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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仁厚,亲近我儒家,而今堕天门动荡,大军出京,无论京城之中有多少人忠于皇帝,都会大大分散他的力量,沈行中,你收拢六皇子余部,奉三皇子为主,乾坤变色只在一日之间,我儒家方能入主朝堂。”
这是个令人无法不心神激荡的预想,而且几乎是完全正确的。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身为四皇子时甘为人下,少有党羽,除了墨家,几乎没有可用之人,此次北方有事,大军之中皇帝的私人安插少了,怕边军有变,安插多了,留在京城中的力量自然薄弱,而如果两边平衡,则两边都要不稳——元青留下的旧部实在太多,而且几乎无处不在,如同罗网,只要沈正出头联络,就是一股远胜于皇帝的力量。
更何况,皇帝登基,堕天门便动荡,有太多人将此事视为天兆。
但沈正知道,那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美梦。
如果皇帝真的没有足够力量,他是如何登上皇位的?
如果六皇子的旧部真的足够强大,元青死于非命,他们为什么不出头为六皇子报仇?
三皇子仁厚,不过懦弱,六皇子旧部众多,不过一盘散沙,皇帝就算孱弱,终究大义所在,钦天监言之凿凿,沈正手握真正的先皇遗诏都不敢出头,孔平安所言只是取祸之道。
第五十九章 群龙
没有人能够阻挡固执己见的孔平安,至少儒家弟子不行。
“真正的遗诏在你手上,”衍圣公朝着沈正伸出手,“拿来。”
沈正无奈地叹了口气,交出了一直留在手上从未示人的皇帝遗诏。
那是他从兀古都手上偷来的,是一场失败的副产品。
“传位于四子……”
孔平安开始颤抖,当然,他心中并无恐惧,只有愤怒。
“你!”
衍圣公指着沈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竖子不足与谋!”
留下这句话,孔平安离开了沈正的府邸。
于文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正不会欺骗身为三贤的孔平安,那么这张遗诏就是真的。
无论那是兀古都的阴谋,还是先皇真的失去了理智,犯错的都不是沈行中,而衍圣公却归罪于他,甚至恶语相向。
“衍生公此举,恐怕不妥……”
“不可非议长者。”
沈正一脸严肃地阻止了院中想要说点什么的儒家弟子们。
但他脸上露出了遮掩不住的疲惫。
……
兀古都回到了观星楼。
麦哲伦正在那里等他。
“你的伤已经好了?”
麦哲伦恢复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白公子和兀古都的预计,他像是某种古老的野兽,身上有着野蛮的生命力。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我想现在你愿意开口了。”
兀古都无奈地摇摇头:“我刚刚从朝会上回来,累了。”
“我可以等。”
麦哲伦点点头,回到了他的房间里。
钦天监在皇城中占据了一片不错的地方,皇帝的居所周围必须平整,也不能有大树之类能容人藏身的地方,因此这片山丘边给了钦天监,用以修建观星楼。
而麦哲伦住的地方,就在三座观星楼之一上面。
那是兀古都的私人居所,高楼共有五层,并不算很高,每一层就是一个房间,没有窗户,四面都是可以打开的大门,天气好时,可以走上楼外的飞檐,看看远处的风景。
没过多久,兀古都就来到了麦哲伦的房间,他换了一件衣服,看上去好像还洗过了脸。
“你想问什么?”
“这里,”麦哲伦盘腿坐在地板上,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地下,“于我而言是异国他乡,除了我的到来并不在任何人的掌握之中,之后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在阴谋的控制之中,我想知道,你做了什么。”
兀古都笑了起来:“并不是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有价值,浪费时间听一些无意义的废话,似乎并不是你喜欢做的事情。”
“如果我无法确定,接下来的旅途是否安全,那就取消好了,”麦哲伦也笑了,“那是最方便的选择。”
兀古都收起了脸上的笑,然后叹了口气:“你的到来在我的掌握之中。”
麦哲伦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之后你经历的一切,有太多超出了我的掌控。”
然后兀古都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回忆麦哲伦到来之后发生的一切。
“是我教那个来自西方的亡命徒窥天术的,那是次赌博,却也是我唯一的选择。精神坚韧之人多半不会奋不顾身,而愿意赌上一切的人几乎全是意志脆弱的废物。原本我是想窥见未来,但结果出乎意料。”
“有一颗星辰偏离了轨道。”
兀古都像是个在冬天夜晚看着星空的孩子,脸上带着纯粹的笑容。
“真是奇妙啊……真是……了不起。”
“那个预言,所谓的十龙,半真半假,”麦哲伦根本不像是在问问题,他似乎对自己的猜测确信无疑,“对吧?”
“你的到来必定会让乱局终结,但我总不能直白地告诉他们,”兀古都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代价是天下动荡,苍生化为炉灰吧。”
“从那个预言之后,你几乎没有干涉一切的发展,但为什么要到运河边来见我?”
