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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咒一声,迅速抹去一脸血渍,吩咐左右助手递工具,“不能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是不是要折腾死你们的母亲啊!臭小子,给我听话点儿,睡觉。”
一根长长的针,推掉了空气,迅速扎了下去。
语环军身一抽,尖叫起来,“好,好痛……不,不行了,我要……老公,老公,我看不到,看不到,我怕……呜呜,宝宝,救我的宝宝,求求你们……啊——”
第二针试剂同时被的完。
嘀——
一声刺耳的长鸣一下充斥了整个混乱血腥的房间。
连接着生命体症的仪器屏幕上,呼吸、心跳、血压数值全部为“0”,三条长长的红色直线,宛如利爪,瞬间割裂了所有人的呼吸,一室死寂。
……
那时,隔壁的小窗后,黑衣男人双手负背,神色没在帘下的阴影里,明晦不定。
在他身后,左右分立着两拨人马。
一拨衣着随性,正是在此大屋里卧底的人,另一拨衣着整齐,黑色的双排扣大衣充满了欧洲复古的华贵和气派。
卧底一派的人积极进言道,“首领,现在正是时候,再晚孩子就出生了,到时候一个分三儿,再抓人就不方便了。”
立即有人接道,“那女人恐怕活不成,就带走两小的也足够了。有了传承者的血脉,咱们的研究员也能找出稳定遗传后代基因的办法啊!”
“我不同意。那女人是百年来预言的传承者,唯一拥有蝴蝶额纹印的王后。首领即要登基为王,就必须取王后为妻。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死。”
“首领,现在就行动吧!趁着他们关心则乱,麒麟的人还没有通知织田圣,先把猎人们干掉,北靖王的人就好对付多了。”
顿时,所有人纷纷提议立即抓人。
站在窗前的高大男人,幽黯中绿眸冷光迸射,直直看向对窗那间主卧室里,人影绰绰,不时传来惨烈的嘶叫声,神色间却有几分犹豫。
没有立即下决定。
……
“血止住了。”
花洋一边说着,一边扔掉了手上染满了血的橡胶手套,而在垃圾筒里已经有好几双。
他的神色依旧,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场生死考验,只是一场寻常的手术。但在他后颈上,却密密地铺着一层细汗,无人注意。
秦露听到这话,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西尔长老年世已高,由助手扶坐在一旁,也是一脸惨然。
纵观众人,也就只有花洋还能正常言语。
“勉强缓住了孩子的强势,但这也只是一时之计。等他们恢复过精力,恐怕又会忍不住出来,现在母体十分虚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卫东侯!”
大床边,卫东侯从始至终都紧握着女人的小手,就算在之前女人突然休克,失去了一切的生命体症时,他也没放开过。
此时此刻,虽然大权威已经宣布,人已经初步度过危险期,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时地给女人擦擦汗,抹抹泪,擦掉身上的血渍,又给女人梳头,做得无声无息,细腻得让周人都直泛鼻酸,不忍目睹。
“卫东侯,你再擦她现在也不会醒过来,但你必须保持清醒,这个决定你必须现在就做。”
卫东侯浑身一震,缓缓地抬起了头,仿佛已经跪在虎头斩下,将脖子放在了刀槽里,他转过来的眼眸还是一片茫然无措,仿佛根本没有从刚才的激烈抢救中回神。
“什么决定?”
“二选一。要大人,还是孩子?”
祝亲们节日快乐!
哈,过节还在准时追文滴亲素乖孩子!么么个。今天修文晚了点,争取再修一章,明年大家一早就能看啦!
正文 53。你这个刽子手!
53。你这个刽子手!
二选一?!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男人面无表情,仿佛已经石化,黯淡的灯光从他身后的床头上打来,将他的身影割裂成一明一暗的两半。
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众人却只觉得空气紧绷得像是随时要爆炸。
整个房间,瞬间静得只余下了呼吸器发出的膨胀声。
在一双双惊惧、担忧的眼眸中,只有那张大床上的女子,枯瘦的身子深深陷在柔软的被襦里,静静地沉睡着,几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
床边的仪器监视屏里,每一个数据的每一次微小的跳动,都似在划着那根紧绷到极点的心弦。
一断,便不知会发生怎样可怕的后果!
男人久久地没有反应,周人却都不敢再出声。
看着他动作滞缓地又垂下了头,手上还抓着给女人拭擦血渍的湿毛巾,上面参差交错着深褐浅红,他粗长有力的五指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
骨节的爆烈声,咔咔咔地震得人耳膜翁嗡嗡作响。
突然,他开了口,“你们都出去。”
众人的理解是男人需要安静地思考,再做决定,便立即收拾医疗用品离开了这间充满了浓浓血腥气息的房间。
深棕色的木门合上时,众人望着那门,压抑的无奈、失望才窜上心头,同时叹息出声。
花洋没有离开,而是靠着墙壁,接过了方臣递来的一支烟,就着方臣烟头的火,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个时候,在方臣眼里,这个平日里极娘的男人,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强悍男子气,面对刚才那样紧迫的危险情势,眼看着女人的肚子竟然被两团青物要撕裂开时,竟然力挽狂澜,使一切又回归原位。
他不知道这个外表变态是否内心也同样变态的男人,到底使了什么特殊能力,但经历今日之事,相信所有人都对其刮目相看了。
连北靖王请来的西尔长老都对花洋露出十分佩服的表情。
“别那么崇拜地看着我,能不能保住大人,我也只有一半不到的把握。”
方臣一怔,随即眼神一沉,“如果您能救得了嫂子,我愿意为之前对您的不敬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开口。”
花洋冷冷地瞥来一眼,吞云吐雾的唇角邪气一勾,“把你扳弯,你也愿意?”
