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毫不含糊,把吃里扒外的族叔一家四十余口给杀了将近一半,只余下一些不成气候的老幼妇孺,十八名游寇更是一个活口都没留,全族上下,至今个个噤若寒蝉。两拨人分道扬镳,王绿亭带着孙寅离去,王云舒牵马同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就嘴上说自己在州城不缺酒肉朋友,得去勾栏厮混,纵马而走。自打王绿亭当家作主,原先私交不错的两位公子哥也就渐行渐远。
道路另一端,徐凤年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咬在嘴里,徐北枳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说道:“真不打算重用有望成为北凉第二个姚白峰的孙寅?”
忙着对付糖葫芦的徐凤年含糊不清说道:“就算我要用他,也很头疼把他摆在什么官位上,就他那性子,甭管是否学富五车,到了地方郡县,如果我一旦撒手不管,这家伙还不得给老油条们收拾得抑郁而终。要是一定要我拿出一顶很大的官帽给他戴上,说实话,我确实不太舍得,因为送给谁,都比送给他孙寅管用,最不济比他孙寅更能立竿见影。只是任由他被姚白峰拐去京城国子监,也不妥,朝廷那边有的是得天独厚的环境和良匠,去细致打磨这块璞玉,以后万一孙寅成了庙堂权臣,北凉又多出一个张巨鹿为敌,我得悔青肠子。可把他一辈子软禁在北凉,于情于理,都不厚道。能被姚白峰说成连中三元的读书人,结果落在我手里就是暴殄天物的命,传出去不好听。”
徐北枳笑道:“你是觉得孙寅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徐凤年点了点头。
不料徐北枳摇头道:“未必。”
徐凤年把半串糖葫芦递给安安静静的裴南苇,出人意料,她竟是坦坦然然接过手去,咬下一颗含在嘴里。徐凤年当下没有打情骂俏的心思,继续跟徐北枳说道:“能者多劳,要不你帮我试探试探孙寅,我实在无暇顾及了,马上就要离开陵州,跟徐骁一起参加边关练兵校武。”
徐北枳断然说道:“他交给我的话,哪怕我当上陵州刺史,你一样别指望孙寅会对你掏心窝了,只要是个读书人,谁没有点傲气,孙寅尤为明显。”
徐凤年皱眉道:“横竖不是个事,你要我怎么办?”
徐北枳轻声道:“有个最省事的法子,你听不听?”
徐凤年白眼道:“别废话。”
徐北枳平淡道:“不能用就杀掉,杀得隐蔽点,失足溺水也好,慢慢毒杀也罢,反正这个你熟稔。王绿亭野心勃勃,正好让他当金缕织造之前,知晓什么叫恩威并施。”
裴南苇转头看了眼这名北莽余孽,打定主意要跟此人敬而远之。
