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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彻天水镜才慢慢恢复常态,视角略一偏转,便见到一头逍遥鸟,不知怎的坠入湖中,正在滚沸的湖水中挣扎,力可撼山裂石的巨躯,却似受到什么束缚,空自溅起大片水花,却难以爬升,反而越陷越深。
而在“沉陷”过程中,其钢翎铁羽,更是覆了一层火焰,湖水浇在上面,非但不能灭火,倒似浇了火油,焰光暴涨,将逍遥鸟的身形吞没。
看着火焰中,逍遥鸟的巨躯以可以目见的速度扭曲、崩解,直至化为黑灰,万里之外的观众们,开始对血海之威有了新的认识。
这只逍遥鸟,想必就是受到血海冲击,迷了方向,才落得如此下场。可要知道,逍遥鸟拥有着不逊色于任何长生真人的肉身强度,各位“观众”由此将自己代入,所得结果,着实不怎么愉快。
在现场的杨朱受到的冲击只有更强,他也呆了一呆,但紧接着,便摆出了一个防御姿态,他的反应实在及时,因为在他更上面,一个人影不知何时潜入飞落的水雾中,突然杀出,锁定他的气机。
“韦统印!”
悬空楼台上的声音传不到这里来,可杨朱却是心如明镜,猛然转身。见他回头,已经形成扑杀之势的韦统印竟然是一沾即走,虎头蛇尾,却留下一声感叹:“子修啊……你也来了。”
子修是杨朱的字,但他没有即时回应,只是冷眼看着不远处,韦统印停下的身形,他的这位宗门长辈,眼底血红,但眸光凝而不散,神智清楚,正如他所见所想的一般。
这时他才说话,声音更像在叹息:“韦师叔,悬崖勒马,犹未晚也。”
韦统印微微一笑,深吸口气,有莹莹之光,泛于体表,其光泽略微泛红,看起来并无刺眼之处,可内蕴锋芒,却让杨朱眯起了眼睛。
剑气!
他又往湖底处扫了一眼,同时耳边传入韦统印的声音:“看,是不是一把好剑?”
杨朱面无表情:“师叔向以厚重为本,何需弃而用剑?受邪器所驭,可惜了千载修持。”
“我不是最适合的,难道你是?”韦统印依旧微笑,只是语句已现锋芒。
杨朱不答,他面色凝重,摆了一个问手的姿势,在他的感应中,韦统印发动在即。
韦统印确实微微前倾身子,但还在说话:“要说你神姿英发,锋芒毕露,倒还真挺合适的,你看,这剑见了你,就挺兴奋,只不过,掌门都不传你大威仪玄天正气,我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你自去走你的路,岂不甚好?”
杨朱保持姿势不变,口中淡淡道:“妄心如酒,多饮则醉,韦师叔,您老还是多多休憩为善。”
说罢,两人气机正式碰撞,整片虚空都为之一颤,之间的湖水轰然掀起,形成一幅倒卷而上的瀑布,其色鲜红,仿佛是鲜血汇流而成,而在不可思议的反冲力量之下,便是隔着彻天水镜和万里长途,楼台这边都似晃了一晃——真正摇动的是七河尖城,湖水周围,数十里方圆的城池废墟瞬时凹陷。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对撼时的气机层次瞒不过人,楼台这里便是低哗:“好家伙,韦统印难道是已经破了劫关,有了宗师成就?”
但也有人关心另外的事。
“什么剑,什么剑哪!”仝续扯开领子,为彻天水镜至今没映照见关键之物而心焦,当然,谁也不知道他这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而此时,彻天水镜也适时偏移视角,在照顾到湖上两人对峙情况的同时,也照射湖底。
这个时候,湖水要么翻卷而上,要么早早流泻而下,满是淤泥的湖底彻底暴露在人前,可这时候,谁还会去管那满是淤泥的鬼地方?
