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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储也摆摆手,第一次提出了反对意见:“少庄主严于律己,这是我辈楷模。但是醉儿姑娘乃性情中人,偶尔心神失守才是常情。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醉儿姑娘并无过错,又何须吹毛求疵。”
仿佛是被熊储的情绪所感染,蒲昌年双眉一掀,也豪爽地笑道:“八郎大度,令在下汗颜无地。我这就自罚三杯,将功补过!”
也就这功夫,二楼锦帘后面传来一声轻叹,随后就是让熊储魂不守舍的声音传来:“奴婢今日奉命给八郎大侠弹奏一曲,这是我们少主亲自填词的‘《南乡子》·侠客行’,专门为八郎大侠接风洗尘。”
随着琴声响起,整个房间的情绪瞬间发生变化。从原来的宴乐氛围,一刹那变成了苍凉悲壮的场景,就连熊储都感到了一种冷厉肃杀之气。
“五步铸英名,易水潇潇送客行。短剑流云今在否,蝇蝇,国破多因走狗烹。”
这一阙写的人物十分清楚,就是杀手的祖师爷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可怜他壮士一怒,血溅五步。以一死酬知己,却并没有达到目的。既没杀了秦王,也没救了燕国,不过把自己赔进去了。
因为国内君王自诩聪明,实则昏庸,朝中全是趋利钻营之辈。于是飞鸟未尽,良弓已藏;狡兔犹在,走狗已烹。最后国破家亡,呜呼哀哉。
熊储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对于杀手的祖师爷荆轲,那是知道的。因为逍遥子在世的时候,总会把这些典故拿来下酒。
但是,醉儿一唱三叹,韵味悠长,让熊储心中的情绪突然大起大落。
一会儿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慷慨壮烈,一会儿又是怒其不争的切齿悲愤。
醉儿哀婉凄切的歌喉演绎古今,让熊储听得思绪万千。他突然想到现如今的大明朝,不正是这个样子吗?
没想到熊储的情绪还没有调整过来,醉儿的琴声突然一变,已经是铁马金戈,旌旗招展,仿佛展现出一出惊天动地的战阵对决画面。
琴弦飞动之际,马蹄如雷,战鼓催命。号角连营之时,刀光剑影之内,临死的呐喊之中,数十万人马瞬间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只剩下醉儿犹如黄鹂的婉转歌喉,飘荡在虚空之中久久不散:
“社稷入门庭,草莽藏龙宇内惊。问道谁能平四海,卿卿,倒卷波涛有净瓶!”
和上一阙的内容刚好相反,下阕写的是一位具有冲天抱负的草莽豪杰之士,竟然自比藏龙,他的目标是把江山社稷当成自己的后花园。而且毫无顾忌直抒胸臆:想要荡平四海,匡扶宇内。
别的东西熊储可能不知道,但却知道这绝对是一阕反词,直接就有扯旗造反的意思。如果被朝廷知道了,可能真要诛十族。
蒲昌年野心不小!
这是熊储听完这一曲之后,心中留下的唯一结论。
虽然从剑客入手,好像是给自己接风,但是后面透露出的傲视群雄,俾睨天下之志,已经昭然若揭。
想到这里,熊储抓过酒壶叫道:“少庄主果然好气魄,当浮一大白!可惜在下就是一个杀手,没有读过书,不能领略其中的精髓。就是感觉醉儿唱的真好听,似乎让我觉得浑身血脉喷张,恨不得马上出去找两个人杀了算了。”
对于熊储的反应,蒲昌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反正醉儿已经换了另外一曲,典型的风花雪月,才子佳人。歌声婉转,琴曲悠扬,足以绕梁三日。
所以熊储狂呼酣饮,忙得不亦乐乎。
整个过程中,无尘子都始终保持微笑,除了殷勤劝酒布菜,却没有说半个字。
夏芸离去以后,整个房间里就剩下一人弹琴,三人喝酒。
但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今天只有两个主角:蒲昌年、熊储。
对于蒲昌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熊储不得而知。
但是对于蒲昌年利用一阕《南乡子》来试探自己的反应,熊储心里有数。毕竟苗三冠讲解《捭阖》原理,那也不是吃干饭的。
《南乡子》是一阕明目张胆的反词,就算一个人真的想造反,也绝对不会把自己心里话四处宣扬。
逍遥子曾经说过,说书先生讲的什么“一百单八将”,里面好多东西都是胡扯。比如说什么宋江题反诗,那都是施耐庵喝醉酒了瞎写的,正常人绝对干不出来。
造反谋逆的大罪,是历朝历代盯得最紧的地方,也是反应最猛烈的第一重大问题,那种后果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就算你准备明天起兵造反,但是今天你的口中还是要大叫:“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是最基本的常识,熊储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蒲昌年果真要造反,他肯定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因为他不是一个白痴,而是一个思虑缜密,老谋深算的家伙。
最关键的是,在熊储看来,自己和蒲昌年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不说别的,当初这家伙追踪自己,被自己一个反伏击刺伤了右臂,难道蒲昌年得了健忘症?
