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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弱不禁风的他,几乎将轮椅把手都抓断了,一字一句,竟有狠色:“到底是怎么了!”
……
数日后。
一位武君率领住几位武尊,冷冷的站在皇宫中:“左家庄的人,全去了何处。说!”
小皇帝茫然无助:“我,我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除了夜叉和萧轻尘,及张洞天,就再无外人知晓了。
她一直在想,左大尊到底是如何死的,为什么会死。天亡溪林啊。好不容易有一位强大的武尊,竟然完了。
武君冷冷施展剑芒,霎时,剑光爆错在皇宫,好似几座宫殿都沸腾了一样,轰然在脆耀耀的光辉中崩塌为粉末。
“说!”
“我知道!”眨眼间,一灰一青,两条身影暴起,合力夹攻这位武君!
这武君惊怒无比,如何是夜叉和萧轻尘的联手,立时就被当场轰得重伤。再是杀了此人,又杀了其他武尊,留住一个活口。
夜叉暴戾的施以刑供:“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问清口供,夜叉冷笑:“好一个九崖国!”
……
大流河奔流不息,河上,一支船队悠然的往上游逆流行驶。
却有一个脆生生的声线,漂浮在河上:“黑流啊黑流,如果你是红色,就好了。黑色,颜色一点都不好看!”
乘轻舞舞住黑流,俨然一条黑龙盘旋。乘管事艾艾直吆喝:“小小姐,我的姑奶奶啊,你可别再拿船来试刀了。你还是偷偷跑出来的,等回去,老爷一定教训你。”
乘轻舞气恼收势:“乘管事,黑流不是刀,是剑。”
“明明是刀。”乘管事嘟囔:“连黑流的主人林舟也说是刀。”
“我才是黑流的主人,它明明就是剑。”乘轻舞气鼓鼓,忽然眨眨眼:“我去问他!”
一路飞奔过来,一身绿裙的乘轻舞俨然精灵的玲珑美丽,蹑手蹑脚钻进屋中。见左无舟沉沉昏睡,她眼中泛住一丝狡黠:“乘管事不许我看他的伤,我就偏要看。”
轻轻掀起被子,乘轻舞顿惊呆住了,触目竟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新伤旧伤互相交织,极是狰狞。乘管事不想她看,就是不想吓住她。
忽然哇的一声低呼,她眼中有些兴奋:“他到底是什么人呢,这么多伤啊,难道是战士?不像呢。”
“他一定很厉害。”她又有些泄气,支住下巴,桃腮晕红:“可能一点都不厉害,不然怎会留下这么多伤。”
乘轻舞不喜欢闷在家,可爹爹和娘亲都不许她到处跑,要她做一个乖乖小淑女,她才不要呢。她听说过许许多多魂修士的传闻传奇,每每都令她感到激动,她想像一个真正的魂修士一样出去闯荡。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别人讲述魂修士的传奇故事。立志要做一个像红惜的奇女子,像宋西湖一样的伟大魂修士。
“我是刺客。”是一个浅浅淡淡的声线,左无舟漾住一丝笑,不知为何,信口就道来刺客一词。
乘轻舞哇的一下跃起来,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忽然一顿,眼放光芒,激动得团团转,欢欣雀跃:“你是刺客,刺客!我终于认识真正的刺客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觉得刺客是最厉害的。就像这首词,我最喜欢了。”
“纵横沧海醉携壶。生世涉江湖。九州风月,伴来英雄征途。快意也,几人乎?佩刀仗剑恩仇了,林尽处,结寒庐。改朝换代,管他何地为都。鞭名马,驾长车。”
……
“口渴吗,我给你倒杯酒。”
左无舟没奈何:“我不喝酒。”
乘轻舞充耳不闻,匆匆跑去倒酒回来:“哪有不喝酒的刺客。”
“好了好了,我跟你说。”左无舟实是悔不该当初,早知就不该声称自己是刺客的,如今却是把乘轻舞给招来了,介天缠住他要他讲述刺客的故事。
凭住仅有几次做刺客的经验,加之以武君的眼光,伪装一位刺客,却也易如反掌。少不得,给缠得无奈了,左无舟每每只好编起了天方夜潭来。
谁知,就他编造的故事,居然在若干年后流传在民间,被人遍纂为一本书,名为《刺客列传》。那就是题外话了。
……
趁住乘轻舞不在,左无舟索性回想过往。
约莫是躺住动弹不得的关系,反倒是愈想愈是透彻。细细想来,冬宗之事自是不必多提,那件事他的确错了。
不过,再多想一想,他亦是不由颌首:“想来,有些架其实也是不值去打的,无谓的。如果是没价值的战斗,实是无谓,没得像我这样受伤躺住,一年半载下来,却也耽误了我的正常修炼。”
每日,平心静气的回想,每每有些心得。也是察知,过去的自己到底还是有些火暴了,有些战斗是必须的,自然要战。可有些,却也是无谓的。
“以寡敌众啊。”左无舟有所思:“我在三邈城,行事太火暴,激起众怒啊。以寡敌众倒没什么可怕的,不过,还须看是否值得。”
“若我不是太火暴,杀戮过重,想来,许许多多人也不会一面倒向敌对。”他有所悟,沉吟:“我虽不怕他们,但这样的事始终有些无谓了。看来,我过往行事还是略嫌极端。”
“魂院老师说,物极必反,想来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以往我只以为,天下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其实,也许还有一种人,中立的,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左无舟凝神思量:“我以往想得还是有些过于简单分明了,这天下,哪有黑白分明的人和事。”
“好比古一意,他是重云国的大君,重云国一心置我于死地。莫非我就因此迁怒古兄?绝然没有这样的道理。如此一来,在我的立场,我是白,重云是黑,古兄夹在中间,不黑不白,岂不是灰的。”左无舟豁然。
左无舟自嘲一笑:“我以前把什么都分得太明了,不是爱就是恨,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如果我继续如此想下去,没有三邈一战,也会有四邈九邈,没有流东城,也有流西城流北城。”
……
他不过是二十三岁,纵然见了不少世面,纵是心志成熟,但阅历和经历到底有限。少年人天然冲动热血,怎能与那些活了几百岁的人精相比。
光是这一个道理,就已经能令他琢磨参悟许久了。
须知,许许多多二十三岁的人,心智还与儿童一样,承受不住小小的打击和挫折呢。
而他,却已经遭受了人生里多次的挫折和沉痛打击,以此作为磨砺和动力,多次倒下再爬起来。所杀的人,就是倒背九九乘法口诀,都数不完。
三邈一战,也许在许多人来看,左无舟败亡了。
但,在左无舟来看,这一战是他赢了。他活下来,就已经赢了,还赢得了许许多多最为重要的人生领悟。令他心智更为成熟劳老练,令他意志在淬炼下,更为千锤百炼。
这些是修为所无法填补的。
此战,乃是左无舟一生当中第二重要的一战。重要性,仅次于投军之战!