徐凤年刚要说话,就远远望见街上一支骑队跋扈驰骋,顿时惹得整条街鸡飞狗跳,好在百姓好像早已习以为常,妇人抱住孩子撒腿狂奔,小贩挑担健步如飞,几个街中央的汉子直接就飞扑躲闪,一个个熟能生巧,这无疑助长了那帮当街纵马的纨绔子弟嚣张气焰,挥鞭不止,公子哥们大多披裘戴裘挂刀佩剑,竟然还有位年轻女子,眼神炙热,一身戾气不输结伴纨绔,胯下一匹骏马,是很出彩的品种,黄龙骠,比千金难买的西域汗血马也差得不多,马队中属她和为首一骑白蹄乌的坐骑最是昂贵醒目。徐凤年冷眼旁观,脸色平静,那匹白蹄乌仅是斜瞥了一眼街旁的徐凤年,就一弛而过,原本双方就此擦肩而过,不曾想黄龙骠的年轻女主人眼睛毒辣,起先不过是瞧上眼了两名玉树临风俊哥儿的容貌,然后顺带着撞见了他们身边女子恰好抬头后展露的姿容,她一鞭子就灵巧抽过去,打掉了那绝美女子的貂帽,这还不止,停下马,调转马头,马蹄重重踏在街面上,相距十步左右,抖着那根细软的缠金马鞭,居高临下,不怀好意望向那一女二男,啧啧道:“怪了,还能在这里碰上这么个水灵妇人。高德润,快来快来,保准你一年内都不用去窑子砸银子!抢了她回府,估计以后你那两条蚊子腿都没气力走出门喝酒了。”
徐凤年弯腰把貂帽从地上捡起,递给裴南苇,结果被她怒目相向。裴南苇毕竟是曾经的靖安王妃,恼怒那年轻女子的无知无礼是不假,但还不至于跟那人一般见识,只是姓徐的明显可以挡下那鞭子,仍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辱,这才让裴南苇火冒三丈。徐凤年见她不收貂帽,就笑着戴在自己头上。年轻女子停下马,马队很快就都马头掉转,悉数返回,被骄横女子喊作高德润的公子哥,眼前一亮,惊为天人,根本就不多说什么,翻身下马,一溜烟冲向裴南苇,就要扛起丢到马背上打道回府。徐凤年摆了摆手,示意暗中尾随的韩崂山不要露面,然后向前踏出一步,看似软绵绵轻轻一脚踹出,姓高的纨绔别看细胳膊细腿,风一吹就倒,其实在陵州纨绔这个行当里头算是拿得出手的高手,他阴笑一声,脚尖一点,一个漂亮花哨的鹞子翻身,扑向那个出腿就知道是个绣花枕头的家伙。
逗他玩的徐凤年嘴角翘起,猛然一大步踏出,高大公子才听到同伴要他小心的呼喊,就给一掌推在胸口,整个人就直接从街这边被砸到那一边,不幸狠狠撞在两间铺子之间的硬实墙壁上,摔落在地,生死不知。
那罪魁祸首的女子脸色阴沉,双手扯住马鞭,使劲绷直,眼神狠毒。
提醒那位高大公子要小心的公子哥眯起眼,摸了摸胯下骏马白蹄乌的鬃毛,沉声道:“当街无故行凶,目无法纪,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徐凤年双手扯了扯貂帽边沿,身形一闪而逝,一掌拍在白蹄乌头颅上,价值足足三百两白银的骏马甚至来不及哀嚎,当场暴毙,马蹄弯曲瘫软在地,吓得那公子哥匆忙跃起,往后撤退几丈远,连试探对手深浅的欲望都欠奉。
徐北枳叹了口气。
这会儿别说是你们这帮半吊子衙内,恐怕就是不可一世的燕文鸾出现,也得被正巧满腹愤懑无处发泄的世子殿下说打就打了。
徐凤年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下翻涌杀机,面无表情说道:“滚!”
那骑乘黄龙骠的权贵女子怒极反笑,“行啊,确实有些三脚猫功夫,本小姐头回听说陵州还有如此有骨气的江湖人士,长见识了!”
心爱坐骑横死街头的公子哥丢了个眼色给一名同伴,那一骑疾驰而去。
徐凤年剐了眼马背上的女子,然后跟徐北枳继续前行。
徐北枳笑问道:“好受点了?”
