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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协议在身,她最多是攻下一两座城池,便不会继续南下。就算不说协议,她所求不过是武勇,狄国内部王权交替,可容不得她在外征战太久。这次狄军南下,小打小闹罢了。”
林火明白太史殊话中意思,可他还是有些犹豫,难道一两座城池中的百姓,便不是人了?
太史殊见到林火还在犹豫,皱眉说道:“天下原就没有两全其美之事,必定会有所取舍。我们只能尽量将危害降到最低。”他朝着小石头与纪律招了招手,“我给你们一个建议,不要死守,尽量将百姓撤离。赤娜要的是武勇,并非杀戮。”
小石头与纪律拱手以示受教。
林火见状心头一叹。
便在此时,城楼下奔来一名令兵。
那令兵风尘仆仆,嘴唇开裂,显然是千辛万苦疾驰而来。他如此着急,必定是有紧急军情。
不等林火开口相问,那名令兵已经单膝跪下,扯着嘶哑嗓子高声说道:“紧急军情,楚国冒进败阵,吴国奇袭楚国腹地。”
第614章 滴泪春衫酒易醒
王都,昌隆,雪后。
王宫大内琉璃亭,雪落遮顶放眼皆白。
亭中只有一人,身穿红衣,手中搂着暖壶,身边燃着暖炉,炉上温着热酒,还有袅袅白烟萦绕。
山师阴倚靠在软垫之上,身上披着鹿皮毯子,睁眼望着面前飞飞扬扬的小雪。他只觉得此刻如此宁静,以至于双眼渐渐昏沉。
便在他将要合上双眼之时,他那耳边突然想起一个温柔呼唤,“相公,你若是睡在这里,会着凉的啊。”
山师阴猛然睁开双眼,他在恍惚之间,似乎见到一个温柔的小脸就在雪中看他。他用了揉了揉眼睛,以至于掀翻了身上鹿皮毯子也不自知。
可定睛去看,眼前除了飞雪,再无他物。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雪花飘落的轻响。
亭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炉上酒壶蒸腾,壶盖轻轻敲打壶身,放出“咳嘣”脆响。
山师阴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琉璃亭里琉璃色,却照不到他魂牵梦绕的那个影子。
满院留白白满院,却点缀不出山师阴心中惆怅。
山师阴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在软塌中坐下。
稍远处,从那一片白中走出一个人影。他踩得雪花“嘎吱”作响。
山师阴知道,以那人的本事是不会在雪上留下脚印,更不会发出声响的,那人这么做,只是为了告诉山师阴,他来了。
卞兰从雪中走来,肩上却没有落雪。那些白雪在靠近他时,便被护身真元隔绝在外。
山师阴轻声一笑,“这满院雪景,都被你毁了。”
红袍儿身边并没有其他座椅,卞兰便在山师阴身边站定,“我不喜欢身上湿漉漉的感觉,雪花在我看来,只会让人举得寒冷,可不会有别的意思。”
山师阴摇了摇头,拿起身边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你这个人,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还真是不通风雅。”
卞兰也微微笑道:“你看中我,可不是为了让我精通琴棋书画。”
山师阴将酒水饮下,不置可否。
卞兰也不着恼,继续说道:“安排的事情,都有结果了。”
山师阴嘴角一翘,给卞兰也倒了一杯酒,一边说着,一边将酒杯递给对方,“进展如何?说来听听。”
卞兰接过酒杯,并不急着喝酒,先是将情况说明一遍,“难免不出门主所料,左徒明果然趁着楚国腹地空虚,伙同更南方的百越族人入侵了楚国。这时候,只怕楚王肠子都要悔青了。据情报中言,楚王连发十道急令,命曹尚宥撤军回国,这个时候,曹尚宥应该已经到龙江河岸了。”
山师阴微微一笑,“左徒明主张南方联盟,偏偏行军最是缓慢,别人只当吴国这么些年已经没了战力,却不曾想左徒明早有所谋。放眼天下,放眼天下,曹尚宥的眼界还是窄了一些。”
卞兰趁着山师阴说话的时候,将手中酒水饮尽,随后便拿着酒杯,也不还给对方,“楚军与吴军都已经撤军,如今南方便只剩下铜人军。有薛荣华坐镇,他是不是会孤注一掷?”
“如何孤注一掷?”山师阴轻蔑笑道:“薛荣华想要孤注一掷,还得问问武慎与薛富贵肯不肯让路。再者说了,如今铜人军趁着九霄大乱可是收服了不少人才,他们已经不是光脚的乞丐,怀里有了些东西,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拼命了。”
卞兰点了点头,攥着酒杯又继续说道:“若是南面没了威胁,那就只剩下西面蜀军了。他们已经破了凉平城,五日之内就能抵达昌隆城下。”
“五日?”山师阴挑了挑眉,“太史殊还是如过去一样谨慎小心啊,要是放我动手,不出三日就能将昌隆城围得水泄不通。”说着这话,他便看着卞兰手中酒杯挑了挑手指。
卞兰会意,双手将酒杯奉上。
山师阴为卞兰斟酒,卞兰便低着头继续说道:“他们自然不能和门主比了,一切都在门主谋划之中。”
倒酒的手腕顿了顿,山师阴笑着说道:“我找你不为你的琴棋书画,自然也不是为了让你溜须拍马。”
卞兰将头垂得更低。
山师阴笑了笑,将酒壶收了回来,“走吧,趁着酒劲,随我去个那个地方看看。”
卞兰面上闪过一丝为难,最后还是将酒饮尽,走入雪中。他从琉璃亭外取了斜倚着的油纸伞,为山师阴撑伞开路。
两人除了琉璃别院,又在宫中漫步。
两排角落一前一后。
卞兰从小在宫中长大,自然是对王宫大内了若指掌。历来在宫中行走,都是由卞兰负责在前方引路。
不过这一次,在行过一处路口时,山师阴突然停下脚步。他微笑着对卞兰说道:“这条路可不是往兽园的方向。”
卞兰身子一僵,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过是希望让他多活些时辰,哪怕是一柱香,也是好的。”
山师阴从卞兰书中接过伞柄,扭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你觉得他现在是想活还是想死?”
