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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心知肚明,两人此刻争的是“一口气”,并非是情绪上的意气之争,而是一口气机的运转之争。
方邃此时能保持强劲攻势,看起来完全不受己身伤势影响,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他强行提了一口气,在体内循环往复,支撑自己战斗。
一旦这口气机消耗干净,方邃顿时就要被体内的伤势反噬,成为强弩之末,没有再战之力。
而在方邃攻势下,看似危机百出,随时都可能被一拳轰杀的暗袭者,同样如此。他被方邃一拳轰中额头,伤势极重,也是强行提了一口气,压下伤势,在支撑方邃的狂猛攻势。
两人就是在比谁的一口气机先耗尽,届时另一方只需轻轻一击,就可锁定胜局。
因此二人眼下的情况当真称得上险恶无比,瞬息成败。
从客观的层面来说,方邃虽然占据主攻之势,其实反而是不利的那个。
需知主攻一方,消耗的气力远高于处于守势之人,一口气机消耗的自然也就更快。依照眼前的局面发展下去,时间越久,对方邃越是不利。
直到此时,已经能看清与方邃交手之人的真容,那是个面庞消瘦,身形也颇为消瘦的阴沉青年,一身黑色轻袍,目如鹰隼,光芒锋利,凶光熠熠。
他的额头险些被方邃打碎,隐隐出现一道裂痕,更增其凶戾。
这青年在方邃如潮水般无孔不入的攻势下,并未显出惶急又或畏惧的神色,面上只有沉狠与冷静,足见其心智的不凡。
此刻远处的浮空大陆上,那铜甲男子和暗长老,连同小魔帝等人的战斗仍在持续,而下方停靠生命之母的地面上,则出现了新变化。
那一方浮空大陆中央,有一片连绵无尽的宫殿式建筑群。
这时整片建筑群突然处处龟裂,开始坍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肆虐汹涌,即将破缚而出。
到了此时才可看出那执戟男子的目的,他似乎是为了来这处生命之母的停靠基地,寻找某样东西!
眼见下方建筑群中出现异常,握执大戟的男子立即露出关注神色,脱口轻啸,闪身往下方建筑群中冲去。围攻他的暗长老等人一起呼喝出声,神色惶急,在后急追。
整个浮空大陆那边的情况,愈发混乱起来。
夜蝉的混沌辇车业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包括追击她的吴申和暗圣女也不见踪迹。
方邃这边的战局,也出现了新变化。
“本人犯了急功冒进的错误,被你扳回劣势,这一点不容否认,但你不趁机逃走,反而追出来想杀我,就是致命的昏招。你急于强攻,气机消耗迅速,稍后必定比我先耗尽体内的气机,终将死于我手。”
方邃和对手交战正酣,二人都依靠体内的一股气机来支撑战斗,谁也不想开口说话,徒然浪费口舌。此时作为对手的男子,是在震动神念来传声,目的是准备借机扰乱方邃的心境,试图展开反攻。
方邃抿嘴冷笑:“不好意思,你猜错了。”
方邃话罢,体内气机流转,居然不可思议的换了一股新的气机,而气机转化之间攻势丝毫没有停滞衰竭之象。在对手匪夷所思的注视下,方邃从从容容的换过一口气机后,攻势愈见凶猛,势大力沉,大开大阖!
其实方邃能换气的原因说来简单,因为他和常人不同,修的是两部无上法典,同时有两处法力之源,一为识海,一为下腹。
因此他的体内气机,自然也就比寻常修者多了一次循环往复的机会,此时方邃只不过是将一口冥气消耗殆尽后,体内力量自行流转,换成了所向睥睨的骄阳火力而已。等骄阳之力再消耗干净,才是方邃这一口气,彻彻底底消耗完的时候。
方邃这一口气换出来,作为他的对手,那青年首次面色大变。
这青年念头飞转,眼下的局面对他来说,只能是死中求活,趁着自己体内的气机还未耗尽,行险一搏。
倏地,这青年催动了保命之术。
他开口吐出一枚符号,衍生成一堵法力厚壁,如同盾牌,挡在身前抵御方邃的攻势,己身则趁机暴退!
不过这青年为此又一次付出惨重代价,为了成功吐出这面法力盾壁,其胸口被方邃一拳击中,整个身体裂痕密布,看起来悚然可怖。
下一刻,这青年抽身远去,一路在虚空中洒下滴滴鲜血,形象惨厉,口中接连咳嗽,每咳一声就喷一口鲜血,伤重垂死。
他瞬息远遁至千丈距离以外,脱离了险境后,回身道:“你叫方邃,本卫记住了,不需多久,必来取你性命。”
方邃的身形如蝙蝠,一个回旋,重新落在那血木船的甲板之上,平静道:“你自称本卫,这么说就是被派来杀我的魔卫了。好大的名头,本事却稀松,十足的无能之辈。你在出手偷袭我的情况下,本是大好局面,犹自被我反制,勉强逃得性命而已。你这样的孬货,下次敢再来,只能是死在我手上的下场,亏你好意思说要取我性命。”
那青年魔卫闻言面色涨红,神色暴怒,气得浑身打颤。
而方邃说话时,他足下的血木船上,六张血帆业已全部升起,其上咒纹闪闪如繁星;嗤的一声,整艘船突然发动,撕开了虚空,一闪消失。
……
方邃所不知道的是,就在血木船搭载着他破空离去后,那面色灰败,重伤而立的魔卫所在位置,忽然出现一只大手,一掌拍在其额头,居然将这魔卫青年杀了!