徐凤年无奈道:“什么跟什么啊。”
徐北枳不再在他伤口上撒野,转头看到那些剑拔弩张的权贵子弟都收起了刀剑,放慢马速,跟在后头不肯离去,满脸都是准备看天大笑话的狠戾玩味。徐北枳轻轻摇了摇头。
一队衣甲鲜亮的巡城士卒,在那名报信骑士的带领下快跑而来,气势凌人。
徐北枳冷笑,这帮纨绔倒也不傻,知道对付那些武艺不俗的江湖高手,借官府的刀杀人才有效,而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省心省力省银子,何乐不为。徐北枳看见白蹄乌的主人跟同伴同骑一马,显然还不满意这阵仗,招了招手,跟身边一人窃窃私语,后者又纵马离去。徐北枳笑了笑,看来是要铁了心斩草除根,再吆喝一些人马过来围剿,以防他们三人“狗急跳墙”后凭借身手逃离。应该是一拨心狠手辣的将种子弟,能够搬动大批地方上的巡防士卒,说不定这座州城的巡防戊守大权就掌握在某一位父辈手中。陵州作为边境将领含饴弄孙的养老好地方,杂号将军多,勋品都尉多,兵痞子更多,当初经略使大人“无力”弹压陵州胥吏之乱,一部分原因固然是李大人本身不作为,更重要是经略使大人是北凉难得的纯正文官,对于那些手握实权的陵州校尉,就是真心想要管教约束,也一样得耗费大量精力和人情。北凉文武失衡的格局,由来已久,士子赴凉,内外相争,无形中又加剧了北凉的复杂局势。
率先赶来的那队士卒一个个跃跃欲试,手握刀柄,只等伍长大人一声令下,就如先前董校尉家的千金所说,在陵州还真很少碰到敢惹是生非的江湖好汉,更别说是在戒备森严的州城里。黄楠郡有一位武学宗师坐镇的莲塘顷刻间灰飞烟灭,这个骇人消息已经趁着正月里的拜年传遍陵州,更是让那些陵州大小帮派战战兢兢,今年孝敬官老爷们的银两,不约而同都添了好几成。伍长狞笑着抽刀,就要擒拿下这三人去跟周大人以及“董越骑”请功,才过完年,真他娘是个开门红了。
街上热闹非凡,王绿亭跟孙寅跟在人流中,看到这一幕,王绿亭有些哭笑不得,犹豫着是不是要出去拦下那帮眼珠子长在屁股上的家伙,孙寅摇头道:“再看看。”
王绿亭轻声道:“刚才我跟你说了,殿下不是那种喜欢小打小闹的人,而且这趟殿下之所以出门,是要见你一面,惹上这种麻烦事,我过意不去。”
孙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平静道:“孙寅十四岁时就已经读完该读之书,之后你总问我在做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自古便有密不外传的帝王术,用以治驭群臣。可我这儿有撰写半部的《长短正反经》,可以揣摩、针对、继而制衡帝王术。姚大家去京城之后,不是我不想去那天子脚下,而是去不得,一去就是个死,孙寅怕死得很。世子殿下的韬光养晦,我如何看不出?既然他能让你们黄楠郡四王由貌合神离变作彻底决裂,更是证明殿下如我那一晚与你夜话所讲,选择了那中策治理陵州。但是孙寅所求,哪怕是一个世袭罔替的世子殿下,仍旧给不起。孙寅与其违心贱卖所学,不如不卖!”
王绿亭遗憾道:“你就不能学着委曲求全?”
孙寅讥笑道:“那与经略使李功德有何异?”
王绿亭赶紧闭嘴,老老实实作壁上观远处那风波,生怕身边这家伙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辞。
北凉贫苦,也许是由于破罐子破摔的破罐子都没有几只,光脚的历来不怕穿鞋的,自古民风彪悍,对于械斗,那是司空见惯,也就是徐骁到来之后,才有所收敛,可骨子里流淌着的好斗血液,始终没有淡去。此时出现难得一见的民与官斗,很多汉子都在喝彩瞎起哄,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当一个穿着普通的男子走出后,别说什么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是雨点都没了。那蛮横无比的董家千金愣是被鬼附身似的,慌慌张张下马,走到那男子身前,远处旁人也听不到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男子神情冰冷,越骑校尉的千金竟然也不恼羞成怒,依旧局促不安站着,外人不知这边状况,董家大小姐的那帮狐朋狗友,一个个吓破了胆,纷纷滚落下马,如履薄冰。那伍长更是迅速收到归鞘,带着手下士卒哗啦啦跪了一大片。原来陵州第二大实权校尉“董越骑”的女儿董贞,认出了这位男子是姓韩的陵州副将,在韩副将年前巡视军营时,董贞恰好在附近逛荡,远远看上一眼,只觉得这大叔气势凌人,便是她心目中在陵州只手遮天的爹也远远比不上,只能从旁陪衬着。事后她听父亲小心翼翼说起过,韩副将随同世子殿下一起进入陵州,那个从未在将军府邸以外露面的世子殿下不用理睬,只要别跟他硬碰硬,殿下迟早就要自己夹着尾巴离开陵州,可这韩副将却万万招惹不得,此人不但是枪仙王绣的师弟,武功盖世,更是大将军的贴身扈从,以后还要在陵州长久为官,这会儿陵州官场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