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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说完，便期待的看着二楼。
那窗户中的人也点点头：“听你说的也不像是假话，上来拿钱吧！”
“是是，是真的，谢谢爷！”说书人不断点着头，又提起他那布满泥土和油污的书生袍子，兴高采烈的往楼上跑去了。
“佛祖？平常不是都说老天将一切看在眼里么？佛祖管得到这么宽么？”安阳有些好笑地说道，但他也发现了奇怪之处。
这些听故事的人虽然很惊讶，但这种惊讶是听说隔壁王大爷家的儿子杀了人或李老哥的媳妇偷了人的那种惊讶，而不是像平常人那样嗤之以鼻或者认为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安阳自然知道，这个世界必不寻常。
从世界的名称就能听出来，这应该是一个神佛并存的世界。诸天神佛都有了，那出现一些山神精怪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婵扭过头看了眼安阳，似乎想询问他接下来去哪，但见他没有动，她也就站在原地不动。
没多久，那名说书人欣喜若狂的从这栋楼里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几个极不起眼的铜板，脚步轻快，却刚走出门就发现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好！”
说书人心里一沉，这是个什么世道他是知道的，莫不是遇到抢劫了？
于是他眯起眼睛往前一看，俨然一副近视眼的模样，就差一个扶眼镜的动作了。
眼前是一个打扮怪异的年轻人，看起来并不壮实，还带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长得煞是漂亮，让他不由细看了两眼。
可真是一个童养媳的好对象啊！
说书人暗自咽了口口水，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他可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哩！
这时他也知道这二人不是抢劫者了，心里一边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往那小女孩身上瞟。
“我中邪了么！？佛祖保佑！”说书人心里念叨了句，总算回过神来，对着安阳像模像样的拱手作了一揖，“这位兄台，请问你将小生堵在这捉月楼门口有何贵干？”
“捉月楼？”安阳抬头看了眼门匾，想来是些什么青楼雅舍，“我找你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但你必须令我满意。”
“兄台说笑了，你一上来就……”说书人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安阳手中那一小块白花花的碎银子已经堵住了他的口，“兄台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小生别的不敢保证，知道的一定说，不知道的也一定说不知道！佛曰：不可妄语……”
“嗯。”安阳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这家伙倒是比大多数人都聪明。
在这几个铜板就能让一名读书人欣喜若狂的时代，估计货币都不怎么流通，有什么能比叮当作响的铜板更吸引人的呢？
当然是象征着圣洁与光辉的白银！
安阳也不吝啬，直接将这块碎银子扔给了他，然后带着小婵往前方走去。
说书人连忙接过，那小而沉的手感顿时告诉他这是真的，但他还不放心的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牙齿被崩得一阵发酸，而这块碎银子上也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咕噜！
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随即他连忙反应过来，小跑着跟上那两道身影：“菩萨显灵，菩萨显灵啦！”
安阳一阵无语。
走出这片广场，地上的石板路变得越发破烂，他一手放在小婵的头上，也不管这让小婵感到异常的不自在，问道：“现在是哪朝哪代，这座……禁州又是什么地方？”
“额……”说书人愣了一下，有些发怵的打量了他一眼，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答道，“回兄台，经书上说咱们禁州城在南阎浮洲的中间部位，但是前朝已经破灭了十年有余，现在天下无主，群雄并起，正是动乱时节，上个月兵匪就进了两次城。”
“南阎浮洲？”安阳皱起了眉。
得益于这些年看过的众多书，他知道佛家想象中的世界以灵山为中心，四周为咸水，水中陆地分为四份，分别是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和北俱芦洲四块大陆。
南阎浮洲即为南瞻部洲。
看来这名说书人口中的经书并非儒家经典，而是佛家经文。同时这个世界也确实是与神话有关，尤其是佛教文化。
“正是南阎浮洲。”说书人点头，“以前我中原周边还有些小国，都向我们称臣，但自从前朝没落，他们便背信弃义了。现在听说那些小国邻邦也要么被妖魔祸乱，要么兵祸乱起，总之也都不太平！”
“现在是一个乱世么？”
“是啊，乱世出妖魔。”说书人说着这话时却有些心悸，不自觉的看了安阳身边的小婵一眼，又看向前方，“兄、兄台，咱们这是要往哪里走啊，再走可就出城了。”
安阳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行，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吧，找个地方坐坐。”
“那……那边有家茶水铺，不知道还开门没开，现在生意也不好做。”说书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左边一条巷子走去。
这里确实有个茶水铺子，只不过看起来已经许久没开门了，倒是板凳还剩几根，大概因为这几根板凳完全就是木头疙瘩，拿回去当柴烧都嫌它太大一坨了，所以还能好端端的留在这儿。