方臣黑线直下。
……
那时,房间里。
哗哗的水流从男人掌间传来,他继续搓揉着血染的毛巾,一点点地为妻子拭尽满身的血渍。
他细心地,一颗一颗地解开衣衫扭扣,露出一副枯瘦到极点的身子,青灰色没有一丝人血气的皮包着一根根的骨头,关节处高高突起的尖锥,硌得人心一阵一阵地发颤。
他的眼眸剧烈地收缩着,他的手却温柔得像在抚摸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品,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她的眉间出现一丝不适的皱褶。
时间,在这一刻都沉默了。
黑眸中缓缓凝聚的一层晶亮的光芒。
颤抖,摇晃,渐渐模糊。
湿热的毛巾轻轻抚过了她的全身,最后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大掌帖上那层薄薄的皮肤时,掌心立即感觉到了生命的活跃,比起硅胶帖片儿传到仪器上的数据跳动,更直接,更刻骨铭心。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那一瞬,他从垃圾筒里找出那些套套,发现上面多了不少针眼儿,就知道事实已经铸成。
得知她受了家里人的委屈时,看到她和她的姐妹们在一起开心地笑闹,他的心隐隐地疼着,自责着,想怀上就怀上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还能为她做什么?
看着她慌慌惑惑地拿着一个又一个验孕棒,确定事实结果时的紧张不安,直到在大难之后终于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的惊讶喜悦,那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深刻在了心里,不能忘,忘不了。
大不了水来土淹兵来将挡,他还就不怕靠现代的医学水平,还有这么多势力帮忙,会解决不了。
为了她脸上的笑容,他决定豁出命去赌一把。
却没想到,最后豁出命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和孩子。
他赌输了——输掉了最爱的她。
温热的大掌一遍遍地在大肚子上来回揉抚着,掌下的小生命似乎也能感受到这一刻男人纠结痛苦自责悔恨的情绪,轻轻颤动着。
一颗颗水珠,打落在青灰的肌肤上。
低喑的声音几近破碎地不断呢喃着,“宝宝,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那时,肚皮上的硅胶连接仪器上,数值有了异恙的不同,男人没有注意,也没有任何人察觉。
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短短几分钟。
男人迅速收拾了东西,给女人穿戴好,盖好被子,俯身在女人的小脸上吻了吻,恋恋不舍地指画着那小小可怜的眉眼轮廓,久久地舍不得离开。
他将脸埋进双掌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眼底颤动的脆弱全部埋进了冰冷的黑暗之下。
“语环,也许你从此以后会更恨我,但我也不能看着你离开什么也不做。”
他站起身,转过身走向大门,拉开门时他又转头看了眼大床上的人儿,用力扭开了门把。
……
咯嚓一声,门合上的声音,让走廊上的人都抬起了头,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男人,不禁都暗暗惊了一跳。
不过一夜,也许他还没有照过镜子,自己此时是何面目,那么憔悴,整个人也仿佛瘦了一大截,浑身弥漫着低糜的气息,让回来的女医生看到都忍不住捂嘴哽咽。
花洋一脚辗熄了烟头,脚下已经散了一堆烟屁股。
玻璃镜片上冷光一闪而过,问,“考虑好了?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诸如此类句式,大概是医生不得不说的最残忍的话,也是病人家属这辈子最痛恨听到的选择。
卫东侯双拳紧握得虎口都震裂,一滴滴的鲜血溅在浅色防滑地毯上,染出一朵朵的红花,让见之者都不忍目睹。
目光对上花洋此刻的冷薄,颤了一颤,黑暗深处淹埋的波涛突然毫无预警地冲出闸门,咆哮着冲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该死的决定,为什么?”
花洋仿佛早就料到,不闪也不躲地任由卫东侯掐着自己的脖子,抵到墙上,他平静应对,声调不变地回应,“这是兽人千百年来都命运,这是基因的缺陷,这是所有雌性兽人们为了你们这些雄性传递所谓的爱,不得不承受的命运。”
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上,绽出一抹嘲讽的笑,炫烂得刺目。
“你不是自称是人,不是兽么?人类结婚时,总喜欢念一堆的美妙誓言,但真正面临生死交割、贫富甘苦时,一个个又脆弱得就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只知道嗷嗷狂叫,怨天尤人,可怜可悲得连‘禽兽’也不如。”
卫东侯刹时气得浑身颤抖,扬手将花洋摔了出去。
“你这个人妖懂个屁。就是因为我们是人类,我们才会感到痛苦难受。那屋里的,躺在床上的女人,是我的妻子。你让我选择放弃的是我孩子,我的亲骨肉。”
他大步走上前,又将人一把从地上攥起,一拳狠狠击出,打得花洋身子一下陷入木墙里,一堆照片打落在地。
当又一拳要落下时,花洋别开头一躲,说,“臭小子,你把我打死了,你老婆的那四成存活率也没了,你有胆的就打!”
哐啷,这一拳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