“你问了好多问题,到底想知道什么?”兀古都叹了口气,“我并不介意告诉你答案,在预言里,你是这次堕天门动荡胜利必须的条件。”
“我在测度你的力量。”
“哈,”兀古都笑了,“在大多数方面,我是世界上最弱的可怜人……不过在我擅长的事情上,我是这天下最强的人。”
“你只是看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接近而已,对吧?”
麦哲伦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然后这句话让他对面的兀古都也收起了笑容。
老人的脸变得像是一头丑陋的野兽:“你在鄙视我吗?”
“不,”麦哲伦站了起来,“我要确信去大漩涡的路上,你不会又给我找来那么多麻烦。”
“对一个被所有人信任的人而言,他只要说话就可以给你带来无穷的麻烦,”白公子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和我一起去江南吧。”
麦哲伦转过身面对着白公子:“我必须去大漩涡一趟。”
“你觉得去那里可以改变这个天下吗?”
白公子站在门前,身后就是飞檐和遥远的天空,蓝色的角落里,一道浮云刚刚略过太阳,洒下一片阴影。
“我只是在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
“你拥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用它去做真正重要的事?”
白公子已经复原了,她说话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喷薄而出,像是一刻不停地散发光热的太阳。
“真正重要的事,并非我,或者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做到。”
白公子认真地看着麦哲伦的脸,然后轻轻摇摇头:“告诉我吧,你所想的东西,不要说什么我无法理解,蝶变完成之后的我,可以理解一切。”
麦哲伦苦笑着摇头。
然后白公子把右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那个瞬间,白公子窥见了麦哲伦的记忆,和思想。
时间是如此漫长而迟缓的事物,迟缓到,它可以深入一切,摧毁一切,重塑一切。
“人人如龙……”
然后白公子放下了手。
她闭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你眼中,只有每个人……都是龙,的世界,才不算失败吗?”
“我见过那样的世界。”
第六十章 顽固之人
“我没能说服白公子。”
神君看着墨一,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你该告诉皇帝。”
“那会让局势失控,”墨一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与白公子有关而感到紧张,“所以我来找你。”
“皇帝并不了解白公子,魔族很难理解恩义,或者人心之类的东西,你看,他相信力量可以解决一切,并且很不巧的,到现在都没失败过。”神君说着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我也没办法。”
“顺便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苍鹰走进了房间,他脸上少有地没有一丝笑容,“皇帝将维持江南平静的希望寄托在儒家身上。”
“虽然说早有预料……”项武叹了口气,“我还是很失望。”
“对一个魔族而言,那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
“虽然我很想帮你,”神君摇摇头,“很可惜,我们三人要跟着九皇子一起去北方。”
“如果江南出事,北方的战争必定会失败。”
“有的时候,不好的事情并不会因为它被预见就不发生。”
墨一看着神君,沉默了一下。
他原本一直在担心白公子和儒家,并没有注意到神君的异常,现在看来,他表现得够明显了。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白公子无法在南方带来动乱?”
“人心思安,”神君叹了口气,“对魔族的恐惧还未消散,就算白公子真的能掀起叛乱,也无法成功。”
“不过,”项武坐在桌边,看着墨一,“那样一来,白公子就死定了。”
墨一苦笑着叹了口气,摇着头:“我决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人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情,”神君摇摇头,“除非有一个比他强的人一定要阻止这件事。”
“无意冒犯,”苍鹰一脸平静地插了一句,“白公子比你更强。”
“那儒家呢?”
“他们没有勇气找皇帝的麻烦。”
墨一点点头,沉默着站了起来。
这里的三个人不会在他最需要帮助的事情上帮助他了。
……
孔平安愤怒地走在街道上。
就在刚才,他以无可抵挡的气势训斥了所有敢于反对他的儒家弟子,却还是没有得到决定性的支持,沈正为首的儒家弟子们坚持认为最好不要行废立之事。
那让衍圣公怒不可遏。
更可恨的是,居然有人拿着他私德不修的谣言来攻击孔平安,这更是让三贤之一坚信儒家弟子已经败坏了。
所以他准备去取圣道剑,集结真正的儒家君子,来废除现在的皇帝,完成儒家独尊的大业。
突然,孔平安停下了脚步。
眼前就是繁华的街道,大道上满是来往的行人,商贩高声叫卖着,一片热闹景象。
但孔平安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声响,虽然很轻,但清晰可辨。
然后他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全身的力量从那里倾泻而出。
孔平安用尽全身力气,低下头,看到了半截青铜剑的剑身。
那是圣道剑。
他死了。
尸体向后倒下,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
“那个名为项武的,是兵家弟子,我魔族子弟自然不能归他统领,但作战之时,多听听他的看法。”
皇帝看着眼前的魔族,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很多人都觉得,四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愚蠢的,他没有自己的势力,从不显露野心,就算当上了皇帝也不可能得到魔族的支持。
但事实并非如此。
作为曾经最坚定的太子支持者,元黄是与察汗最为亲密的皇子,而察汗的儿子王保保,更是将他视为绝无仅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