虚空中响起一个声音,冰冷森然的道:“你原本是这一批的十万候选者中,最有希望晋升正式魔卫之人,可惜以斩杀方邃作为魔卫候选者晋升正式魔卫的考核,这么简单的任务,你居然失败了,所以你只有死……接下来就由本魔卫亲自出手,完成你没完成的任务。”
另一边,血木船在数千里外破开空间壁障,重新回归正常空间。
方邃伫立船头,胸口起伏,嘴角有血迹抑制不住的源源涌出,伤势爆发。
他心中叹息,这口血一吐出来,麻烦立即就要来了!
第500章 目的
方邃心中念头未落,一声声嘿然冷笑,已经从血木船的舱室内响起。
随着声音,有十余人联袂从舱室里走出;为首者正是数日前方邃在匪窝时,给他和夜蝉带过路的索力。
当日方邃将血木船“卖”到手中,顺便还向那老者勒索了十余位船员,用来操控船舰。
此时从舱室内走出的人,就是这十余位船员,索力是其中之一。
这十余人以索力和一个四阶壮汉为首,出现后并不向方邃靠近,而是远远站在舱室门口,隔着十数丈向方邃投来注视的目光,人人面色不善。
“怎么?趁我受伤,想造反?”
方邃抬手擦掉嘴角血迹,但是新的血迹立即溢出,擦之不尽。他此时体内情况糟糕至极,一口气机泄掉后,已经被伤势反噬,短时间内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嘿嘿,其实我们都知道,像你这样的高手,即便再是受伤严重,只要有一口气在,杀我们这样的小角色并不难,所以造反我们当然不敢……”
索力的面上扬起一丝得色,笑嘻嘻道:“不过我们不敢造反,其他人却敢!而且……不是造反,是要你的命!”
索力身畔几人同时露出冷笑,这些人本是亡命之徒,眼见方邃重伤至连血液也止不住的程度,顾忌大减,立即凶相毕露。
方邃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略显好奇的道:“要我的命?既然你们不敢,那你让敢的人出来我瞅瞅!”
索力等人互视一眼,齐齐嘴角微勾,十余人一起侧分向两边。
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后边的舱室内昂然走了出来。
这两个人竟是当初在匪窝,被方邃所欺压,乖乖交出了血木船的六阶老者,和惯常跟在他身畔的五阶妖娆女子。
此番出现,两人皆是全副武装,老者穿了一身前所未见的土黄色玄甲,甲上祭刻着一条斑斓大蟒,色彩鲜艳,蛇信伸缩,躯体盘绕在云雾之中,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而那妖娆女子则穿一身绿甲,手执同色金属制地的雕花短矛,气机锋寒。
两人走出后,紧紧盯着方邃,上下打量,当感觉到方邃体内气机烦乱,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战斗能力,两人同时吁出一口气,神色放松下来,转而显出戏谑之色地看向方邃。
方邃偏了偏头,一语道破两人出现的原因:“这艘血木船内,藏有和匪窝对接的传送阵,所以你们一接到我重伤的消息,就迫不及待赶过来,想取我性命?”
老者阴鸷的面容上显现出深刻的恨意,阴恻恻道:“你还算有些脑子,说得不错。你以为当日对我一番羞辱后,取走血木船,事情能就这么算了?那你就太过天真,你一个小辈,一时得势而已,总有你落难的时候。我就在等这样的机会,想不到才几日时间,机会来的这么快。”
那妖娆女子注视着方邃,一脸快意的道:“你此时重伤,已经没有动手能力,我没看错吧?”
方邃坦然道:“没看错,我是有伤在身,一旦动手,情况会很糟糕。”
女子吐了一口唾沫道:“什么一旦动手,情况会很糟糕,你在吓唬谁,以为这么说,就能让我们认为你还有动手之力?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你不惜鱼死网破?你无非是想以此来让我们心存顾忌,这种小伎俩,难道我们会看不出来,我呸!”
方邃哑然失笑道:“既然你们看穿了我的底细,干嘛还不动手?”
老者目光炯炯,照彻人心,仔仔细细地审视方邃,显出其老成谨慎的一面。
再则他似乎颇为享受这种居高临下,报复方邃的过程,并不急着动手:“我当初对你选择步步忍让,由着你步步紧逼,最终得意忘形地拿走了我这艘血木船。嘿嘿,我的隐忍,只为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要你的命。这才是一个能成大事者能忍能放的气度,你懂吗?输得可曾心服?”
方邃洒然道:“你现在就说输赢未免过早,我又没输,哪来心服之说。”
老者背负双手,态度从容道:“你实在可怜,到此时还看不清形势,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好压制体内伤势,妄想拼死一搏。呵呵,白费心机而已,老夫怎会给你这种机会?”
老者露出有些诡异的神色,探头向方邃轻俏道:“你可知我稍后将你抓起来,会怎么整治你?”
不等方邃回应,自顾娓娓言道:“我会将你的皮完完整整拔下来,做成人皮傀儡,作为收藏。然后以秘术,在你没有皮的身体上祭刻咒文,让你没有皮之后,生出一身鳞片来,变成一个畜生般的怪物,再废了你的修为,却让你残而不死,就那么披着一张鳞皮活着。啧啧,我这刑法叫做剥皮投胎术,等于是让你重新投胎,披着鳞皮再活一次。怎么样,你是不是该好好谢我?”
方邃没搭理这老变态,却突然皱眉,转头看向血木船外的虚空深远处。
他的瞳仁中,有一金一紫两轮骄阳的虚影一闪即逝,霎时看穿了时空与距离的阻碍。在方邃眼中,闪现出一幕遥远距离外的景象,正有一个身影,循着血木船残留的气机,衔尾追来。
追来之人和先前的魔卫,在气机上隐隐有共通之处,故此方邃一见而知,这应该仍是一个魔卫,而且更加强大。
方邃心忖:“原来来杀我的魔卫不止一人,打败一个,又来了一个……”
那老者和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