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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曾经最坚定的太子支持者,元黄是与察汗最为亲密的皇子,而察汗的儿子王保保,更是将他视为绝无仅有的朋友。
“那个小子有点小聪明,有时候确实十分有用。”
元黄笑得格外舒畅,就算放眼天下,王保保都算得上无双无对的人杰,能够得到他的忠心,实在是令人十分得意。
“北方边军军心不稳,恐怕要借你父亲虎皮一用了。”
“无非一群鼠辈,恐惧者多,血勇者少,九皇子既然在,几句轻言细语而已。”
“如此,我便能放心了……”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是令你父亲复起的诏书,你先交给他,朝政已经乱了不止一日,要收拾收拾了。”
王保保喜出望外,领命而去。
皇帝看着不大的书房,沉默了一下。
“让兀古都来。”
宦官领命而去,元黄坐在桌边,手中翻转着一块玉璧,沉吟不语。
兀古都很快就来了,他走进房间,自顾自地坐到皇帝面前。
“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骗过了父亲。”
“我从来没有骗过他,”兀古都无奈地摇摇头,“那是唯一的选择,我不喜欢,但他相反,觉得那再好不过。”
“所以你就让龙入局,至苍生与天地炉中,以至于眼下诸事纷乱,无可收拾?”
“那是唯一的办法。”
兀古都似乎完全没有将皇帝的话放在心上。
“所以你让我们兄弟相残。”
“如果不这么做,你就成不了皇帝。”
元黄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那为什么,你宣布我做皇帝的时候,手里的遗诏是一片空白?”
“有个名叫沈正的小贼在那之前趁乱偷走了真正的遗诏,要是你找回来了,就能看见上面写的是什么。”
兀古都看上去似乎快要失去耐心了。
“上面写着什么?”
皇帝看着兀古都的脸色,甚至觉得他会直接转身离开,但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宦官突然走了进来。
兀古都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让他说吧,别因为他突然走进来就怪罪他。”
元黄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按兀古都说的做。
“沈正求见,他说他拿着先皇的遗诏……”
宦官在听到兀古都的话之后才发现自己无意中犯了个足以让皇帝杀死他的错误,他浑身颤抖着,但最终还是在求生欲望的支撑下说完了这句话。
皇帝看着宦官,久久不语。
“让他进来。”
宦官赶紧跑了出去,他脚步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然后沈正走了进来。
他手中有两个东西,一个卷轴,和一柄青铜短剑。
“那是什么剑?”
第六十一章 权柄
“圣道剑。”
沈正知道,皇帝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柄剑,不过他不敢怠慢,在真正强大的力量面前,一瞬间的松懈就会让一切被毁。
皇帝伸出手,沈正适时地奉上了那个卷轴。
元黄拿起卷轴,打开,放在眼前。
整个过程中,房间中的三个人都安静地像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然后皇帝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微笑。
“明日九弟就要率大军出征,你在儒家弟子中选几个忠心可靠的,跟着去吧。”
沈正深深地低下头,让皇帝不看到自己脸上的笑:“臣遵命。”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而在沈正身后,兀古都也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皇帝一个人。
元黄看着打开的卷轴,久久未动,像是一个雕塑。
那上面只有五个字:“传位于四子。”
……
大军出征的日子到了。
天还未亮,百官就和往日朝会的日子一样在城中集结,跟随着皇帝走出北门,向城外进发,当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九皇子和准备出征的大军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这是一片位于一座山丘东面的平坦草地,是京城数万魔族军队的驻地和牧场。
皇帝登上了修建在山丘顶上的高台,端坐在巨大的黄色华盖之下,兀古都和察汗站在身后,其他众臣都在台下站着。
这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跟随皇帝而来的卫士四散开来,手持仪仗的在台上立于皇帝身后,其他的分列四方。
然后皇帝挥挥手。
号角声响了起来,像是庞大的野兽在遥远的地方长啸,沉闷的声响在四野回荡。
然后某种事情发生了。
那似乎是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站在山丘上的朝臣并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但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弥漫开来,无可置疑地传递着某件事情正在发生的信息。
大地在震颤。
那来自遥远的地方,正缓缓靠近。
人群中发出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像是风吹过池塘时水面上掠过的涟漪。
然后沈正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看到了一片雾气。
那有点反常。
经过了漫长的挣扎,太阳终于要升起来了,一片黯淡的橙红色艰难地透过地平线上迷蒙的雾气,然后又被遮蔽了。
在东方的地平线上,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初升的朝阳。
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反常的景象,人群中泛起一阵嘈杂的声响。
然后一切重归平静。
很难说,众人看到的是怎样一副景象。
一股浑浊的大潮从天地相接的地方涌来,灰色的烟雾翻腾,高高飘起,掩盖了下面的一切。
浊重的声响从天边传来,那像是一万面鼓被敲响,或者说,是大地本身像一面鼓一样被敲响了,震颤即是证明。
然后太阳升起来了。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风掠过,烟雾消散了。
一支军队出现在人们眼前。
那是一片漫无边际的人海,其上飘扬着旌旗,甲胄反射着突然出现的阳光,如同海浪。
山丘上爆发出一阵惊叹。
那是将要出征的大军。
大地的震颤与雷霆般的轰鸣以惊人的速度靠近,那是魔族的骑兵,他们狂奔着向山丘而来,旌旗飘扬,无边无际。
九皇子的帅旗高高飘扬,在他身后,每一面飘扬的旌旗之下,都有一个十人队,相互连接,仿佛一片海洋。
终于,这一片海洋抵达了山丘脚下。
人群占据了整片原野,就算身处高处,视线之中也全是在风中飘舞的旌旗与黯淡无光的骑枪如林。
然后世界归于寂静。
战马焦躁地伸着脖子,上下摇晃脑袋,马上的骑士伸出手安抚着坐骑,风吹起旌旗,带来轻轻的布匹卷曲声。
但在所有人的耳中,世界仍然一片寂静,寂静得可怕。
那就是魔族,那就是灾祸之潮,天下之主。
这便是力量,是皇座的基石,是权力所在。
皇帝站了起来。
马上的骑士们高举手中的旌旗与骑枪,放声大喊:“万岁!万岁!万岁!”
