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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鬼域,英魂镇。
“爹爹,爹爹!你快醒醒,孩儿不孝,来的太迟了,让爹爹受了这么多的苦楚,我……”沈云颤抖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沈白皮开肉绽的身躯,那个曾经令他仰视的强大存在,现今竟会变得如此下场。
凌乱的须发,被沈云一一捋平,沈白面容憔悴,依旧昏迷着,但嘴角泛起的一丝笑意似乎在抚慰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苍哲等人站在沈云身后,虽有千言万语想劝慰他,但却无从开口,一滴滴热泪从沈云的眼角滑落,父子之间难以割舍的血肉亲情,使得站在众人身后的薛京触动颇深。
“我……沈大哥,若是我爹爹也落得这个下场,我会不会像你一样?”
沈云伏身在床榻边,并没有回头,痴望着兀自昏迷的沈白,柔声笑道:“小京,但凡良知还在,做子女的,永远都不会忍心看着父母受一点伤痛,他们做的,我们即便穷极一生,也是无法偿还的……你那所谓的恨,只是在掩饰内心的柔弱罢了……别等到失去了一切再后悔……”
沈云几句话朴实无华,书本中见得太多,但真真实实的事情就摆在薛京眼前,他无力辩驳,对自己的内心,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蛇姬怜爱地笑了笑,柔声道:“孩子,你有触动是好的,我们知道你一定能与薛津岛主回到最初的,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怨呢?”
雷暴见沈白总算是救了回来,心中也长舒一口气,正色道:“少爷,我们来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大家思念南疆心切,若可能的话,咱们早些回去吧?”
沈云凝视着沈白,轻轻点了点头,道:“今天,让诸位兄弟准备好,明日少阴时分鬼界相对安定,我把你们送出去……”
长溪有些迷惑,急忙问道:“那你呢?难道还打算待在这个鬼地方?这里虽然暂且安定了,但处处危机四伏,你这样的血肉之躯,会不会有些太过于冒险了?别忘了,惜梦和孩子还……”
“我知道这些,只是,我还有两件心愿未了,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我是不会离开的,大家早些回去准备,我累了,想单独陪陪爹爹。”
沈云已是下了逐客令,在场众人也不便过多打扰,只能心中不安地各自离去,不需片刻,房间中安静了下来。
门扉被轻轻合上,轻柔的脚步声渐渐靠了过来,沈云微微转头,见一道倩影正站在自己面前,眉目间神色复杂,便憨笑道:“怎么?还有事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找青岚的下落,不过……这里确实对你不利,我……放弃了……咱们一同回人间界,好不好?不要执着了,我也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一丝苦涩在沈云心间悄然流过,但嘴角却依旧微笑着,“惜雅,帮你找青岚,是我留下来的一个原因,不过,我也想知道父亲有没有找到娘亲,等他醒来,我了却了这件心事,就着力找青岚,若是可能,将来带着他们一同离开……”
“可是……”
“好了,我心意已决,不用劝了,若不能理清这两件事,回到人间界,我的良心也不得安生,你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两人一个愁容满面,一个微笑不语,惜雅心中充斥着愧疚之意,如同被万刃刮心般疼痛,一步三回头,竟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房门被猛然推了开来,柴方冒冒失失地冲进来,大声说道:“少爷!镇上来了个自称是孟婆使者的家伙,说是孟婆大人盛情邀请,请少爷过去见一面!”
第四百五十一章 孟婆竹楼
“孟婆?记得光儿曾经告诉过我,她可是幽冥鬼域中响当当的人物,难道我的名声已经传到她耳朵里了吗?那老太婆在人间界可是如雷贯耳,到了这里,不见上一见,好像也挺遗憾的!”沈云正色道。
惜雅听到二人对话,又是折回身来,皱着眉头说道:“这里还不知道藏了多少的危机,你为什么总喜欢拿性命开玩笑!臭流氓!我不让你去,如果你非要去,我必须要跟着一同去!”
沈云瞪大了双眼,极力看向惜雅,结结巴巴说道:“惜……惜雅……臭流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傻子!你到现在还在计较这件事,日后再说,只是孟婆那里,若是非去不可,必须要带上我,否则,就算你前脚去了,我也会偷偷跟上去!”
“既然恢复记忆了,还是要苦苦追寻青岚的下落,呵呵……可能是我太自信了,不过,想来也对,他对你百依百顺,不会惹你生气,不会让你担心,一心一意,为你甘心赴死也在所不辞,我在计较什么……”
柴方听两人之间的对话前言不搭后语,各说各的,便焦急问道:“两位,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我都听糊涂了,那少爷的意思呢?去还是不去?惜雅小姐也跟着吗?咱们的妖族大军怎么办?是留守英魂镇等少爷回来,还是……”
沈云迷惘的心神渐渐收了回来,抚触着沈白的额头,柔声道:“原计划不变,妖族大军太阴一到就全部回到人间界,我……和惜雅一同去瞧瞧那传说中的孟婆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这事不要扩散,秘密安排使者到偏房休息,不能让几大妖皇知道,尤其是苍哲大哥,去传令吧!”
