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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陌没有开口。
“按照黑冰府的家规,像焚陌这样的情形,该如何处理啊?”卮离问道。
那个隐藏在黑斗篷中的阴影道:“挑断四肢,割去舌头,挖掉双眼,然后丢入乞丐群中。”
焚陌依旧站着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求饶。
卮离道:“我知道,你加入黑冰府不是自愿的,让你打入银狼军团也不是自愿的,所以你并不想为我们服务对吗?图灵陌!”
这话一出,焚陌面色猛地一遍,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卮离道:“多谢图灵朵小姐,她把你埋在索伦身边这么深,一直到了几天之前,才把你交给了我。”
焚陌目光闪过一丝痛苦的光芒,很快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卮离道:“我知道作为私生子,你对父亲图灵陀没有任何的感情,反而充满了痛恨。但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图灵朵和图灵尘全部折在索伦手里了,图灵陀公爵的其他儿子们又都不太出息,所以你这个私生子就显得价值连城了,你难道就不想继承图灵公爵府的一切吗?”
焚陌冷笑道:“私生子,是无权继承任何财产的。在继承权上,我图灵公爵府的一个女人都不如。”
卮离道:“但是有我的支持就不一样了,我是谁?未来的国王陛下,而且图灵陀公爵现在最出色的两个子女都折了,他也别无选择了。有我的支持,你得到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焚陌依旧沉默。
卮离道:“再说,你难道不为你的母亲考虑吗?你就不想让她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吗,你就不想让她扬眉吐气吗?你应该知道,她现在的境遇是何等之惨?图灵夫人随时都可能找到她,要了她的性命。”
此时,焚陌终于动容,面孔肌肉猛地一阵抽搐,然后道:“你们高看我的价值了,我在索伦城主心目中根本就没有多深的分量。他这个人极度多疑,任何重要事情,都会交给他的心腹完成。”
卮离道:“在魔鬼海湾那一战,我知道严奈儿是带着你出战的。我想知道,严奈儿手中究竟俘虏了哪些人?”
焚陌沉默了片刻,道:“图灵尘和徒利炆伯爵。”
卮离道:“这二人,被关押在哪里?”
焚陌道:“你太高看我了,关押图灵尘和徒利炆伯爵的地点,知道的人加起来不超过五个,严炎都未必知道。”
卮离道:“图灵陌,你以后会渐渐了解我这个人的,我对人才的求贤若渴是你无法想象的。你继续呆在这边,争取加重在索伦心目中的分量,等到必要的时候,你给我一个惊喜,我就给你图灵公爵府的继承权。”
焚陌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对。
……
接下来,前往王城卮都的几千里路上,卮妍公主和索伦再也没有说话。
次日,狮鹫兽降落在王宫西北的一个角落。
此时,整个王宫一切如常,甚至守卫都没有比其他时候更加森严,很显然高隐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异常。
但是,狮鹫兽刚刚降落,便有两个中年宦官上前,立刻递上来了两只斗篷。
“高宁七拜见公主殿下,拜见索伦伯爵。”
这个中年宦官和高宁士一个辈分,不知道是大太监高隐的义子,还是高渔的义子。
“父王怎么样?”卮妍公主问道。
“陛下二次中风后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义父不敢动弹,就让他这样躺着,但是呼吸越来越弱,全靠义父用龙力吊命。”高宁七道。
然后,他带着索伦和卮妍公主,从一个小门进入王宫内。
此时,整个王宫内也一切如常。
三人登上紫玉山,进入了紫雨宫。
此时,才感觉到可怕的肃杀气氛。
整个紫雨宫,足足几十名宦官,清一色的大内高手。
宫殿内就只有高隐和国王卮变二人。
卮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王宫首席大太监高隐则将手掌按住国王的胸口上,用龙力维持国王的心脉,此时他面色苍白,汗如雨下。
距离国王昏迷,已经足足一天两夜了,高隐为了吊住国王性命,远远不断输送龙力,几乎油尽灯枯。
国王二次中风脑溢血,在这种医疗环境下,几乎是必死无疑的,完全是靠高隐吊命。
见到索伦和卮妍的出现,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身躯一颤,眼神一松,然后朝公主卮妍望来。
卮妍秒懂对方目光的含义,上前将玉手按住国王卮变的心脏,继续用龙力催动国王的心脉运转,和高隐进行无缝对接。
她的龙力刚刚接上,大宦官高隐直接昏厥倒地,人事不省,旁边他的义子们立刻上前,将参汤灌入到高隐嘴里。
索伦和卮妍对视一眼。
不需要索伦的吩咐,她拿出一支匕首,用烈酒消毒,然后朝着国王的后脑猛地刺下,直接刺穿颅骨,却没有触碰到脑子。
顿时,淤积已久的黑血,一滴滴流淌下来。
“出去。”卮妍公主道。
顿时,所有宦官抬着高隐离开了宫殿。
整个宫殿内,就只有索伦,国王和卮妍三人。
索伦稍稍一阵犹豫,因为他拯救国王的时候,或许会露出妖星的蛛丝马迹。
但是,现在卮妍公主不能离开,她的手一旦离开国王的心脏,国王就会停止心跳,停止呼吸。
卮妍公主依旧秒懂,甚至不需要索伦的眼神,她直接闭上了眼睛。
索伦用匕首划破手指,让自己鲜血和国王后脑伤口鲜血交融。
顿时,妖星的能量触爪通过鲜血,钻入国王的脑血管内,完全比现代地球最现金的手术刀还要精密,一点一点将国王大脑内的淤血挤了出来,通过伤口洞孔滴出来。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妖星能量触爪一点一点,一丝一毫将所有浴血排出,而且不伤害国王无比脆弱的大脑。
淤血排尽之后,国王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心跳也渐渐有力起来。
终于,国王的性命暂时保住了。
索伦将手离开国王的后脑伤口,长长松了一口气。
“可以稍稍进一些滋补流食了。”索伦道。
卮妍公主也长长呼了一口气,低声道:“父王的命,保住了吗?”