那声音如同雷霆之海,万道霹雳,在天地之间回荡,风云退散,穹宇为之一清。
元黄站在高台上睥睨四方,天地之间,唯有虎贲狼烟,四海尽在掌中,这一刻,皇帝心满意足。
……
白公子站在小船的甲板上,看着不远处岸边收拾铁链的工匠。
运河上原本有不止一道铁索,但现在,一道都没有剩下。收起铁链的工匠们没有浪费这重量惊人的铸铁,在岸边就地架起熔炉,将铁索熔炼成铁锭。
沿着运河一路南下,白公子见到的变化不止这一处,所有的地方都弥漫着某种将有大事发生的气氛,人人都着急着想要做点什么。
似乎正是因为这一点,漕帮的帮主迟到了,白公子给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白天,他还没有出现。
小船突然地摇晃了一下。
白公子没有回头,但她知道,那是船夫心不在焉。
然后在不远处,一条小船出现了。
几乎一转眼间,那艘船就到了白公子面前,而船头站着一个壮汉,正是刘大龙。
“公子。”
“嗯。”
白公子冷冷地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跳上了刘大龙的小船,在她身后,船夫识相地接过几枚铜钱,撑着船离开了。
“儒家的人疯了。”
“北方有事,皇帝让儒家保护漕运,他们还敢轻举妄动?”
“几天前,三贤之一的西林顾园北上入京,几乎就在同时,江南开始流传一个说法……”刘大龙叹了口气,“皇帝将江南交给儒家,和士绅,迁界禁海不禁有产之家,废耕为牧不废连片之田。”
“那与你漕帮何干?”
“江南多有卖田北逃者,甚至有人聚众在运河边等待,有的想搭船北上,有的甚至想洗劫漕粮。”
刘大龙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运河上的漕工人心惶惶,动荡不安,但白公子听了,多半会斥责他御下不严,能力不足。
“所以漕帮上下,人人自危,你甚至片刻不敢离开?”
第六十二章 战争将至
“儒家给了你多少条件,让你背叛我?”
刘大龙沉默了一下。
“我绝不会背叛你。”
“你该答应他们的,”白公子走进了船舱,“儒家的条件,你一生都挣不到。”
“儒家撑不过这一次的动荡。”
刘大龙一脸的忧心忡忡:“他们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疯了一样抢田,买地,恐怕民变就在眼前了。”
“儒家不是第一天这么做,江南富庶,魔族之乱后人心软弱,不用担心。”
“但儒家将手伸到了漕帮。”
白公子不屑地笑了。
刘大龙看着眼前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恐惧。
就算是跟着白公子经历了无数风雨,他也依然无法看透这个人的内心,刘大龙很多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也许白公子收拢漕帮是为了实现远大的野心,她心思深沉,如同渊海,料事必中,行事必成,人人敬服,但越是这样,刘大龙心中的恐惧就越深。
如果有一天,白公子要整个漕帮和她一起效仿闯王起事,没有人能够拒绝,可那也就意味着,无尽的死亡与灾难。
而现在,白公子还没有做任何事情,儒家的愚蠢就将漕帮推向了悬崖边缘,一切都在失控边缘,如果白公子不出手,那刘大龙也只能看着灾难降临。
“儒家并非人人都有那样的自信,无非有人获利甚多,而他人不愿落于人后而已。”白公子依然面无表情,但当她开口,刘大龙突然平静下来,他心中的迷茫和恐惧都消失了,“北方战事不息,则漕运一刻不能有事,漕帮立于不败之地,还要恐惧儒家吗?”
“漕工人心不稳……”
“自己的事自己做好,儒家的事,找沈正去谈,漕工人心不稳,终究是儒家的事而已。”
“沈正?”
“他在京城。”
刘大龙心中仍有疑惑,但他已经如释重负,相信一切都能解决。
“我这就去。”
小船上只剩下了白公子,船夫将带着她经过运河南下,直到江水,而刘大龙已经换船北上,他将去与沈正会面,至于结果如何,尚在未知,但刘大龙充满信心。
船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