卞兰在原地停了片刻,跟在山师阴盛身后缓步行着。只是他与山师阴始终保持着半步的差距,不曾移入伞中。
山师阴慢慢挪着脚步,似是说给卞兰听,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他若不死,这事情,就还不算结束。”
是日,昌隆王宫大火。
据宫中出逃內侍口述,山师阴弑燕王武莫后,纵火烧宫,与亲信北逃。
大火漫天而舞,将昌隆城寒冬烧成炎夏。
火光直上天际,五天五夜不曾熄灭,史称“己巳火难”。五日后,新主武梦入主昌隆,又称“己巳光兴”。
那一场大火,是昌隆受难之日,也是昌隆重生之日。
几乎是在同一日,赤娜携大胜之威返还狄国大都。赤娜王兄不满赤娜大胜而归,于大都金狼门设伏。其时,赤娜仅率百余受封甲士,被千余伏兵突袭。
赤娜于重围之中破阵而出,斩杀两位与事王兄,后胜伏兵。
狄国大王听闻此事,大呼三声“逆子!”,随后吐血而亡。
至此,赤娜登天之梯再无阻碍。
冀国。
吕玲玲登基为王。
于氏不服吕玲玲为王,于静宁城外起兵谋逆。
吕玲玲手下大将拓跋元一,率一千甲士,大破两万逆贼,冀国之内再无不服之人。
齐国。
七侯并起,战乱不止。
南方,楚国与吴军会战于珠江之上,两败俱伤。
百越族人趁势北上,楚吴两军不得已组成联军,大破百越,随后重修盟约休战。
蜀国与燕国修兄弟之盟,求永世交好。
铜人军上表称臣,言只为清君侧,从未有不臣之心,奉武梦为主,可安大燕黎民。
燕国昌隆,城墙之上。
王宫大内火势终于扑灭,不过王宫几成废墟,也不知多少时日之后,才能够重筑高楼辉煌。
武梦立于城楼之上,伸手托起空中雪花,淡淡地说道:“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孟然之便在武梦身后立着,他同样望向漫天大雪,“对我们来说,或许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但是对他……不……是对他们来说,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昌隆城下,大雪之中,一袭白袍纵马狂奔。
向北。
一路向北!
第615章 梧桐昨夜西风急
一路向北,林火彻夜急奔。
驰过雪道,越过山丘,穿过树林,林火为了追赶那人,没有一刻停歇。
他分明知道,以他如今的修为,其实可以动用天人境界,直接飞往北方。但是他没有这么选择。
因为时至今日,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心里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就像是当年道长曾经问他,正当他能够找到对方过的时候,他又能问些什么?
是质问他这么多年,为什么做出这些事情?
还是一剑将他杀了了事?
他们之间发生过太多事情。
从昌隆城一路向北,就像是当年他随着柳凤泊从龙兴进入昌隆。同样的道路,倒过头来,重新走上一遍。
那一年也是隆冬时候。
这一路上熟悉的景色,勾起了林火许多回忆。
他走过那一段出塞长道,重新踏过那些泥泞的道路。
柳凤泊的血留在这里,千余人的性命交代在这里,偏偏如今长道皆白,过往无影无踪。
他路过那处岔道,特意绕了一个远路,去回味野珍馆的雨夜。
繁华一时的酒馆,如今全是破落模样。白墙上皆是蔓藤裂缝,地砖上杂草丛生,座椅歪斜腐朽,被深绿苔藓覆盖。
唯独没有留下的,或许就是他们曾经到过这里的痕迹。
他又回到了岳山脚下,这一次他不曾登山,只是在山门遥望。
这么多次上去岳山,倒是没有一次从正门上去。还记得当年武睿再岳山封禅,是何等风光无限,如今山阶梯之上全是上香祈福的人群,胖娃儿爬上树丫,将那些冬季犹红的枫叶采尽,凡尘仙境终于是落下凡间。
越是向北,越是靠近这一场旅途的起点。
林火曾经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回到这里,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
就像是宿命,又如同一个大圈,兜兜转转最后回到起点。
如今龙兴城就在面前。
林火望着熟悉的城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这一路都是紧跟山师阴留下的踪迹,就像是山师阴特地留下给他。山师阴没有选择其他出逃的路,偏偏带着林火重走这条道路,他又想做些什么?他又在想着什么?
林火叹了口气,他似乎从来都猜不透山师阴心中隐藏的任何事情。
或许,山师阴也想要一个了结?
了结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冥冥之中,林火猜到了山师阴想要选择在哪里作为最后的终点,可是林火却告诉他自己,在解决他和山师阴之间的事情之前,他还想回家看看。
回家。
呵!
林火何尝不知道,这不过是他自己拖延时间的方式罢了。或许他心里早就知道,他们之间会是怎样的结局。
无论如何,林火径直骑入城中。
城门口的两名守卫,依旧是多年前的那两人。
林火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一文不值的无名小卒,如今却骑着高头大马。那时候这些城门守卫可见不得他这种小人物。如今他不过是扬了扬那面武梦给的令牌,便换来了一阵卑躬屈膝。
至少,他们这些人还没有变。
过去不曾改变,如今依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