱眉道:“奇怪,这家客栈的名字,我在哪里见过。”郦逊之忙道:“哦?请再仔细想想。”金无虑灵光一闪,叫道:“初四那日晚上,我和大哥本想入住这家客栈,谁知牡丹和芙蓉进了店,牡丹见我们在那里,就退了出去。”
郦逊之神色凝重:“今日初十,过了不少时日,为什么昨天司徒淡还会去哪里?楚少少想从他身上偷腰牌,也不知是真是假?”
金无虑蹙眉道:“这事容后再查,今晚左家上下要去翠彤楼观傀儡,事不宜迟,我们早去为上。”郦逊之留心问道:“左家去看戏的事,是早有安排,还是今日决定?”金无虑斜看他一眼:“这是他家每年的惯例。翠彤楼的傀儡戏远近闻名,世子几时不妨去瞧瞧。”
郦逊之点头,金无虑摊开昭平王府的地图,指着西北方道:“王府的石墙高垣架瓦,更密布荆棘尖刺并金丝风铃,一有夜行人的踪迹就会触动机关。好在左勤对风水之说颇为相信,认为西北为乾,树有木精,种之可护得全家安康,因而王府西北有一株大树。”
这是地图上没有标明的,郦逊之情知他去打探过,道:“想来是要从此处进入了。”
金无虑道:“不错。如果左家的账簿至关重要,朝夕房、抱石院、天风院分别是左勤和他两个儿子所居之处,都可能会藏账簿。而丹翠楼、藏书阁两处是左家收藏珍宝书籍的地方,也可能会有。至于账房先生住的镜隙园,离这两处倒极近。六处地方我们一人一半,各选三处去。”
郦逊之想起先前去过朝夕房和藏书阁,左勤房里诡异的气氛使他未敢久留,当下把那日情形说了。金无虑道:“老头子房里既有古怪,不如让我去打探,你去账房和藏书楼那里罢。”
地图上业已标明左府翻修后的新添机关,郦逊之花了一枝香的工夫尽数记熟。金无虑见他准备充足,松松手腕道:“好啦,现下该教你怎么用那些东西了,看好了。”
他先取出几枚黑黝黝的铜弹放入郦逊之手中,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郦逊之知是躲避追兵时用的遮掩雾弹,点头收好。金无虑又拿出一片薄薄的小刀,道:“这是我独用的‘雪刀’,撬门开锁伤人割绳,均有用处。”当下往舌下一放,看得郦逊之目瞪口呆,生怕他不小心划破舌头。
金无虑吐出刀片,道:“不碍事,刀刃折在里面。”把小刀一拆,竟成两半,露出锋利的刃来。郦逊之放了心,想起先前为他准备的物件里,有一缕女人的青丝,便道:“那发丝有什么用?”
金无虑拿出发丝,挽成细长一缕,抹上一层发亮的油。再伸手一拉,发丝居然长了数寸,柔韧无比。郦逊之惊叹之余,听金无虑肃然道:“有几种断魂安置的机关,要靠这‘缠丝’破解,如今看不到实物我也说不清楚。你先带上,若是碰到有机关盒子,就试着用缠丝牵引,这是黏土。”说着,递上一大块厚实粘手的黄土。
郦逊之似懂非懂收下。他记得小佛祖曾说过类似的机关盒子,牵一发而动全盒,看来这缠丝可暂时阻住机关发动。但临到那一刻时,他是否有能耐用这千头万绪的青丝解救自己?
两人商议完毕,拿齐工具往昭平王府慢慢走过去。行到王府附近,寻了密处换上夜行衣,蒙了面孔,轻巧攀上墙外高树。冬日里枝叶凋零,本易暴露身形,巧在此夜乌云笼月,两人轻松藏于暗处,不须多花心思。
金无虑取出一只袋子,从中掏出一堆龙眼大小的暗红色丸子,逐一朝王府里丢了过去。不多时,几十只猛犬闻香而至,把后面的守卫跑了个气喘吁吁。郦逊之紧张地看着,生怕这药丸吃后就发作,到时守卫们瞧出古怪可就不妙。
墙内传来一个守卫的声音:“像是枣子。”其他守卫笑起来,有人骂道:“这些畜生就是贪嘴,明明喂饱了还吃。”另有个声音说道:“是哪个丫头把夫人用的蜜枣洒了,弄了一园子都是。快牵了狗走,若是在此拉屎撒尿的,给看见可大大不妙。”
说着,众守卫把猛犬牵开,犬吠声渐渐远去。郦逊之心生钦佩,想到金无虑连左勤夫人平素吃蜜枣之事亦调查详尽,加以利用,而他自己是否太依仗武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