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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疼痛。
“我没事。”左勤毅然拔出了箭,用绣垫堵住伤口的鲜血,勉强处理好伤口,他丝毫不惧,对左虎喝道,“快,前面岔路,我们避开官道,走小路。”
前方有人接应。这么多年,左家足以自豪的就是遍布天下的江湖网,无论鱼游去哪里,他洒下的大网都能阻拦身后追兵。
马车带了两人急速颠簸前行,家将的车队中有两辆摆脱天宫的追击,奋力跟上。约莫走了一里不到,突然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左虎猛地一收缰绳,心惊胆战地望着前方。冷剑生横剑在路中央,左勤撩开帘子,愕然盯了他看。苦候他赶来接应,却看到他一身的杀气,左勤嘴里发黏,苦腥味顺了往下,如当头一盆脏水浇注全身。
他们父子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宫的人没有追来。左勤从惊讶到发怒,瞬间明白过来,脸色苍白如鱼肚。
“请王爷下车。”冷剑生微笑说道。
左虎跳下马来,护在车前,左勤苦笑着从车内走出,他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左虎见父王真的出来,道:“父王,别听这个叛徒的话。”左勤摇了摇手,恨恨看向冷剑生。
“给王爷请安了。”
“你来杀我?”左勤不忿地说了两遍,冷笑道,“你竟有胆来杀我?你竟有这个胆子……好,好得很!”
“王爷,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向知道。”冷剑生轻笑,悠然弹剑如歌吟。
左勤气得发抖,左虎用马鞭指了他骂道:“姓冷的,我们一家待你不薄,你这样做,不怕断子绝孙?”
冷剑生轻拭宝剑,明珠暗投宝剑蒙尘,这么多年他选来选去,可惜依旧选错。如今,是纠错的时刻,一剑斩断过去,从此青云。
“左爵爷,你以前很少这样骂人,你看不惯谁,早有人帮你出手。”他淡淡地嘲讽,眸子里尽是奚落之意,“可惜今日落了势,只能靠耍嘴皮子。你若能胜过我手中的剑,我便不再纠缠,放你们西去。”
“呸!我能赢你,早就一刀砍了你!”左虎忍住冲动,急切地指挥后面两辆车上的家将,“快,替我上去,挡住他。”众家将本以为逃过一劫,见了冷剑生,才知这逃亡的路煞是难行,闻言犹豫地缩在马车上。
他们熟知冷剑生的本事,谁也不想送死。左虎顿足道:“你们这些废物!”正想跳下马车扑去,左勤拉住了他的衣袖。
“虎儿,你不是他的对手。”左勤冷冷说道,鄙夷地望着冷剑生,“我赠你万贯家财,你放过我的儿子。”从怀里甩出一叠地契,远远丢了过去。
冷剑生点头:“好,我只杀你一人。”用剑尖戳起地契,淡淡笑道,“王爷向来喜欢用钱收买人,虽然这点货色,并不在我眼中,念在多年交易的份上,就给王爷打个折扣。”
左勤面部痉挛地一抽,不甘地看向左右,无人是他的救星。他算计一生,此时却换不回自己的一条命,不免啼笑皆非。他懒得再和冷剑生多费唇舌,紧握住儿子的手,死死看了左虎半晌,老泪纵横。
左虎目露恐惧之色,低声道:“父王,我们再想想,想想有什么法子……这人出尔反尔,孩儿不敢信他。”他抬眼又看了冷剑生一回,被对方薄情寡恩的笑容刺痛,只觉父亲一死,他会立即跟随而去,顿时遍体发寒。
冷剑生一步、一步走近,马车似乎都在颤抖。