还有,前不久发生在伏牛山的事情,蒲昌年再一次坑害了自己一把。难道蒲昌年真的认为自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非常追求完美的家伙,竟然弄出这么一个大漏洞,那就非常不正常。
对于不正常的事情,熊储决定静观其变,看看究竟还会有什么幺蛾子飞出来。
果然,圣女醉儿弹完两曲退下去之后,蒲昌年也站起身来对无尘子说道:“师兄,接下来你多陪陪八郎。毕竟锁喉剑来到我们山庄,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我需要进去和父亲商量一下。”
蒲昌年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
“我没想到你会来。”无尘子喝了一杯酒,也没劝熊储喝酒:“如果逍遥子还在的话,肯定不会同意你跑进来。”
熊储很勉强地笑了笑:“从洛阳逃出来慌不择路,结果跑到了韩城。后来夏芸姑娘看我暂时没地方去,就要我过来避避风头。”
无尘子放下酒杯看着熊储的眼睛:“锦衣卫究竟是想抓你,还是想抓小师妹?”
熊储很认真地说道:“锦衣卫首先抓的就是夏芸姑娘,我是后来冲进去想救人,结果两个人都陷进去了。当时真的一丝机会都没有,神机营的火炮你是知道厉害的。唐锲临死之前的毒烟也很离谱,结果我们两个人中毒昏迷被擒。”
“在监狱里面,许显纯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锦衣卫不愿意和九道山庄直接撕破脸皮,但是对于九道山庄和福王爷纠缠不清很反感,就这么回事儿。过去两年出手好几次想把夏芸姑娘抓回去,主要是想弄清楚九道山庄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都是许显纯当初所说的内容,所以熊储没有丝毫隐瞒,干脆全部说了出来。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进来的。”无尘子摇摇头:“不过已经进来了,那就歇着吧,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里面有床铺。”
无尘子说到床铺,熊储这才扭头看了看外面,原来早就天黑了。
很快进来几个丫鬟收拾残局,另外四个丫鬟提着热水桶随后进来。
看见四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竟然准备服侍自己洗澡,熊储赶紧跳起来:“你们都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长这么大,熊储被人服侍洗澡,也就武藤兰一个人有这个资格。那还是被武大娘逼得无奈,最后勉强妥协的结果。
在熊储看来,对一个正常男人,尤其还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男人来说,女人在旁边服侍洗澡,那绝对不是享受,纯粹就是受罪。
还不如一个人泡在热水桶里,想什么时候洗就什么时候洗,想泡多久就泡多久。
“那好,公子请随意,奴婢们告辞了!”
几个小丫鬟嘻嘻哈哈一哄而散,留下熊储一个人,在这个刻骨铭心,却又陌生的环境里陷入沉思。
第179章 人头聘礼
俗话说:计划没有变化快。
当然,仅仅一晚上的时间,熊储还没有制定什么完整计划。
一脚踏进神秘的九道山庄,熊储才发现自己当初在这里一年多的经历,除了逃跑失败而挨打的记忆之外,根本没有丝毫指导意义。
现在他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可能制定出切实可行的计划。
当然,计划本来还是有的。
熊储的计划,就是今天好好看看,然后制定一个计划。
可是一大早夏芸就过来了,然后就改变了所有的计划。
拐了九道弯,穿过一道小胡同,熊储被夏芸带到了一扇大铁门前面,小牌子上果然就是“大长老闭关处”几个字。
如果真是大长老闭关处,那就实在是太寒酸了。
不是,说寒酸还是太奢侈,因为就算是一个农家的柴禾房,那也比这里奢华许多。
大铁门锈迹斑斑,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铁锁锁住大门。
给人的感觉牢不可破倒是次要的,好像这扇大门已经数万年没有人动过了。
一个组织的大长老,正常情况下都属于尊贵的存在之一。
即便居住地一概从简,也不应该变成监狱。
就算是一座监狱,至少也应该打开过。
可是眼前所见的情形,打破了熊储的一切认知:难道从来没有打开门出来过吗?
不可思议,熊储唯一能够想起来的四个字,就是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就不可思议,每个人都有权利维持自己的特殊癖好,熊储也管不了。
“师傅要见你,所以我把你带过来。”
夏芸好像是故意很大声的说了一句话,仿佛在和谁赌气。然后就盘膝坐在地上,闭上双眼正对着大铁门。
说是地上,其实不准确。
准确的说法是,这里的地面都是大青石铺就,而且磨得光滑如镜,一尘不染。
熊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坐下,还是应该站着,所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胆子不小,竟然动了我的徒弟。”
一个清脆但非常低沉,甚至还有很恼怒的声音,突然在大铁门后面说了一句话,让熊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前辈,事情——”
熊储本想解释一下当时的艰难状况和特定环境,可惜大铁门后面不给他机会:“住口!”
男子汉大丈夫,说住口就住口,熊储很快就闭上了嘴巴。
熊储本以为自己闭上嘴巴以后就没事了,结果事情更多。
因为大铁门后面很快就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准备如何处理?”
这还能如何处理呢?既然已经动过了,那只能娶回去,也必须娶回去。
对一个男人而言,自己已经动过了,就绝对不允许别人再动。
所以熊储按照自己的本心作了回答:“我当然要把夏芸姑娘娶回去。”
看来这个答复还有些效果,因为大铁门后面竟然一刻钟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熊储刚想回头看看夏芸的表情,然后推断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让他头痛的问题终于出现了。
“你准备拿什么把她娶回去呢?”
这个问题听起来非常普通,也极其常见,但是熊储脸上的汗珠子都下来了。
熊储万万没有想到,大铁门后面竟然直接拒绝了自己要把夏芸娶回去的要求。
不错,这是一个最普通、最常见的问题,其实就是最直言了当的拒绝。
因为你无论如何回答,最后的结果都是错的。