在他们眼中,只看在倒流逆冲的瀑布之下,蠕动着一片深红色的雾霾,极其浓重,几乎要堆成了实质,出奇地没有散开,而在深红的颜色中,又有一道乌黑的烟气游走不休,所过之处,红黑交缠,颜色愈发黯沉。
便在这令人眼睛发涩的深重雾气里,偶尔闪过如电般的强芒,却又不是那种树杈式的形状,而是平滑顺直,有种直透到心底的冷冽锋锐之感。让人很自然就接受了韦统印的说法:这确确实实是一把剑。
同时,见到这一影像,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有一点是共同的:“被封印了!”
强大却不自然压缩的力量和周边隐现的符纹法阵,都证明了这一点,这没有疑义。相应的,韦统印借此剑力量,突破劫关的行为,就很明显了。
伊觉便讽刺了一声:“看到宝剑的好处,破关之后,果然舍不得。”
说话间,杨朱和韦统印已经战在一处,一照面,后者就以近战搏杀的姿态欺近,两下交错,两人身上同时溅血,血化气雾,飘然洒下,看上去十分惨烈。
大部分人都关注战局,可也有人一直盯着下面的异象,片刻之后,突然就有人叫了一声:“看那剑!”
众人视线转移的时候,交战两人身上迸发的血雾正落在黑红雾气上,似乎就是受到这血雾的催化,深重的红黑雾气,陡地由外向内,层层化芒,数息之间,似乎已转化成一团炽烈的火球,透出的强芒,如精光,如闪电,嗞嗞窜动交错,而饱受压制后,恐怖的反向张力,更是让人为之变色。
任是谁都能看出来,它就要爆发了!
而杨朱,就在正上方。
因为刚才救助余慈一事,张真人对杨朱颇有好感,见此长眉一蹙,低声道:“还不快走!”
旁边的伊觉则已经彻底入戏,重重一拍案几,就在这边吼了出来:“错,击其中流,封了它!”
或许是同样有“师”之称号吧,伊觉和杨朱果然还是有些相似之处。便在伊觉大吼的同时,杨朱不退反进,顶着韦统印的疯狂截击,往下扑去。其势头利若刀锋。
此时,他左手已结出的“固穷印”,此印从“君人固穷,不失节义”引申出来,是稳固心神,镇压妖魔的上乘手法。
他还嫌不够,肩上微晃,又有一柄玉尺飞起,其本体扁长,四角圆润无锋,然而一经催化,却有十八节蓝光,颜色从后向前,由浅而深,节节推进,到最前端,已是锋利如剑,直贯而下。
这是四明宗一件降魔至宝“至诚戒尺”,十八节蓝光,即十八层法力,若遇释道儒等正宗修行者,光芒黯淡,难有作为,但一遇妖魔,则随其戾气深重与否,威力层层加持,到最后真有伏魔神通显化。
此时,尺前蓝芒几如实质,凝化剑形,此为“荡魔神锋”,如使用得法,面对妖魔邪物,当真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杨郎君早有准备……”
明眼人看出这点,便替他松一口气,两类极有针对性的手段齐出,眼看与那燃烧的火球碰撞在即,杨朱忽地全身微紧,下一刻,上面出奇没有追击的韦统印纵声长啸,整个人化为一道血红匹练,竟是后发先至,撞到了黑红雾气之上。
血色的浪潮轰然铺开。
杨朱脸上微微抽搐,却是当机立断,本是要镇压妖魔的“固穷印”回撤,直接加持在自己身上。刹那间,他面目光泽褪去,略显枯槁,但双眸明澈,身外则有一层无形界域铺开。
四明宗以儒为本,不以声色为能事,但威能卓著,界域覆盖范围不大,可所过之处,一应气机、光影、虚空变化,都是锁固封绝。这一方小小天地,竟似时空凝滞一般。
可是,这依然阻绝不了血色的入侵,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挡不住血色之中,那一柄四尺长剑。
剑刃切入界域,过处气焚如火。
悬空楼台中,咣当一声,却是仝续跳起身来,撞得案几晃荡,可这时,没有人关注他,人们盯紧了彻天水镜上的画面,看那四尺青锋,一个摆荡,便将杨朱防御撕裂,人也无奈偏移。
剑锋直上青空,其下血海沸腾。
观众们眯起眼睛,燃烧血海中饱含着怨戾杀气,亦是以此为燃料,形成可怖的冲击,只以目见,便觉得气芒如针,刺人眼球,使得四尺青锋亦为之扭曲,看不清实体。
同样的,附在后面的韦统印,身形也是扭曲,甚至虚化,从水镜上看,这个能够和杨朱分庭抗礼的高手,就像被高温焚化,人们只能透过血一般的火光,看那已经不成人形的虚影。
他还有命在吗?