“是谁想杀王爷?”一个声音像是从极远处飘浮过来,冷剑生停步四望,看不见一个人影。但是空气中有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扭曲,远处的一个黑点,突然放大成了近处的人影,从氤氲飘忽的空间里,走了出来。
犹如海市蜃楼般神秘,那人的影子闪动了一下,又从另一个地方冒出,一帮家将大气不敢出地观望着。冷剑生眉头一跳,慢慢横剑在身前。
那人头上缠了暗绿色的绸巾,穿了宽大的羊皮袍子,系一条宝石蓝的绸缎腰带。他一脚踏出,就仿佛地动山摇。左勤一见,愁苦的脸即刻绽出欢喜,无力的手也忽然有了气力,大声喝道:“大汗救我……”
冷剑生眯起眼打量眼前的人,竟然是“魔境之主”塞边人到了,对方散发出的气势不可小觑,就像望不尽的漠漠草原,有连绵不断的一股霸气。他退了一步,剑尖微颤。
塞边人漫不经心地走上前。他的气势铺天盖地,充斥整个空间,冷剑生只觉剑尖颤动不停,像是在惊惧害怕。
“王爷安心,有我在,从此海阔天空。”塞边人朝左勤微微一笑,未等冷剑生反应,一步跨出,已站在他眼皮下。
冷剑生被这手缩地功夫惊骇,疾退数丈,塞边人伸出一只大手,淡淡地道:“留下你的剑!”冷剑生纵横天下多年,鲜有人用这种狂妄语气说话,不怒反笑:“好!你凭本事来拿便是。”以剑破空,透刺他的手心。
塞边人不躲不让,微一转腕,如毒蛇咬住猎物,竟将冷剑生的剑用两只手指夹住。
冷剑生成名兵器银索剑,已传给徒弟灵萦鉴,他如今所用乃是玄铁打造的一柄重剑,剑法由往昔的灵巧转为简拙。塞边人两指重逾千钧般压下,眼看长剑颤抖嗡鸣,就要被折断,冷剑生嗤笑一声,阴鸷的眼中闪过一道晶芒。
塞边人两指用力,重剑如冰棱,脆生生拗断。但断剑里忽然掠出银蛇般的亮光,冷剑生手持一把软剑,飞快割向他的面门。
这把剑与银索剑形制如出一辙,只是稍短,塞边人离得极近,措手不及之下,拈起折断的玄铁剑身,挡了一招。
“锵——”软剑削铁如泥,把断剑又再折为两截,剑气更如毒蛇吐信,咝咝拂到塞边人面上。塞边人缓了口气,长袍一卷断剑残刃,用内力碎做数段,劲挥而出!
冷剑生软剑横空挡格,叮咚有致一阵脆响后,碎刃尽数飞向左氏父子。塞边人暴喝一声:“呔!”吼声巨响惊天动地,一瞬间冷剑生头脑空白一片,视线亦模糊不清。
射出的碎刃突然没了力道,半空坠地,左虎脸色苍白,左勤却是神色漠然,他对塞边人有无比的信任,又深知冷剑生的功力,并不觉得有人能在塞边人手上讨得便宜。
冷剑生很快清醒,软剑急攻,却骤然不见塞边人的踪迹。他心神微动,立即反手回剑挡格,化解掉身后凌厉的攻势。
险险避过塞边人一掌,冷剑生气血翻涌,自知不能硬拼力道。剑光一闪,旋即奔蛇般扑杀过去,施展他最为拿手的一元剑法。
塞边人的大巧若拙地拍出三掌,冷剑生的剑光便如泥牛入海,瞬间化作无用功。他即刻提升内力,剑身顿时发出嗡嗡颤抖,如同灌注了精铁,一挥而出,气势惊人。
塞边人面无表情,依然手如刚石硬接剑招,冷剑生很是忌惮,用足气力。可是无论如何使劲,仿佛打到一座铁墙,反弹之力震得他右手酸麻。他心中不安越来越盛,自知内力逊于塞边人,只怕无法取胜。
他压箱底的一套功夫,乃是多年修炼先天胎息而成的元阳真息气,存于三十六个正穴中,一旦激起穴窍内的真息,内力便可成倍提升。可惜三百六十五个正穴,他只炼通了十分之一,饶是如此,如果全力以赴与塞边人一拼,也可势均力敌甚至略占上风。
只是激发真息,却有可能耗尽内力,到时再不能取胜,就失去了相斗的本钱。这犹豫瞬间飘过心头,冷剑生瞥了瞥左勤,发觉他竟安然地站在旁边,如看好戏,顿时决定搏命也要留下昭平王。