左无舟一生三大战,一战乃是凤尾宗十年,与自己的顽强一战,可谓是最凶险的一次战斗。令他在人生最重要的少年时期,形成了他最重要的性格,绝不屈服的斗志和拼搏精神。
投军一战,令他真正踏足魂修之道,令他磨砺意志和心性,奠定他的魂修风格。
三邈之战是一个最重要的转折,将他从极端的危险钢丝上拉回正轨,令他参悟许多道理。
第176章 乘轻舞,反思,涤心
乘家,在霜星国颇有赫赫威名,乃是一介传承千载的大世家。摆在霜星国来看,亦属一等一的世家。
乘家主营运输,可谓四通八达,稍微大宗一些的货物,都须找乘家来运输。豪门世家好象一直都有独到的生存之道,乘家千载沉浮,一直不倒,也是本事。
乘管事的热心相邀,一道相返乘家,已有三个月了。左无舟伤势未愈,在乘家一直躺了两个月,才勉强能活动一二。好在有乘轻舞和乘管事,暂时倒是无人责难他。
来了三个月,伤势亦在缓慢而坚决的复原当中。一直躺住,难免是反思一二,自从一踏上魂修道起,一直就少有这等平心静气,且有大量空暇时间来思索的时候。
左无舟索性趁此良机,认真的回想了一番,端详了一番!一来二去,静下心来参悟,果然渐渐有了许多的领悟。
“果然,有时一味苦练,也是不成的。只会钻了牛角尖。”
……
“躺住不动,可真难受啊。哪怕只能动上一动,也是好的啊。”
“如此躺住,当真生不如死。”
躺住动弹不得的日子,起初令左无舟大为不适应。但渐渐的,反而愈是悟了动静张驰。
躺足三个月,一丝一毫都动不了,那简直是等于死一样的难受。左无舟有所感悟,反复的沉淀锐气,原本剑拔弩张的锐气,可以说是锋芒毕露。
以往的左无舟,活脱脱就是那一柄绝世宝刀,煞气和血气一样的浓重。无鞘之刀,锋芒大露。像那一只出海蛟龙,无锁之蛟。如刀芒无坚不摧,无物不破。有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芒,雄壮震天的胆魄,却过于锐利过于耀眼过于张扬,伤人亦伤己。
看住天花板,看住屋顶,左无舟从生不如死的焦虑中逐步恢复情绪:“看来,我还需要多多磨砺一番克制情绪。非但是克制情绪,亦要克制自己被情绪所催动,做无谓的事。”
细细想来,诚挚反思,他愈是躺得久,就愈是沉淀掉那些心境中的杂质,愈是沉稳如山,愈是通明:“往重云那一行,如今想来,我委实做了不少无谓的事。”
“有时,直线未必就是最短的途径。有时,弯曲一些,也未必不能达到目的地。”左无舟怀住一颗平常心,回望过往,愈是有心得:“我在重云,应当是过直了。”
“锋芒太露,易招人嫉恨。若非如此,怎会将一些中立者亦推向流东城。”他暗暗颌首:“我太直,缺了一些变通。如此,亦是一大错。”
“须知,许多事,往往不能一蹴而就。该变通,就须略做变通。”左无舟沉吟:“不过,变通不等于油滑,不等于忍气吞声。直来直去往往等于钻牛角尖,这时,是需要变通的时候。”
“但,一味变通,那反倒失却了自我。岂不正像拔刀杀人,该拔刀时,就拔刀出来取人首级,平日的时候,何妨将刀置入鞘中,姑且敛去锋芒。”
……
“不论魂修还是为人处事,都当是应了一句话。须阴阳互调,一味刚不成,一味软也是不成。”
盘腿坐在河岸旁的石板上,左无舟观望这河水奔流已有数时辰了,他若有所思:“可不正像这河流,水往下流,始终如一,从不为旁人的践踏而变化。”
自然,左无舟这一生都是做不来像水一样的柔,他本不是那样的柔。他看见的,想要学习的,正是河水这种始终不变,始终如一的真我。
“好比,炎炎之日再烈,终有夜幕降临的时刻。”左无舟失笑:“我参悟这些人生道理,莫要拿来改变本性。我本性如何,就当如何,人活一生,无非活出我的精彩,难道还能活出旁人的精彩不成。”
改变本性,那就不是左无舟了。他不过是力图在三邈之战中,吸取一些经验,领悟一些道理,纠正自己走过的道路。
“我初初修炼之时,没有这么的极端与偏激。看来,也是潜移默化的改变,这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