索伦道:“多亏高翁,让陛下支撑到了现在。”
卮妍一直紧绷的娇躯松懈了下来,然后眼圈微微一红,站起身朝索伦福了一福,走了出去。
片刻后,她端进来一碗药汤,一点一点喂尽国王卮变的嘴里。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守在国王的床边上,静静无言。
“你先睡一会儿。”卮妍忽然道:“从大战开启之后,你几乎都没有睡过。”
“好。”索伦道,然后盘坐在地上,直接闭上眼睛小睡。
……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国王虚弱的喊声将索伦猛地惊醒。
“妍儿,囡囡……”
“索伦,索伦……”
索伦睁开眼睛后,却发现国王依旧昏迷,嘴里发出一阵阵呓语。
而此时,卮妍已经将国王的一只手紧紧抓住,贴着自己绝美的面孔,双眸通红,脸上尽管没有泪水,却有泪痕。
这一辈子,卮妍都没有哭过。
甚至,上一次国王中风,她都没有哭。
而这一次,她竟然哭了。
仿佛撞破索伦和索宁冰的奸情,在某种程度上激活她的某种情绪一般。
索伦赶紧上前,抓住国王的另外一只手。
国王这只手冰凉没有任何温度,而且瘦骨嶙峋,就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而且也完全没有反应了。
“妍儿,囡囡,囡囡……索伦……”
国王仿佛被梦魇住了一般,身子不能动,眼睛不断地颤抖,面孔也开始抽搐转动。
卮妍公主立刻上前,轻轻捧住国王的面孔,颤声道:“父亲,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索伦也在这里……”
仿佛尽力了千辛万苦,用尽了万钧之力,国王卮变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首先是散的,没有任何焦距,渐渐才凝聚起来。
努力地望向卮妍,又努力地望向索伦。
然后,他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长长松了一口气,目光也安定了下来。
此时,索伦深深感觉到国王的虚弱,不仅仅是身体的虚弱,更是精神的虚弱。
国王卮变的意志永远是强大的,甚至上一次中风后,他意志依旧是豪迈强盛。
而此时,他的精神和意志都显得如此虚弱。
“听到你胜利的消息,特别高兴,然后不知道为何,就被梦魇住了,一动都不能动,还以为就要去了……”国王发出声音已经很艰难了,已经需要索伦和卮妍读唇语了。
索伦目光一热,握紧国王的手道:“陛下,您安心养病,把身体恢复了再说话。”
国王道:“孩子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会敬畏我的生命,敬畏我的病症,我……我要尽量活得久一些,在你没有打败卮离之下,我……我不能死,我死了,你们就都保不住了……为了你们两个孩子,我也会拼命活着。”
索伦再也忍不住,眼泪滑落。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输赢都不要告诉我,不要让我知道任何事情,不要让我情绪有任何波动,我要用尽全力活着。”
“就算我死了,我……我也会为了你们进行致命一击,就算杀不掉卮离,也……也会给你们留下足够的时间逃离海外……”
索伦拼命点头,道:“您,您不要再说话了。”
国王卮变虚弱用唇语道:“我一次把话说完,然后就不说了。孩子,我的旨意你接到了没有?”
索伦点头道:“接到了,接到了。”
国王道:“旨意这东西太冰冷了,是国王下的,而我现在……要用一个父亲的身份和你说话。”
“是!”索伦双膝跪下道。
“其实早前,我就说和你父亲说过,要把妍儿许配给你,你父亲是死脑筋,因为你有婚约在身,没有答应……现在,我正式把妍儿许配给你,索伦,好孩子……你能帮我照顾妍儿一生一世吗?”国王无声颤抖道,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哀求和情感蕴藏在目光中望着索伦。
索伦面孔一颤,一下子无言。要知道,他和姐姐索宁冰的不伦之情可是被卮妍公主撞破了,在卮妍眼中,他应该几乎如同禽兽一般了吧。
“我知道,你不忍心辜负另外一个好女孩,那……那就一并娶了呗,男子汉大丈夫有两个妻子算什么……”国王颤抖道。
索伦道:“我,我是一个不堪的人,不知道公主愿不愿意。”
“我愿意……”公主卮妍直截了当道。
“那你呢,索伦孩儿……你愿意娶我的妍儿吗,照顾她一生吗?”国王问道,目光依旧是充满了哀求。
“我愿意。”索伦握紧国王的手道:“我愿意娶卮妍公主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
国王卮变目光一松,露出放心和喜悦,朝卮妍道:“我的囡囡,在和卮离的争斗中如果你们输了,就远遁海外。你就做索伦的好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如果万幸你们赢了,尽管你是女王,但还是以索伦为主,你……你凡事要听他的话,不仅仅是国事,还有家事都要以夫为天,知道吗?”
“是,女儿知道了。”卮妍公主泪水滑落,泣声道。
“好,好,那你们去吧,从现在开始,我要无喜无悲,我要努力为你们活着,能够多撑住一天就是一天,去吧,去吧……”国王卮变道,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他一丝精力都不会浪费,他的使命就只有一个,活着!
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就只剩下喘息地活着。
他这一生,斗败了任何人,是一个真正的枭雄。
按照他自己的意志,与其这样窝囊活着,不如直接死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