身如滚雷,冷剑生一阵战栗,体内一道道真息交错流转,让他双瞳现出燃烧的光芒。塞边人看出蹊跷,转头对左勤父子喝道:“退后!”语音刚毕,冷剑生一剑横扫,剑芒有如实质,一团亮银掠到塞边人面前。
塞边人察觉到压力迎面,并不慌张,稍将真气潜转,整个人就如遁走了一般,银剑落了个空。冷剑生皱眉,左掌旋即发劲打出,塞边人依然轻灵圆转荡过,掌力沾衣而跌,“呲”地裂开了衣角。
塞边人见被击中,不免微微不悦,回手轰出一掌,正与银剑硬碰硬过了一招。冷剑生以绝大内力带起剑风,仿佛吞吐风云,携万钧之势一剑闪出。塞边人以腰为弓,将身弹起,插掌入剑圈,托住冷剑生的手一抬。
在两手相触的刹那,两人即刻凝聚内力于腕上,狠狠相拼。
冷剑生体内真息如游龙,瞬间集中在手上,压下千钧之力。饶是塞边人内力惊人,也不敢托大,凝神将十成功力尽数运转,抬手挡住。
冷剑生怒目大睁,真息顿时高速流转,体内经脉中劈劈啪啪响过无数细微的声音,如凝成一道洪流,绝大的气力再度汇聚在冷剑生手上。他眼中黑芒一闪,骤然退步旋转一圈,反手一掌击在塞边人胸口。
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元阳真息气可三倍于他平时的功力,塞边人断无活命之理。
可出人意料的是,塞边人并没有被这掌拍成齑粉,相反,他的胸膛硬如精钢,冷剑生打出的气力有一半尽数反弹,反而将冷剑生震退三尺!
冷剑生胸中气血不平,喉间一甜,知道受了不小的伤。思及塞边人这手巧妙的卸力转劲功夫,暗生警惕,他越来越猜不出对方实际功力的高低。
“不过靠了秘法提升功力,也敢和我斗?”塞边人阴森地冷笑。
冷剑生面色如土,他最大依仗已失,塞边人的功力实在高深莫测,令他看不到底。功名富贵要有命才能享受,他不会把自己逼到绝路。
“你赢了。”他冷冷地吐出一句,不忿但是干脆。
塞边人悠悠然从他面前飘过,冷剑生铁青了脸,恍若未见。他暗运真气,发觉体内真息已乱,正在穴道间胡乱冲撞,自知是功法反噬,只想速寻地方疗伤。
“人,我带走了!皇帝小儿有什么不满,让他来魔境找我!”塞边人嘿嘿一笑,看着左氏父子上了马车,嚣然驾车远去。
这下苦了左勤的家将,看着冷剑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冷剑生根本无视其他人,眯眼望了塞边人远去的方向,恨恨地凝视。半晌,他吐出一口血,几个纵跃,掠入官道旁的林间,骑上一匹快马回京复命。他一走,众家将松了口气,急忙登上马车,沿了官道追赶左氏父子。
天色混沌,渐渐黑了起来。
冷剑生在宫外稍事休息,平复体内真息之乱,徐徐回到宫中。
此时,天宫诸女正向皇帝禀告,擒获左氏仆佣二十余人,家将三十七名,更有左勤长子左鹰尸首一具,查得十箱珠宝细软。
龙佑帝冷笑:“堂堂昭平王,家眷一个不见,珠宝只有十箱!当日捐银二十万两,就吃穷了他不成!”谢红剑面有愧色,道:“请皇上派人查抄昭平王府。”龙佑帝吸了口气,摇了摇手:“这怪不得天宫主,想来左勤狡猾,早早将家眷安置他处。可恨!”
他看见冷剑生进殿,精神一振,笑道:“冷宗主,左勤何在?”
冷剑生扑通跪地,龙佑帝面上一寒,听他禀告:“臣有负皇恩,魔境之主塞边人突然出现,臣拼得两败俱伤,将他打伤,可惜他有帮手,臣难以抵挡,被他们救走左勤!”
龙佑帝脸色铁青,心头转过千百念,魔境威名虽盛,他却不可以示弱,当下淡淡微笑:“罢了,冷宗主先起来,他们人多势众,这事怪不得你。”
“多谢皇上。”冷剑生抹了一把冷汗,心思又活络起来,黑了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