单只是屠尽七河尖城百余万人的怨戾杀气,狂暴而混乱,任何一个修士,都不能等闲视之,尤其是已然炼化成形,成血海鼎沸之势,这不只是看着吓人,而是某种纯粹剑意的体现——纯粹到只有杀戮,却绝不可视之为死物。
与之相对,不管是要驾驭也好,要对抗也罢,都是意志和肉体的双重较量,以韦统印目前的状态,没有人看好他。
事实也正是如此。
剑器周边雾气未散时,黑红两色交错,但此刻已化为纯粹的鲜血颜色,只有中央韦统印的位置,还是一层暗影,而很快,又有漆黑的颜色涂抹上去,将韦统印仅有的一点儿形影遮掩不见。
稍后,铺张的血海之间,妖异的黑光蹿动,最初是从韦统印的位置上发出来,不知怎的失了准头,扫过崩溃的湖岸,所过之处,无声无息,切割出一道长长裂痕,其间却是空空如也。
有人看清楚了,那不是被强劲的力量挤压,而是直接气化,看上去,就像是被黑暗吞噬掉一般。
很快,大家都明白,这不是个意外,因为在已经让过剑器锋芒的杨朱那边,额头莫名出现一块黑色斑痕。
杨朱也有所感应,他愣了愣,而下一刻,额头血肉飞溅,还带着刺眼的火光,紧接着是胸口,同样是阴影显现,随后剑气迸发。
攻击来得诡异,杨朱头面染血,不停地换位后退,但身上阴影就像是处处,仿佛被无形鬼物点上了注死的墨汁,相伴的就是一朵朵血花溅起,火光连片,转眼已是浑身浴血,固穷印加持的界域,竟似没有任何抵御之力。
可从另一方面讲,要不是固穷印,此刻的杨朱,说不定早已经千疮百孔,死无葬身之地……
杨朱身上看似血肉烧蚀,其实伤口却极是狭长,像一把把利剑划过,深透骨骼。走形神兼修路子的劫法宗师,其真形法体已到了“不灭”之境,便是被攻破了防御,寻常外伤,顷刻之间就能愈合,不留痕迹,但若伤口处堆积了敌人特殊的毁伤法力,总要先驱除才成,若是难以做到,情况便会越发糟糕。
杨朱现在,明显就是遇到了这种情况。如此一轮血花绽开,他已经是面目全非,能把一位劫法宗师逼到这地步,此剑的凶戾之气,着实恐怖。悬空楼台上,众修士背上直冒寒气,这种妖异的杀伐手段,当真是见一回,就永世不忘!
这是什么剑?
一时无人回应,倒有人感慨:“一把剑器,已是如此,若真能找到驾驭之人……”
所谓的“驾驭之人”,当然不会是韦统印这种已经入魔、为剑所驭的家伙。但若就着这个思路往下走,人们很自然又想到一点:此剑虽是狂暴,却有法度,想必不是刚刚出世的新作。能够驾驭此剑者,当年想必也是大有名头……不知何时,真界出过这样一位杀气横流的剑仙?
以剑推人,再以人推剑,楼台中,倒有小半人发起了怔,若有所得。
此时,四尺青锋已经飞腾千尺,血海翻腾,为其背景,在血海范围之内,杨朱整个身子都被阴影笼罩,里面罡煞、剑气对冲,以他的身体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