安阳也不介意，径直坐了下来。
说书人就更不介意了，他那身袍子指不定比灰扑扑的木头凳子还脏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
小婵默默的站在安阳身后，不出声，脸上也没有表情波动，却也听得很认真。
“兄台大概是山里的隐世人家吧？”
“正是。”安阳微笑着点头。
他自然不知道于这个世界而言，在隐世人家面前加上山里这个词其实是种委婉的问法，基本就等于问你是不是妖怪了。
这种说法想必小婵有过体会。神州世界也有人会以“仙家”或者“城外的员外”之类的称呼来指代一些居住在人间的狐妖。
说书人着实惊讶了一把，许久才回过神来，暗自咽了口口水，直到握紧了手里的银子才感到丝丝心安。
“难怪兄台对世事一无所知。”
“所以才来请教你。”安阳现在还不知道这人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山里的妖怪。
“无妨无妨。”说书人顿了顿，“前朝的名字叫大罗朝，鼎盛一时，但听说有修行千年的妖物不满前朝将国教改为佛教，因而命座下妖物化身国师及美貌女子祸乱朝纲，弄得民间怨声载道，直到二十年前一名叫李乘元的人起兵造反，大厦将倾……”
“现在南边听说有一匪人称国，叫什么安乐天国，听说掌兵的人手下有一堆由仙家天兵组成的天兵天将……”
安阳皱眉听着，隐约对这个世界的时代格局有了一定了解。
南瞻部洲是佛教的说法，也是这名说书人说的，而这名说书人显然是个佛教信众，所以这个世界并不一定只有四块大陆。
现在全世界似乎都处于混乱中，至少脚下这块被说书人叫做“南阎浮洲”的大陆到处都是战乱，国不成国，家不成家。尤其是这片和中国古代有着相同文化的土地，战乱已经摧毁了一切，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上的，并且似乎到处都妖魔横生……
但他还是要谨慎的确认一遍真实性。
“对了，你说了这么多妖魔，也念了这么多句佛祖，你见过妖魔和佛祖吗？”
第821章 日子美滋滋
“这位兄台你说笑了，佛祖是什么身份，岂是我等平常能见到的？但小生相信，佛祖就在小生心中，就在我们头顶，并且以大慈悲心肠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说书人的表情无比虔诚，“不过这世道妖魔倒是遍地都是，我去年就见过一次……”
“那是一只老虎精，长得和人差不多，却有两颗大獠牙和额头上的王字，身上披着虎皮，手上有尖尖的爪子……”
“当时我们禁州城也没有官府，只得大家东拼西凑，凑了一点香火钱到城外云谷寺请了一位高僧，费了好几天功夫，高僧才终于将这只老虎精抓住打死！”说书人面色有点激动，“你是不知道啊，那老虎精化成本体，竟比一头水牛还大三分！”
说完他又愣住了，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当然我们也不是对什么异类都这样，有些妖也是挺好的……”
安阳摆摆手：“这妖精和人一样，没犯事没什么关系，犯了事自然要依法办理。”
“您可真是明事理。”说书人恭维了一句，又腆着脸笑道，“那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小生一并为您解答了！”
“我啊……”安阳稍作思考，“这附近除了白马村和一年前那只虎妖，还有其他厉害点的妖魔鬼怪或者神仙高人吗？就是那种隐匿在深山不出的不老神仙，有没有？”
“这……还真有！”说书人犹豫道。
“在哪？”
“一个是方才说的，城外修禅山上的云谷寺，常年有得道高僧，他们各个有降妖伏魔的本事，可以不吃不喝、飞天遁地。并且那座山上常年有佛光闪耀，听说还有菩萨临凡，只是小生未能有幸亲眼见到！”
“还有么？”
“还有一个是禁州城出城三百里，那里有一座山茫茫望不到顶，青山覆盖，冬天也绝不下雪，听说那上面有神仙。”
说书人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不过只是听说而已，都是很久以前的传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据小生观察，那座山下面从来没有出现过妖怪祸害村民的现象，即使有妖怪也不会害人。这个世道樵夫敢上山砍柴的地方可是不多了！”
“还有吗？”
“没有了。”说书人道，“以前有个炼丹峰，但后来香火都到云谷寺去了，那些道士也就不知去哪了。”
“那好吧，多谢解惑！”
“无关紧要，无关紧要。”说书人到这时有点紧张，握紧了那块小碎银子。
“那么就此别过。”安阳轻笑一声，站起来对这说书人拱手道别，便离开了。
小婵自然是跟在他身后。
二人的身影逐渐在狭窄暗淡的巷子中越走越远，直到一个拐角彻底不见了，说书人这才松了口气，将手拿到眼前摊开。
还好，银子还在，不是障眼法！
他又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
古老而摇摇欲坠的城墙像是上个纪元的遗址，城门口在西风下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在它身上发生过的事。荼蘼的晚霞在天边沉淀着朦胧暗沉的色彩，像是一抹绯烟飘荡着，地面凄凉的黄沙干燥。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幽深黑暗的门口走了出来，在黄沙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并还在不断蔓延向远方。
“今晚找个地方住一晚，明早我们要换上两套古代衣裳，去拜访云谷寺。”安阳低头对小婵说着，霞光暗淡晦涩，但照在他和小狐狸的脸上还是残留淡淡的一抹嫣红。
“嗯。”小狐狸只管点着头。
两人往前没走几步，就遇见一名强人抢劫，这名强人估计也是见他们奇装异服，以为是外邦逃亡来的，便以为好欺负。他看小婵长得清秀白净，还想抢回去卖了，但结果显而易见，小婵随手就把他解决了。
这件事情都没让安阳出手，而这小狐狸平常看来柔柔弱弱、文文静静，下起手来却异常的狠，并未给这名强人留性命。
中途还遇见一名歹人强暴妇女，也被小婵三两下解决了。
这也证明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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