柴方见沈云心意已决,自然无法更改,便恭敬地行了礼,口中念念叨叨:“两个人不知道又抽什么风,就不能放下一切,好好待在一起么?男女情分真是让人头疼,谁摊上谁倒霉……”
沈云愁苦地笑了笑,那笑容扎的惜雅心中刺痛,便也扭头离开,不再像方才那样愁容满面,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丝坚定。
……
幽冥鬼域,腹地东北方,一处隐秘的连绵高山群。
沈云与惜雅二人紧紧跟随孟婆使者疾驰飞行,直至行到这片连绵不断的高山地带,才降落下来,那使者扭头看向沈云依旧面色红润,毫不费力,而且还是一手拉着惜雅的情况下,便敬佩道:“怪不得阁下是被孟婆大人看上的人物,的确让在下佩服,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片山落之中。”
沈云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他的心思全在拉着的冰凉彻骨的小手上,凝神看了看惜雅,见她极不自然地把手抽了回去,心中又是一阵凉意,便开口道:“那就有劳来使带路了。”
“嗯……你们边走边听便好,这片山落名为隐界山,乃是孟婆大人的立足之地,寻常人不得召见是不能来这里的,群山环抱之中乃是孟婆竹楼,那里常年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尤其是你们来自人间界,该是会十分喜爱那里。”
沈云与惜雅各怀心思,本就对周围的景观不甚在意,即便这里处处充斥着蓊郁的灵力和醉人的花香,也没有让他们回过神来。
三人心中各有所想,安静地向群山内走去,忽见前方高高矗立着一块巨大碑文,其上镌刻着三个血红大字:一线天!
使者稍稍驻足,指向碑文道:“这里就是进出孟婆竹楼的毕竟之地了,两山夹缝甚是狭窄,也只能容一人前后通过,二位委屈些,这就到了。”
“嗯……那就有劳带路了,只是不知孟婆大人召见我,究竟所为何事?莫不是怪罪我沈云不守规矩,带了百万妖族大军闯入幽冥鬼域不成?”
那使者并没有回头,但话语却是柔和,回道:“邪君阁下摔百万妖族大军进犯我鬼域自然是不合规矩的,但孟婆大人好像有意保你,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还能安身立命,究竟为何,我就不得而知了,咱们去了便知!”
沈云不再言语,三人鱼贯而入,经过狭长的一线天,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遍地的彼岸花在一条清澈宽广的河畔周围竞相绽放,诡异的芳香幽幽传来,不禁使得沈云头皮麻,只因那传说中,每株彼岸花下便是一具尸骨。
河畔之上一条赤红色木质长桥横跨,散着极具年代感的苍老气息,沈云观其构造形状,像极了英魂镇那座奈何桥,便疑声道:“请问使者,这桥是不是也叫奈何桥?我看它除了材质与英魂镇不同,其他并没两样。”
“哈哈……邪君阁下好眼力,这座桥确实也叫奈何桥,而且像这样形状和结构的桥,在幽冥鬼域之中还有多处,都是出自于我家孟婆大人的手笔,唯一不同的,是经过这里这座桥的鬼魄,必须要服下孟婆汤才可以……”
“啊?”惜雅心中一惊,立即站住了脚步,顺便抬手拉住了沈云的衣袖,急声说道:“那我们不去了!现在就折回去!”
“哈哈,姑娘不必紧张,方才没听在下说么,只有鬼魄才可以,二位肉身完好,阳寿未尽,不再饮用孟婆汤的范围内,随我过去便是!”
惜雅皱了皱眉,不禁娇嗔道:“说话大喘气!非得让人害怕一下才把话讲明白,待会儿我就要问问孟婆是怎么管教下属的!”
沈云见惜雅那刁蛮的个性总算是回来了,心中既感到温暖熟悉,又不免有一丝失落,二人之间的纠葛,一直使他心不在焉。
跨过奈何桥,前方忽而变得模糊起来,隐约可见一只吊脚竹楼在幽幽鬼雾中若隐若现,但他们身前却是一眼望不见底的裂谷断崖。
那使者手中闪起数道亮光,像是在对着迎面送什么暗号,霎时一条条冰蓝色光芒从对面激射而来,眨眼间形成了一只浮空悬桥。
“二位,里面请,孟婆大人已经久候多时了……”
那使者当先迈步上去,沈云二人紧随其后,看似不长的浮空悬桥竟是走了许久才到达对岸,那使者回身笑道:“在阳间,人们走过的路便像此桥一样,乍看之下,似乎能够见到结局,但不亲自经过,却不知其中包含颇多,回望时,又是变得简单……”
沈云略有所思,来到这里,神念也绷了起来,正色道:“还请带路去面见孟婆大人吧!”
话音未落,孟婆竹楼中传出一道清脆悦耳的女人声:“二位远道而来,孟婆多有怠慢,请进吧!”
孟婆竹楼装点的甚是简单,虽看上去略显简陋,似乎不符合这样一位幽冥鬼域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的卧榻之处,但毕竟是世外高人,自然也不会轻易那么让人猜得透,沈云暗自想着什么,便来到了竹楼二层之中。
晶莹剔透的一串串珠帘给竹楼平添了几分淡雅之气,清风拂动之下,一道阿诺多姿的女人身影出现在珠帘之后,挑帘而入,沈云与惜雅尽皆一怔。
“好美……这姑娘难道就是传说中让人惧怕的孟婆吗?她不该是佝偻着身躯,阴煞着黑脸的老太婆吗?”惜雅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啊?哈哈哈……姑娘真是会说笑,本人就站在你面前呢!我是传说中那样吗?二位先就坐吧……”
沈云如同惜雅一样意外,但毕竟是来拜谒,便站直了身子略一拱手道:“不知道尊驾召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好,邪君快人快语,我也就不用绕弯子了,现今大道崩碎,仙魔异界对人间界虎视眈眈,阁下该是清楚的,至于原因,你比谁都清楚……无奈我幽冥鬼域之中也不乏心术不正之辈,暗中勾结仙魔异界的人,他们必是在谋划一场大局……”
“然后呢?需要我为你幽冥鬼域做些什么?”沈云正色道。
“鬼域之中,多年来各方势力关系并不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